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簫原本昂首挺胸煞是神氣,待一聽到沈宜晴的話語,反射性的便陪笑解釋:“晴妹妹,我實在是悶的發慌,想找匹馬騎一騎,你放心好了,我保證不亂跑,就老老實實的跟在馬車後面。”
沈宜晴撇撇嘴,絲毫不相信他的說辭:“得了,你可別拿這些話來忽悠我。若是真的上了馬,還不知道你會怎麼折騰呢!萬一出了什麼岔子,可就連累到我們大家夥兒了。你還是安分老實些,就坐馬車得了。”
齊簫兀自不死心的遊說道:“別這麼死板嘛,反正是出來玩,也別這麼拘束。我又不會成心惹事。不過是騎騎馬罷了。”
沈宜晴瞪了他一眼:“你說的倒是輕巧,這些馬匹都是拉馬車用的,若是被你騎走了一匹,拉車的馬就不夠了。到時候怎麼辦?”
這倒確實是個問題……
齊簫眼珠子一轉,立刻想出了主意:“這還不簡單。這個驛站裡就有馬,我去買一匹就是了。”
沈宜晴輕哼一聲,板着臉孔說道:“不行!”
齊簫苦着臉,可憐兮兮的央求道:“就讓我去買一匹嘛!我都說過了,絕不會亂來的,就老老實實的跟在馬車後面慢悠悠的騎,好不好?”
這個時候的齊簫,絲毫沒有考慮到這樣一個問題。那就是爲什麼他騎馬一定要徵得她的同意呢?
他的身上分明帶着大把的銀子,想買馬,大可以自己直接去買。壓根沒人能管的了他。
可一向任性而爲的齊簫,愣是不敢這麼做,一直腆着臉跟在沈宜晴的身後打商量。只可惜沈宜晴堅決不肯點頭。
沈奕文等人見了齊簫吃癟的樣子,都樂不可支的笑了起來。
齊簫一向桀驁不馴,鬼主意最多,想做的事情幾乎沒人能攔得住。偏偏到了四妹面前,就變了個樣子。真是讓人看了好笑不已。
沈宜芳忍住笑意湊了過去,意思意思的爲齊簫說情:“好了,四妹,簫表弟實在想騎馬,就隨他好了。只要不亂跑,也沒什麼大礙的。”
齊簫立刻大喜過望的連連作揖:“芳表姐,你真是太善良太好心了。”
沈宜晴似笑非笑的瞄了他一眼:“是啊,二姐善良好心,我可比不得二姐。我又是任性又是魯莽,遇事從不肯多想,只圖自己痛快。從不管別人擔心不擔心,只要我自己痛快就行了。”
也不想想看,他若是出個什麼事情,齊氏可怎麼向齊禮夫婦交代?真是太任性妄爲了。
齊簫被這通不客氣的言語奚落的啞口無言,撓撓頭,訕訕的笑了笑。然後乖乖的閃一邊反省去了。
沈宜芳等人都笑彎了腰,四妹的口才可真是越來越犀利了,只幾句話便說的齊簫張口結舌,真是令人歎服!
高媽媽此刻笑吟吟的走了過來說道:“少爺小姐們,今天中午,我們便要在這裡用午飯。出門在外,比不得在府中講究,還請諸位主子擔待些。”說着,便領着衆人進了驛站裡。
當下,自有人上前來伺候馬匹吃草喝水休息不提。
沈宜晴剛纔數落了齊簫幾句,很快的便將此事拋到了腦後,興致勃勃的打量起這個驛站來。
這還是她第一次到這樣的地方來,自然覺得處處都很新奇。
其實,所謂驛站,也就是住宿吃飯的地方。和客棧並無多少差別。只不過這些驛站都是建在官道上,招呼的是來往的過路人,所以,環境說不上如何的講究。
坐在桌子邊談笑風生大塊吃肉大口喝酒的漢子們,都被進來的一行人吸引住了目光。
這一堆少男少女,衣着華貴精緻,氣質高貴出衆,少年俊美少女嬌俏,就連幾個丫鬟的容貌都很是出衆。平日裡這等出色的少男少女想見一個都不容易,今兒個卻是一大羣。一看便知是大戶人家的少爺小姐們出行。
也有那歪了心思的男子見色起義,意圖上前搭訕幾句。卻在見到緊隨其後的幾個壯實男子之後,自動的縮了回去。
這些男子,是沈霖特地命周紹從家丁中跳出來的。都是身子壯實孔武有力的年輕男子,白天輪流駕車,晚上則輪流守夜,以保沈家諸位少爺小姐的安全。不多不多,只有個罷了。身上一律佩戴着明晃晃的大刀,普通的升斗小民看了這等動靜,只怕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對於這些好奇的目光,沈家兄妹們不約而同的選擇了視若無睹。一個個挺直了腰桿不疾不徐的走過大堂,緩緩的上了樓梯。
那種形於外的貴族氣度風範,絕不是一朝一夕可以養成的。立刻將大堂裡的普通路人給震懾住了。
沈宜晴身處其中,本有些侷促。可見到哥哥姐姐們都是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也很快的鎮定了下來。
待到了二樓雅間裡,沈宜晴才悄然鬆了口氣。
一直端着臉孔的沈家兄妹,也都鬆懈了下來,紛紛調笑起彼此:“大哥,你剛纔可真算的上是風度翩翩,把所有人都給震住了。”
“彼此彼此,你也不錯嘛!”
