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情是被門外的一聲巨響驚醒的。
夜半時分,正是一天之中人們睡得最沉的時候,就連花鳥魚蟲也休息得深了。
天沒有一絲風,卻忽的一道驚雷劈下,炸開在燭離庭院的樹上。樹被攔腰劈斷,轟然倒塌。
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模模糊糊中看到地便是燭離只着裡衣的身影。
“來了。”他說。
花情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覺得胸口又悶悶的了。她看到燭離匆匆忙忙地披上外衣,卻仍舊不失風雅。
“幹什麼去?”她問。
“小妖,睡你的覺,不用理。”
“你要去幹什麼?”儘管這樣,花情總有種預感,那不是普通的雷,她不能讓他獨自一個人面對。
“小妖。”花情還沒有反應過來,只覺得聲音還距離她好遠,下一秒燭離那張精緻冷峻的臉便在她的瞳孔之中不斷放大,放大……
“怎、怎麼了?”他湊得好近,近到讓花情這種涉世未深的小花靈都深感不自在。
“我要出恭,你也跟着?”
“呃……”想不到他這看上去這麼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一般的人兒,竟這般的無賴,花情一時語塞,只好作罷,“去吧去吧!誰要管你啊真是!”
“嗯,我走了。”他看着她,就連容貌都還很模糊的小花靈,這樣淺的修爲,可如何是好?
“要出恭還不快點,又不是生離死別……”花情嘟囔着嘴巴,一絲睏意襲上心頭,只覺得眼皮越來越沉重,便又睡過去了。
燭離掐算着時間,最後深深回頭看了花情一眼,便不發一言地走了出去——
小妖,就當你還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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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情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被捆綁着,丟在祭臺上。用的,正是專門爲她準備的束靈索。龍鑫等一衆半妖皆身着白袍,將面容隱在白袍籠罩下的陰影之中。
雖然看不大清晰,但花情還是一眼就認出了爲首的龍鑫。
“龍……龍鑫?你這是何意?”
對面的女子冷冷道:“少廢話!說,那道士去哪了?”聲音染上了些許寒意,讓花情不禁打了個寒顫,卻全然不似先前那個熱情好客的龍鑫。
“我……我不知道!那道士去了哪裡我怎麼會……怎麼會知道呢。”這時花情仔細一思索,才明白過來,她是被他丟在這裡了。也是呵,他們素不相識,怎麼能指望他盡力幫他。
眼下,這大概是半妖一族給他們設下的套,她陷入險境,他卻逃了。
花情自嘲地笑笑:“你們別白費勁了。他若真是跑了,你們估計也沒辦法了。”
“胡說八道。他與你一道,我若是放出風聲,用你做要挾……”
“他棄我而逃,又怎會在乎我的姓名?”
那龍鑫顯然也是個涉世未深的,先前並未想太多,現如今花情這樣一問,她不禁愣了神。
“這……”龍鑫轉頭,問向一名渾身籠罩在白袍下的女子,“使者,這可如何是好?”
那女子聲音幽暗道:“豬腦子!找個人都找不到,還要你們幹什麼!把這小妖的花靈拿去獻祭,剩下的,還用我教?”
龍鑫就算是被罵了,竟也沒有還嘴。龍族生而高傲,也不曉得面前這女子是何許人也。
龍鑫低下頭,順從地一把扯過花情。
“不!你們……”
可是還不等她再說些什麼,龍鑫便口中念訣封住了她的聲音。別說花情是在被綁着,就算沒被綁着,她也遠不敵龍鑫。
龍鑫從花情的花靈那裡找到了她的芥子,催動妖力砸開了芥子,找到了花情的本體。
她走到祭臺前,手握花情的本體,低低的念動咒訣,古老而又晦澀的咒語隨着她雙脣一閉一張而響徹這方天地。
咒語不斷,那朵荷花隨着咒語漂浮在祭臺上空,漸漸地,花瓣一片一片地脫落下來,花情感覺到來自她本體提供的源源不斷的生機迅速流逝。
“唔……唔……”她的花靈愈來愈虛弱,可她什麼都做不了。
“唔……”誰來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