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顏汝歌第一次見到那人是在長留招生的客棧。

那人身着一身青衣,端得是陌上如玉,君子無雙。嘴角自始至終一直上揚着,輕輕搖着手中月白的摺扇。

她看着那人,忽然間想起一句話:回眸一笑百媚生。

第二次見到那人是在長留大殿上,那人淡笑着解釋驗生石的作用。

她走上前滴血,她能感受到那人的目光注視着她。

她不禁擡頭望向那人。

那人嘴角噙着笑,可那笑意卻不達眼底,一片冰涼,雖不及掌門尊上白子畫那般,但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知爲何,她心中忽有幾絲心痛。

那人是高高在上的長留儒尊,而她只是一個小小的新晉弟子。他們之間好似隔着千山萬水,好似她永遠也趕不上似的。

顏汝歌的仙資極高,也因此被分在了十二仙班中最好的甲班。

同班一個遮了半邊面又不苟言笑的男子引起了她的注意,他的身上有一股顏汝歌也說不清的氣息,但卻感到無比之熟悉。

“朔風!跟本小姐比御劍!”

身着紅衣的耀眼女子衆星捧月般的被衆人簇擁着,但她的眼中好似只有朔風一人。

霓漫天停到顏汝歌面前,來了句:“你誰啊?擋本小姐路了!”

顏汝歌淡笑着起身,拱手道:“在下顏汝歌。”殊不知,朔風聽到她的名字,面具下淺紫色的瞳孔緊縮。

顏…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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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淡的笑,拿起弟子佩劍走了出去:“不是要比嗎?走吧。”霓漫天眼神一變,樂呵呵地走了出去。

夜,涼如水。

顏汝歌將自己縮在錦被中,心頭幾抹憂慮久久未能散去。

”汝歌,睡了嗎?“悄悄溜進寢室的輕水妹子見她久久沒有動靜輕聲問道。

顏汝歌從錦被中鑽出來,坐起衝着輕水笑笑:”還沒呢,這麼晚纔回來啊。隨念呢?“

輕水妹子拆掉自己的髮飾,轉頭答道:”我們和雲端他們小酌了幾杯,隨念喝的有點多,便在雲端那兒歇下了。“

”哦。時辰不早了,明天還要上早課呢,早些歇息吧。“

”嗯,我熄燈了。“

一夜無話……

第二日清晨,她又再一次見到了那人。

那人依舊身着一身青衣,手中仍是一把月白的摺扇。

那人隨着尊上白子畫前來視察新弟子的修習情況,但全程眯着狐狸眼睛淡笑着立在一旁,輕搖着手中的摺扇。

扇起的風輕輕吹起了那人如月般傾灑一身的華髮,髮尾輕輕在空中打了個圈兒,圈住的卻是顏如歌的一生。

白子畫看着花千骨,臉色平淡的開口。霎那間,玉便碎了一地。

”你,過來演示一下御劍。“

呆萌的骨頭環顧了下四周,擡手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道:”我?“

”嗯。“

花千骨向前走了幾步,低頭看着足尖開口道:”稟報尊上,這把木劍太重了,弟子……“

白子畫擡手,一抹流光自他墟鼎竄出,緩緩落在地上。

”這只是一把普通的桃木劍,你試着把它升起來。“語畢,白子畫後退一步。

花千骨滿臉憂鬱的上前,口中輕聲念着口訣。

等到雲端都打了個哈欠,木劍仍然紋絲未動。

花千骨不死心,想要再次嘗試一次。可就在這時,白子畫上前。

”夠了!一個月之內學不會御劍就離開長留!“說完,他拂了下衣袍,一堆粗細不一的木頭出現在他們眼前

”天黑之前用手劈開一半木柴,任何人不許幫她!“語畢,”傲嬌“的長留上仙兼掌門尊上的白子畫化爲一道流光進入了絕情殿中。

站在一旁幾乎快要被忽視的那人輕搖着摺扇對花千骨說:”加油小花花,我相信你哦!“語畢,也像白子畫一樣化爲一道流光消失不見,但竟捕捉不到一點蹤跡。

顏汝歌就這樣愣愣的看着那人,直至有人喊她,她才堪堪回過神來。

隨念在顏汝歌面前晃了晃手,好奇道:“汝歌,,看啥呢?汝歌?汝歌?汝歌!”

“啊?怎麼啦隨念?”她好似從夢中驚醒,眼神慌亂的看着自己眼前的隨念。

隨念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噢~原來我們顏菇涼……”話還沒說完,顏汝歌一把捂住她的嘴。

“說什麼呢!他可是長留儒尊,其實我們這些新晉弟子可以惦念的!”

