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表姐,你果然在這兒。”齊簫露齒一笑:“我剛纔去找你,見你不在,立刻就猜到你肯定是來找晴妹妹。誒,我果然聰明伶俐天生聰慧無人能及……”
沈宜芳和若雲都被逗的咯咯嬌笑起來。
“好了好了,你別在那兒貧嘴了。”若雲笑吟吟的招手:“來,坐下說話。”
齊簫果然住了嘴,笑嘻嘻的湊了過來,在若雲和沈宜芳的身邊坐下。
沈宜芳調侃道:“簫表弟,你這一次過來,也住了六七天了。打算什麼時候回去啊?”
正確的說,齊簫已經在若雲的院子裡賴了六七天了。每天除了吃飯睡覺的時間以外,基本上都是硬賴在若雲這兒不走。簡直視齊氏的禁足令爲無物,真是讓人羨慕嫉妒恨啊!
她每次來,都得偷偷摸摸不敢待的太久。唯恐被齊氏知道衝她發火。齊簫卻愣是大搖大擺光明正大的進進出出,齊氏也不生氣,對侄兒比對親生女兒可寬容多了。
齊簫委屈的扁扁嘴:“芳表姐,我這才住了幾天,你就硬要攆我走了,真是太傷我的心了。我就這麼討人厭不招你喜歡嗎?無錯。”意思意思的抹了幾滴不存在的淚水,倒挺像那麼回事。
沈宜芳笑的花枝亂顫:“得了得了,別耍寶了,我肚子都笑痛了。”
若雲也早就掩嘴笑了起來,屋子裡一片歡笑聲。
閒扯了幾句之後,齊簫才提起了正事:“……芳表姐,我可是沒轍了。死磨硬泡了半天,可姑姑愣是不點頭。我就想找你商議商議,想個法子把去杭州的日子拖一拖。”也不用拖的太久,只要再拖上一個月左右也就行了。
沈宜芳咬着嘴脣,爲難的說道:“前兩天,杭州那邊便來了信,說是早就準備好了住處,就等着我們幾個啓程過去呢!母親本是打算着讓我收拾收拾,後天就啓程出發……”
說句心裡話,她早就盼着去杭州了。真是巴不得立刻啓程,哪裡捨得延期啊!
若雲對這一點也是心知肚明,連連說道:“二姐,簫表哥,你們就別顧及我了。你們後天一起出發,我一個人在府裡安安心心的休養,這樣也挺好的。”
齊簫卻不樂意:“那不行,要是你去不成,我也不去了。”
若雲聽到這等坦率直白的話,心裡暖暖的,溫柔的看了齊簫一眼:“簫表哥,你能這麼想,我真的很感動很高興。不過,也不能因爲我一個,就掃了大家夥兒的興致。還是別爲難母親了,你們幾個去吧,玩的開心點。別惦記我了!”
齊簫一臉的不情願,顯然根本沒聽進去。
沈宜芳猶豫半晌,才咬牙下了狠心:“簫表弟說的是,難得出躺遠門,若是把你一個人落下,我心裡也不是個滋味。這樣吧,我和簫表弟一起去母親那裡求情。說不定母親會更改心意。”
若雲聞言一驚:“二姐……”若是一個不好,惹起齊氏的火氣來,可就大大不妙了!
沈宜芳下了決心之後,反倒輕鬆了不少,笑着說道:“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和母親嗆聲的。軟言求幾句看看,若是母親心軟了,自然會點頭。若是母親堅持不允,也只能委屈你了。”
若雲感動的說不出話來,看了看一臉義氣的沈宜芳,再看看喜笑顏開的齊簫,竟然紅了眼圈:“謝謝你們。”
齊簫一見若雲這般模樣,立刻慌了手腳,反射性的就想伸出手來爲若雲擦眼淚。待手伸到半途了,纔想起若雲最討厭他舉止輕浮隨意碰觸,忙又縮了回來。
若雲破涕爲笑,眼角兀自閃着淚花,嘴角卻浮起最溫暖明媚的笑容。
齊簫看的呆了一呆,旋即嘆道:“晴妹妹,你以後還是少笑爲好。”不然,豈不是到處沾惹桃花?
若雲不理他的胡言亂語,拭去眼角的淚水,真摯的說道:“二姐,先謝謝你,不管母親同意與否,我都很高興。”
沈宜芳抿脣笑了笑:“我們姐妹之間,還說這麼多客套話做什麼。”心裡卻在此刻暗暗下了決心,無論如何,也要讓若雲跟着一起去才圓滿。
心裡有事,也無心再多待。沈宜芳和齊簫兩個匆匆告辭之後,便相攜去了齊氏的院子,軟言相求不提。
若雲卻很是平靜,在書房裡一待就是半天沒出來,一直專注的抄寫。
香菱忍不住問道:“小姐,二小姐和表少爺一起去求太太,太太總該鬆口同意延期了吧!”
