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週國輝頂着中午的驕陽走下飛機的時候,黃龍飛正被綁架他的那幫匪徒帶着在叢林中迅速的前進着。
黃龍飛只昏迷了幾個小時就醒了過來,但是這幾個小時中,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讓黃龍飛有的恍若隔世的感覺。
醒來後,黃龍飛最關心的就是小鹿他們三個,特別是小美,因爲在昏迷之前,黃龍飛知道他們三人並沒有逃出去,自己既然都被抓了,那他們三人肯定也跑不掉。小鹿與剛子都是男人,而且兩人都接受過系統的戰鬥訓練,即使是被俘虜了,也能夠忍受痛苦吧。但是小美就不一樣了,小美學的最主要的是怎麼當一個好秘書,保鏢只是她的副業,而最爲特殊的是,小美是女人,女人當了俘虜之後,會有什麼下場,從古至今的這麼多年的無數次戰爭已經說得再清楚不過了。雖然他們現在遭遇的不是戰爭,但是這更可怕。在戰爭中當了俘虜,還有個《日內瓦公約》可以權且當着維護自己人生權利的武器,但是現在完全是綁架,與戰爭根本就搭不上邊,而且這些綁匪一看就知道不是吃素的傢伙,如果小美被他們抓了,會有什麼後果,黃龍飛根本就不敢想象。
而一天多了,黃龍飛都沒有見到小美他們三人,心裡更是焦急不已。雖然好多次都想問這些綁匪,但是看管自己的只是幾個普通的綁匪,這些人只會說他們的土著語言,根本就不會英語,讓黃龍飛對他們說什麼都是在對牛彈琴。試過幾次,嚐了幾次槍托的味道後,黃龍飛也放棄了這無勞的努力,而開始全心思考自己的脫身辦法了。
被綁架之後,黃龍飛身上的所有東西都已經被人拉走,現在他穿着,確切的說是裹着一條毯子,很髒,上面還有很多的跳蚤,如果現在不是人質的話,恐怕打死黃龍飛也不會碰這些骯髒的東西。
這些綁匪先是把黃龍飛送上了一艘小船,當時黃龍飛並不知道,因爲那時候他還在昏迷中。當他醒過來的時候,綁匪正把他扛下船,而行進的路線也由水路變成了陸路。
當時黃龍飛的腦袋還是昏沉昏沉的,不明白這些綁匪爲什麼要放棄好走的水路,而選擇不好走的陸路。但是當他清醒過來的時候,就明白爲什麼了。
相對來說,水路雖然好走一點,但是在水面上,只要被發現了,肯定就跑不掉。而他被綁架的事情肯定很快就會傳出去,然後就是坦桑尼亞政府軍進行大範圍的搜索。雖然坦桑尼亞政府軍比較落後,但是怎麼說都比這些綁匪要厲害多了。而坦桑尼亞政府軍也肯定會派遣大量的直升機以及艦艇搜查水面,因此,這些綁匪才選擇了陸路。
陸路雖然難走,而且速度慢了不少。但是陸地上有叢林,這是最好的掩護。而這些綁匪都是當地土生土長的,對這的地理環境應該相當熟悉,所以要逃過政府軍的追捕,並不是什麼難事,畢竟這麼多方向,政府軍要找到他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當綁匪向西走了二十多公里,深入到叢林中時,就改向南前進了。對坦桑尼亞地理稍微有點了解的黃龍飛這時候也不得不佩服這些綁架他的人有頭腦,至少策劃與指揮他們的那個人有頭腦了。
從姆萬紮出來後,向東向西都能很快離開坦桑尼亞。當然,向北是最快的,只是那最不安全。而向南的話,只會深入到坦桑尼亞境內。所以當坦桑尼亞政府軍開始行動的時候,肯定是把重點放在了東西兩個方向上,防止綁匪把黃龍飛帶出國去。而對於南方,坦桑尼亞政府軍的封鎖力度肯定要弱得多了。
顯然指揮這次綁架行動的人,並不是個急性子,也不是個莽撞的人,而是非常有耐心,非常有頭腦。他們向南走,雖然深入到了坦桑尼亞境內,但是卻避開了危險。所以,要麼他們先在坦桑尼亞境內躲一段時間,等風頭過去之後才找機會離開坦桑尼亞。要麼這些綁匪的大本營本來就是在坦桑尼亞境內,而且就是在坦桑尼亞的腹地,他們現在是準備回大本營。
顯然,前面一種情況並沒多少可能。黃龍飛失蹤後,不但坦桑尼亞政府會用盡全部的力量來尋找他,中國肯定也會派人加入到營救行動中來。如果這些綁匪可以忽略坦桑尼亞政府軍的威脅,但是中國特種兵的能力他們就無法忽視了。如果在東西兩個方向上都沒有找到黃龍飛的話,那麼坦桑尼亞與中國軍隊都將向南放搜索,那時候,這些綁匪是躲不久的,所以,他們絕對不是把黃龍飛帶到坦桑尼亞腹地去避避風險那麼簡單。
這樣看來,就只有最後一種可能。這些綁匪的大本營就在南方。而他們把黃龍飛送回去之後,就只有兩種可能。要麼與黃龍飛達成協議,或者說獲得了自己勒索的贖金(當然,他們必須要先提出要贖金),然後放了黃龍飛。要麼就是從黃龍飛這裡搞到點他們想要的東西,再殺人滅口。