隨念伸出三根手指,指着天空口齒不清地說:“唔發死,唔不貴縮連乳鍋稀飯儒尊。”(我發誓,我不會說顏汝歌喜歡儒尊。)

顏如歌鬆開自己的手,摸摸隨唸的發頂:“嗯,這就對了。。你不能說出去哦!”不知爲何,她總是不自覺的想要親近她。

“安啦安啦,我不會告訴別人噠!”隨念衝着顏汝歌微微一笑,答道。

這時,一臉落寞的小骨頭走了過來,靠在顏汝歌身上,鬱悶道:“小歌兒~好煩好煩!我不管!你陪我一起!”她寵溺地拍了拍骨頭的頭,柔聲道:“好好好,我和隨念都陪你一起。”

隨念表示關我毛事?!

轉眼間,三個月的時間飛逝而過,花千骨終是學會了御劍,留在了長留。

仙劍大會即將到來,冷清的長留自招生後又一次熱鬧了起來。

這三個月她到是不曾見過那人幾次,唯一一次也只是遠遠的望到那人的背影與那四處飄散的三千華髮。。

仙魔紀元3162年早春,長留三尊隨天帝紫淵至西海平亂。長留儒尊爲護天帝身受重傷,昏迷不醒。

自返回長留,笙簫默便閉關不出,直至仙劍大會才重新回到衆人視線。

顏汝歌看着那人蒼白的臉色與消瘦許多的身姿,心中像是被人剜下一塊肉來,心痛得快不能呼吸。

笙簫默獨自忍受着從胸腔傳來的刺痛感,轉頭卻還要應付來自各派掌門的慰問。意與長留交好的蓬萊掌門霓千丈自從聽聞笙簫默受傷的消息,便一月前往長留十數次。最後,乾脆在長留住下了。

好不容易笙簫默出關了,卻趕上仙劍大會。所幸笙簫默轉危爲安,但也傷及仙元,沒個百十來年恐是養不好,連修爲也會暫時停滯在原地。

不過,笙簫默並不在意這些。他在意的,只是四海八荒、天地六界的安寧。

落十一敲響身旁的仙鍾,高聲宣道:“仙劍大會正式開始!”

說是仙劍大會,但其實就是各派弟子切磋比試的大會。

顏汝歌運氣不錯,第一場僅是遇到了茅山的小弟子,不過兩招,茅山小弟子便被她一腳踢出七星負極陣。

顏汝歌扶起茅山小弟子,抱歉地道:“一時沒控制好,沒事吧?”茅山小弟子衝她搖了搖手,就去找自家雲隱溼胸求安慰了。

糖寶穿着輕水用花瓣給她做的衣服,站在落十一肩頭爲花千骨加油:“加油,骨頭孃親!加油!”

花千骨回頭看了一眼糖寶,面色凝重的上了七星負極陣。

“桃夭-血舞風華!“花千骨劃開手指擠出一滴血,四周飛舞的桃花瓣圍着半空中的那滴血。凡是碰到那滴血的花瓣都在眨眼將乾枯。

終於,有一片花瓣被血染成血色,周圍的花瓣瞬間失去託力,散了下來。

層層的花瓣在花千骨周身飛舞,襯得花千骨如同天庭掌管天下百花的百花仙子一般嬌豔。

白子畫已千年沒有如此驚豔了,他總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好似耳邊傳來少女一聲輕喚:”白滄哥哥……“

”呃……“白子畫口中傳出一聲微不可聞的低吟,光潔的額頭此時青筋爆出,死死的咬緊牙關,不讓自己發出一聲痛苦的**。

頭痛得快要炸掉了,他快控制不住了!幾條血絲悄悄爬上白子畫深邃的眸子中,良久不曾舒展的秀眉越鎖越緊。

過了許久,該死的頭痛終於停了下來,白子畫鬆了口氣,

如墨綢般的長髮竟被汗溼了幾縷,黏在白子畫修長的勃頸上。白子畫不舒適的動了動脖頸,擡手施了一個簡單的清潔術,終於舒服點兒了。

”我宣佈,這一場比試,花千骨獲勝!“

糖寶激動地親了下落十一的側臉,興奮的大喊:”太棒了十一師兄,骨頭贏啦!“落十一外表淡定,內心激動的”回贈“了糖寶一下,糖寶頃刻紅成了一個番茄。

花千骨一路過關斬將,竟與顏汝歌、朔風還有霓漫天一同殺入四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