若雲笑了笑,擱了筆說道:“香菱,你還不瞭解母親的脾氣麼?她既然不肯鬆口,就算再多兩個人去求,也是一樣的結果。”若是肯點頭,早在齊簫去求情的時候,便會鬆口了。
香菱一愣:“你的意思是,二小姐和簫表哥去求情也沒用麼?”
若雲點點頭。雖然明知他們兩個會無功而返,不過,她還是覺得很溫暖很開心。就算去不成杭州,也沒有一絲遺憾了。
香菱也跟着嘆口氣,喃喃唸叨:“太太氣了這麼久,氣頭也該過了吧!不過是延期一個月而已……”
若雲微微一笑,繼續低頭抄寫。
不出所料,沈宜芳和齊簫兩個下午都沒出現。看來,肯定是“馬到失敗”不好意思來見她了。
若雲倒也沒覺得怎麼失望,依舊好吃好睡。
到了第二天,沈宜芳還是沒來,秋寒卻偷偷溜來了。
一看秋寒愁眉苦臉的樣子,若雲便覺得不妙,心裡頓時一沉:“秋寒,你怎的一個人過來了?二姐人呢?”
秋寒嘆口氣說道:“啓稟四小姐,二小姐昨天夜裡受了涼氣,今兒個發了燒躺在牀上呢!”
“什麼?二姐生病了?”若雲一驚,反射性的起身往外走去:“她昨天還好端端的,怎的今天就生病了?”
香菱急急地追了幾步:“小姐,你這是要去哪兒?”太太可吩咐過了,這兩個月之內,小姐都不能踏出這個院子一步呢!
若雲顯然也想起此事來了,頹然的停步,低低的嘆息。
再急也沒法子,她還真的不敢隨意出院子一步。只得無奈的轉回頭來,細細的盤問起秋寒來。
秋寒本就是來報信的,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四小姐,此事說來話長……”
昨天中午,沈宜芳和齊簫一起去了齊氏那裡,央求着齊氏將去杭州的日期延後。好說歹說了半天,齊氏硬是沒點頭,反倒是不輕不重的數落了沈宜芳幾句。
自然還是怪責沈宜芳和若雲太過親近,處處維護庶出的妹妹,容易受人影響左右沒有自己的主見云云。
雖然沒好意思數落齊簫,可齊簫在一旁也夠尷尬的,也不好再央求什麼。
沈宜芳窩了一肚子火,好不容易熬過了一下午的女紅音律課。到了晚上,一口飯都沒吃,愣是在牀邊坐了半宿生悶氣,結果,便受了寒氣。今天早上,便發了燒。
秋寒不敢怠慢,立刻去稟報給齊氏知曉。齊氏當時便慌了,立刻趕去沈宜芳的院子裡,匆忙的召了李大夫過去。
沈宜芳的倔強脾氣卻發作了上來,鬧騰着不肯讓李大夫搭脈診治。
齊氏好言哄了幾句,沈宜芳立刻扁嘴哭了起來,嚷了一通:“母親早就不疼我了,整日裡罵來罵去,還來看我做什麼。就讓我發燒發的再厲害一點好了,最好是連牀都下不了,也免得母親看了我不高興……”
齊氏明知沈宜芳大半都是裝出來的,卻也心軟了,嘆道:“你這丫頭,哪裡來這麼大怨氣。我說你兩句,還不是爲了你好麼?”
沈宜芳一見齊氏心軟,立刻趁熱打鐵,繼續抹眼淚哭訴:“我知道母親是爲了我好,可是,也不必總針對四妹吧!四妹從未左右過我做什麼事情,反倒是處處順着我。我們姐妹四個,我也就和四妹最合得來。你偏偏不讓我和她親近,那豈不是讓我連個好姐妹都沒了?”
齊氏頓時爲之語塞。
是啊,縱然晴姐兒有些心計,可沈宜蓮和沈宜蓉兩個,又何嘗沒有些小缺點?總不能讓沈宜芳總孤零零的一個人吧!
齊氏權衡半晌,只得嘆氣退讓:“好了好了,你也別爲了這點子小事和我置氣了。你現在發着燒,最重要的,是先治好病再說。以後,你愛跟誰親近就跟誰親近,我也不管你了。”
沈宜芳心裡一喜,差點就裝不下去了,好不容易纔把那一絲笑容按捺住,繃着臉撅着嘴讓李大夫搭脈。
齊氏無奈的補了一句:“本打算明天讓你們啓程,可你生着病,自然不方便出行。也罷,我就派人送封信到杭州去,告訴你姑姑一聲。就再等上一個月再去。正好到時候春暖花開,天氣也暖和了,那邊的景緻也更好些。”
鬧騰了這麼多,真正想聽的,只怕就是這一句了。
沈宜芳大喜過望,也顧不得李大夫還在一旁,一把摟住齊氏:“母親,你真好!你待芳兒最好了。”
齊氏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無奈的嘆口氣,撫了撫沈宜芳的頭。
沈宜芳卻衝秋寒眨眨眼,秋寒立刻領會了她的意思,偷偷的溜了過來給若雲報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