林楓走後，溫燕軟軟地攤坐於地。
剛纔她幾乎是顫抖着雙手去給林楓做易容術的。
因爲緊張，溫燕喘息得很急，胸口起伏着，可是，林楓竟然沒有看一眼。
林楓的冷漠，刺傷着溫燕。
“林楓，你知道我一直愛你嗎？從見你的第一眼開始。”溫燕終於忍不住表白。
再不表白，溫燕都要瘋了。
林楓冷冷地說：“我最討厭自動送上門的女孩子。你如今還是有夫之婦，還想來纏着我，你不噁心嗎？”
你不噁心嗎？
耳邊，似乎還回想着林楓剛纔的話，原來，溫燕心裡最純潔的愛情，在分量最重的那個人的心中，卻是不值得一提。
不但不值得一提，還讓林楓噁心。
好像做了一樣華麗的夢，可是，溫燕還是不願意甦醒。
夢境裡，林楓親吻着溫燕的耳朵，告訴溫燕天下最動聽的情話。
可是，現在，溫燕坐在地上，裙面展開如孔雀開屏，腿上的肌膚貼在地上，觸地是那麼地冰涼，冷得雙腳都好像沒有感覺了。
窗外，寒風陣陣。
林俊生走了進來。
“還以爲你早忘記林楓了，沒想到，你只不過跟他見了一面，就成了這個樣子。我對你很失望。”林俊生吐了一口，“我對你感到噁心。你不要忘了，你已經是我的女人，可是你的心裡，卻還把別的男人看得那麼重。”
溫燕擡起頭來，“爲何連你也說我噁心？”
溫燕一改往日的溫柔，林俊生頗有些意外，愣了半晌才道：“看來，你的林楓也覺得你噁心。”
林俊生嫌棄地走了。
溫燕覺得這輩子完了。
最愛她的溫老太醫已經死了，哥哥溫慈又不管她了，如今，連林俊生都討厭她了。
林楓，當然是不可能喜歡她的，更不可能依靠林楓。
過去那麼久，溫燕忍辱負重地在林俊生身邊討好着，沒想到，只是見了林楓一眼，就全毀了。
溫燕開始撕扯起自己的頭髮。
“爲什麼？爲什麼？林楓，爲什麼你要讓我愛上！”溫燕大叫着。
周儀走了過來，“留得青山在，還怕沒柴燒嗎？男人都是無情的，你何必寄希望於男人。”
溫燕披散着頭髮，苦笑道：“那我還能依靠誰？”
“從此以後依靠女人吧。”周儀拿了把梳子給溫燕，“你可以自梳，做一回自梳女。”
“我已經嫁給林俊生了，還如何自梳？”溫燕緩緩站了起來。
麻木的雙腳又讓她復跌。
周儀扶住了溫燕，“林俊生剛纔對我們宣佈了，從此把你打入冷宅，不會再見你。”
“爲何男人都那麼心狠？難道我爲林俊生做得還不多嗎？我喜歡林楓，林俊生也早就知道的。”溫燕想起林俊生在成親前，曾經說過會愛她到永遠，就覺得異常地可笑。
“男人還有好東西嗎？”周儀說，“你從此開始信我吧。你溫柔嫺靜，小家碧玉的樣子，我很想跟你做姐妹。我對你是真心的。”
溫燕奇怪地看了周儀一眼，“可是我們都是女人。”
“女人和女人又沒關係？我們可以是最好的姐妹，超越姐妹情。”周儀說着拉住了溫燕的手，“我也不知道爲何，我總是覺得，我要是能像你那麼溫柔安靜就好了。”
這樣曖昧的舉動，讓溫燕有些不舒服，不過，畢竟剛剛受傷，溫燕說：“史婉兒因爲不喜歡林俊生，天天叫丫鬟在宅子裡哭，以此逼迫林俊生跟她和離。林俊生跟史婉兒已經完了。如果你跟我太好，等於也會讓林俊生嫌棄。到時候，林俊生會更加喜歡耶律如煙。至少，耶律如煙已經爲林俊生生了個女兒。”
“林俊生根本不喜歡他的女兒，嫌棄她身上有北狄人的樣子，耶律如煙不會得到林俊生的心的。”周儀很堅信，林俊生一向看不起北狄人，不可能愛有着一半血統的女兒。
“那我去申請做自梳女吧。”溫燕終於答應了，“跟你做一對好姐妹。”
自梳女是享受大茗朝每個月下發例銀的，等於依靠國家養老。所以，一般只有公主和貴族女子才能申請，平民百姓不成親，朝廷是不管的，當然，大茗朝實行人口增加政策，是不允許平民裡有不成親不生孩子的女子。
大茗朝幾乎沒有幾個自梳女，因爲要皇上同意，只這一條就要好久，很多人在程序沒走完之前就反悔了。
因爲自梳女是不能嫁人的，或者是嫁人後離異再不成親的，不然不能叫自梳女。成爲自梳女之後，不能反悔。
若是反悔嫁了人，就要終身被貶爲奴，若是還生了孩子，那孩子也要被貶爲奴。
後果是非常嚴重的。
所以，周儀勸溫燕做自梳女，就是要溫燕一輩子不再嫁人了。
當然，前提是林俊生答應跟溫燕和離。
溫燕經受過那麼多男人的傷害，的確對一切心灰意冷，此時聽了周儀的蠱惑，就叫了溫府的人過來，拿了溫燕親筆的自梳申請書送上去批了。
林楓回到怡紅院，“水蓮，我要暫時離開一陣子。”
水蓮面露不捨，可是眼睛裡是無奈，“你來得那天，我就做好你要走的準備。在怡紅院哪裡會有永遠。”
林楓嘆了口氣，“你救了我，還對我那麼好，我一定會回來贖你出來的。”
“說要贖我的男人每天都有一打，可是，哪個不是說了後就忘記了？我不會怪你的。”水蓮對着鏡子揉揉自己的亂髮，林楓今天來的早了，還是白天，水蓮還沒起牀呢。頭髮很亂，臉也沒洗。
沒想到最後一面竟然這麼醜，水蓮有些不悅。
“我走了後，你要對芳芳好一點，芳芳畢竟是你親生的。”林楓看了一眼還躲在小牀上熟睡的小女孩。
周芳芳也許是太累了，發出極重的鼾聲。
“你就那麼關心她！”水蓮又嫉妒了，女人真是奇怪，竟然會嫉妒自己的女兒。
林楓笑了一笑，揮了揮手，“你不要送我了，我從後門離開，免得人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