嬉笑了一通之後,飯菜也上來了。主子們坐了一桌,丫鬟婆子家丁們,坐了兩桌。各自埋頭吃了起來。
這兒的飯菜也說不上如何的好,和沈府裡精緻講究的菜餚相比,那更是一個天一個地。不過,難得出門在外,各人的興致都很是高昂,也沒人去計較這些細節了。倒是一個比一個吃的香。
沈宜晴雖然飯量不大,可也吃了滿滿一碗米飯才停了手。
坐在斜對面的齊簫,關切的說道:“晴妹妹,你只吃了這麼一點,飽了嗎?無錯網。”之前鬧的那一出,壓根沒對他造成任何影響。說話還是那副親熱不拘禮的口氣。
沈宜晴笑着點頭:“嗯,吃飽了。你若是沒吃飽,儘管多吃點。”
她其實一直是個性子內斂的女子,極少在外人面前展露脾氣。可對着齊簫,總是不自覺的便流露出了真實的性情。想說便說,想笑便笑,想瞪便瞪,想數落就毫不客氣的數落幾句。就連平時說話,也少了以前的疏離客套,隨意多了。
齊簫自然能察覺出這些微妙的變化,心裡別提多高興了,用力的點點頭,果然又盛了滿滿一碗飯,不消片刻便吃了底朝天。
心情好的時候,果然胃口都比平時好的多啊!
吃了午飯之後,各人稍微休息了片刻,便又坐上馬車,繼續啓程。
看了一上午的車外景色,到了下午,各人便沒了那麼好的興致,大部分時間都在聊天打發時間。
到了傍晚時分,一行人又在一個較大的驛站停了下來,這次,是要住店過夜了。
高媽媽先去打點了房間,將所有的上房都包了下來,可依舊不夠每人一間。只得兩人一間,丫鬟小廝們,則是四個人睡一間。
沈宜芳自然要和沈宜晴住一間,匆匆的吃了晚飯之後,兩人便一起回客房漱洗準備休息。
沈宜芳略有些嫌棄的打量了房間幾眼,撇了撇嘴:“這樣的屋子,在我們沈府,最多也就是丫鬟們住的地方。在這兒居然也算是上房,真是寒酸!”
就連秋寒平日裡住的屋子,也比這個房間強的多了。
沈宜晴啞然失笑:“好二姐,你就別挑剔了。客棧有這樣的房間,已經算是不錯了。”
沈宜芳對衣食住行本就挑剔,到了這樣的地方,自然是不習慣的。殊不知這樣的客棧上房,普通老百姓可是住不起的。
沈宜芳不太情願的應了句:“好好好,我不挑剔總行了吧!不過,這兒的燭臺未免也太暗了,一個屋子裡只點了這麼一個,哪裡能看的清楚。至少也該點上三四個吧!還有這牀鋪,也不知道被多少人睡過了。想想就髒的很,我可不慣睡別人睡過的牀鋪。昨天收拾行李,真該把被褥也帶出來纔是……”
聽到這兒,沈宜晴掩嘴笑了起來。
瞧瞧沈宜芳,倒是越挑越起勁了。誒,到底是養尊處優的嬌貴小姐,壓根就沒吃過一天的苦。更不懂得“將就”這兩個字是怎麼寫的。
秋寒和香菱在一旁聽着,也偷偷笑了起來。
沈宜芳說着說着,才發現沒人附和自己。再一看,三雙眼眸正含笑看着自己呢!沈宜芳的臉微微一紅,總算住了嘴。
沈宜晴故意嘆了聲:“誒,耳根子總算能清淨片刻了。”
沈宜芳聽不得這等戲謔,立刻撲了過來撓癢,姐妹兩個嬉笑成了一團。
秋寒和香菱笑盈盈的在一旁候着,待姐妹兩個消停了,才笑着上前伺候漱洗。
旅途勞頓,滿身的疲乏,待漱洗過後,沈宜晴很快的上牀睡着了。沈宜芳睡在她的身邊,卻是輾轉難眠。
還有兩天左右,就能到杭州了。就能……見到上官耀了……
他也在想着她麼?就像她在思念他一般……
沈宜芳羞紅着臉,即使在暗夜中無人窺見自己,也覺得自己的臉頰燙的不得了。索性將頭埋進了鬆軟的被褥中,再也不肯伸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