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似乎知道的比我預想的還要多”餘宇平靜的望着老頭，“你還是坐下說吧，把你的思緒好好的理一理，你覺得呢？”
“……好吧”老頭好像是真的平靜下來了，也有可能是破罐子破摔了，知道了餘宇來自歸蘭寺的可能，他的臉色似乎就沒有什麼變化了，情緒的起伏也沒有了，從他的臉上看，餘宇覺得他更像是放棄了什麼似的，一點也不在意自己了，也不在意其他任何的東西了。
他應該是絕望了。
彼此都有些心知肚明，餘宇很清楚他跟羽凰天宮這些人是有關聯的。這個所謂程家，根本就是對方的一個小型的據點，這老頭作爲局中人，他自然是知道的，他也知道餘宇是順着這條路查來的。
“我只希望前輩您能放過我的重孫子一輩，因爲他們最大的纔不過八九歲，最小的還在吃奶，老朽堅持到現在，也是不想看見自己的重孫輩遭遇毒手。我的一個孫子，被人殺了，我知道，其實他是該死的，他做了太多孽。”
老頭像是自言自語，他像是忽視了餘宇，或者說，他更像是在面對餘宇的憐憫心，進行乞求，他或許知道，乞求餘宇這樣的高手，是沒有太大意義的，因爲在高手的眼裡，一個人的命，其實並不值錢。
他只能寄希望於餘宇的憐憫心。
餘宇點點頭，隨即道“你的孫子是我的一個同伴殺的！”
老頭默默的擡頭看了一眼餘宇，隨即淡漠的垂下了頭“其實他是該死的，我們修士界早有規矩，修士不對凡人下手，甚至也不能對武者下手，嚴格意義上來說，他不能算是修士，因爲他沒有場源，但他卻指使手底下的修士作惡，其實他早就該死了。”
“你倒是不糊塗”餘宇淡淡道。
“我老了，但我不傻，我也見過些世面”老頭道“我知道，像他這種人，在哪兒都活不長，修士家族的孩子沒有場源的多的很，不止他一個，別人都沒有這樣作惡，唯獨他是個例外，我曾經告誡過我的那個孩子，哦，也就是剛纔走的人，前輩想必也能猜到，他就是城主。”
“屠南！”餘宇道。
“是的，屠南”老頭道“我的孩子不止一個，我的夫人，也不止一個，不過這個孩子是我最看重的一個，我的孫子也很多，你殺的那個叫做屠斬中，我很討厭他，但他畢竟我孩子的孩子，我不能動手，只能隨他去了。”
“我聽說，他當街**婦女，少女的事，一再發生，很多婦人被他**過後，當街撞死，有這樣的事嗎？”餘宇問道。
老頭沒有驚恐之情了“是的，有，而且不止一次。我剛纔說了，我告誡過我的孩子，也就是屠南，不過他沒聽，我的時間不多了，我的精力，也不在這些俗世上了。
我有很多的心事，沒法跟外人說起。我的孩子，也不知道所謂歸蘭寺的事，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前輩，我猜您是理解我的心情的！”
餘宇看着他，沒說話。餘宇明白他的意思，這老頭說這些，是希望餘宇殺了他之後，不要對城主府一家趕盡殺絕，他也知道餘宇不可能放過那些作惡多端的人。
這不是餘宇多麼嫉惡如仇，他才如此想。他的孩子，在修士界，可算是犯了大忌諱了。聖城李家大能都很多，家族裡有不少的孩子也沒有辦法修煉的。
這些人平日裡比較囂張一點是有的，但若說仗着自己的地位，指使修士殺害凡人，欺辱凡人，這種事，還真沒有，即便有，也是極少極少發生的。
在修士界的任何一個地方，這種事都是極少發生的。如果觸犯了路過的大能，對方看不過眼，滅掉你全家也是有可能的。
人類世界，從太古時期，這個不成文的規矩就一直存在了。
“你的意思，我懂了！說說你跟那些人的聯繫，以及有關歸蘭寺的事，我想聽你知道的全部，當然，你可以不說。”餘宇道。
“不”老頭堅決的搖搖頭“其實，老朽很想找人說道說道”老頭道“我知道他們，而且知道的還不少，當然，可能也不是太多。”
他擡起頭，看着餘宇，“前輩，您能想象，我一個命場境中期的修士，至今不過三百歲，但卻成了這幅樣子嗎？”
“什麼？”餘宇一皺眉“你才三百多歲，怎麼會如此蒼老？”
一個命場境中期的修士，怎麼也有五百歲左右的壽元，三百歲的話，應該是中年人的樣貌。
老頭子苦笑一下“實不相瞞，老朽一百多年來，一直活的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如臨深淵，不知道那一天，我的家族就會覆滅，我知道我的孩子家人肯定死的很慘，但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一開始，我是個散修，但我卻是個有家室的散修。”
老頭話說從頭。倒也不是很複雜，不過不止怎麼的，餘宇覺得好像很多事，都跟一百多年前，自己得到小樹苗的時機，很能對應。
自己得到小樹苗之後，好像很多事都發生了。發生在這老頭子身上的事，也是一百多年前的。
他最看重的孩子，也就是屠南，當時已經不小了，而且到了實場境，不過也都是散修。現在的屠南，已經是場河境後期的修爲了，正在做準備，衝擊命場境。
這個老頭，叫做屠弘，餘宇並沒有看出來，這老頭子竟然是巫民的後人，流落在西陀之地的一支，其實程家的先祖，就是兩千多年前，從上古道場來到西陀之地尋求機緣的巫民大能。後來此人落地生根，後人在這裡繁衍生息。
巫民有自己的一套獨特的類似修行的技法體系，很奇怪，不傳外族。那個巫民的大能自然是會很多自己種族的技法的，不過後來，他的後人慢慢分散，各個支系很多，得到這份傳承的人，也不多，有些還要受境界的限制，就更難傳承下去了。
這老頭得到的關於巫民的傳承，就不是很多，但有一樣很有用的，那就是可以自行靠時間，慢慢化解自己識海中的禁制。
也就是說，他的識海原來也被下了禁制，是不能說這些秘密的，更加不能被搜魂，但現在他可以坐在這裡跟餘宇聊這些，就是靠着自己得到的那個家族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