黃龍飛希望的當然是第一種,如果是第二種的話,那他的生命將得不到保證,同時他也知道,自己是絕對不會老實的與這些綁匪合作的。而這些綁匪爲了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肯定會使用一切手段。在現代的藥物作用下,黃龍飛恐怕會吃很多苦頭,最後還是會交代出來。那時候,恐怕黃龍飛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更讓黃龍飛覺得苦惱的是,自己雖然已經知道了這些綁匪的目的地就在南方的某個地方,但是那些營救他的人知道嗎?希望他們知道,不然的話,恐怕等他們找到自己的時候,自己已經變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屍體了吧。
綁匪在叢林裡面行進了兩天多,中間只是偶爾停下來出點東西,喝點水,並沒有長時間的休息過。看來這些人的身體素質都不錯。雖然這些綁匪不覺得累,但是黃龍飛的日子就不好過了。他沒有衣服,也沒有鞋子,出了在一些複雜的道路上有人扛着他走外,都是黃龍飛赤着腳走過來的。一路上,黃龍飛沒有被蚊蟲少咬過,光是從身上掉下來的,吸飽了血的螞蝗就有上百條了。這些東西平時就算是看着都噁心,而現在竟然從自己身上掉下來,黃龍飛哪能受得了啊,好幾次都差點暈倒過去。還好,到後來,咬着咬着也就習慣了,最後,黃龍飛甚至自己用手“禮貌”的把那些在自己身上大餐一頓之後的螞蝗“請”開了。但是大量失血,而且營養根本就跟不上的情況下,黃龍飛也堅持不了多久了,很多時候,他走着走着就感覺到人像要飄起來一樣,這是因爲身體嚴重缺乏養分,體力嚴重透支的症狀。
當黃龍飛就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他們的目的地也到了。出乎黃龍飛意料的是,這裡並不是這些綁匪的大本營。整個空地上,只有十多個臨時搭建的帳篷,出了一個大型軍用帳篷外,別的都是隻能住幾個人的小型帳篷。看來,這夥綁匪並沒有想把黃龍飛帶到自己的大本營中去。而這,反而讓黃龍飛放心了點,至少表明這些綁匪是不想幹掉他的。爲什麼這麼說呢?這些綁匪不把黃龍飛帶回自己的大本營,肯定是不想讓黃龍飛知道他們的大本營在什麼地方了,但是一個死了的黃龍飛,就算讓他知道也沒什麼關係吧。所以這麼看來,他們是不想讓黃龍飛就這麼死了。當然,這有個前提,就是這些綁匪真的有大本營,不然黃龍飛就高興得太早了。
看到眼前的這一個小營地,黃龍飛又差點昏了過去。就如同一個長跑運動員在堅持到最後,衝過終點的時候很容易發生休克一樣。還好,一路上跟着“照顧”他的兩個綁匪趕緊在黃龍飛屁股上狠狠的來了一腳,並沒有讓他“輕易”的昏過去。
這時候,黃龍飛也看到一個黑得跟木炭一樣,而且光光的腦袋上還閃閃發光,穿着一身墨綠色的叢林服,腳上的高綁軍鞋擦得亮閃閃的黑人中年人向自己走了過來。那人見到兩個手下虐待黃龍飛後,趕緊嚴厲地說道:“你們怎麼能對黃先生這麼無禮?他可是我們請來的貴賓!”
黃龍飛苦笑了一下,並沒有說什麼,這一路上,他學會的一件事情就是少說話,儘量保持沉默,不然將會招致自己不願意得到的後果。但是在心裡也罵道:哪有這樣請人來的?而且有這種打扮的貴賓嗎?這兩人在路上哪隻是無禮,簡直就是虐待了,如果自己真是貴賓的話,光說這兩人一句,頂個屁用啊!
“好了,你們先帶黃先生下去洗個澡,再帶他來見我!”那黑人大漢說完,轉身對黃龍飛笑了笑,只是他這個笑容,在黃龍飛看來,比哭還難看。那大漢也看出了黃龍飛的表情,但是並沒發火,而是很有禮貌地說道:“黃先生,這一路上辛苦了,等下我們再好好談談吧!對了,我叫伊斯坦奇·卡伊爾·馬拉多僞斯利夫·扎霍姆,你叫我扎霍姆就好了!”
黃龍飛並沒有說話,他也沒多少說話的力氣了,就這麼由着那兩個帶他來的綁匪架着走向了營地外面的一片樹叢中。心裡卻在奇怪的想:這人也太奇怪了吧,從穿着,舉止,言談上看起來都像個紳士,特別像那種在商場上見慣了的商人,怎麼會是個綁匪呢,而且還是綁匪的老大。奇怪歸奇怪,但是黃龍飛心裡已經把這人列入了最難對付的一類了,這些看起來很隨和的人,其實就是最難對付的人,想想看,黃龍飛其實也是這樣的人呢,而且比那個有一長串名字的扎霍姆還要隨和吧!
叢林中,是很難找到溪流,湖泊,水溏這樣的自然水源的。但是,叢林中是絕對不會缺乏水的。
當黃龍飛被那兩人帶到叢林中的一棵大樹邊上,那兩人就放下了偷懶不使力的黃龍飛,打了半天手勢,示意他站在那別動,然後就走開了。
當黃龍飛好奇的看到一名綁匪找來一大捆至少有七八釐米粗的騰蔓,正搞不懂這人要做什麼的時候,就看到那名綁匪用叢林刀迅速的砍斷了一其中一根,馬上,一股清水就從裡面噴了出來。那綁匪放在嘴邊喝了兩口,看他是神情好象很享受的樣子,這才把仍然在向外噴灑着的清水衝到了黃龍飛的身上。
這時候,黃龍飛也才明白,在叢林中如果缺水的話,應該怎麼辦了。很快,那兩個綁匪已經砍斷了好幾根騰蔓,從旁邊對着黃龍飛清洗了起來。
黃龍飛小心的嚐了一口從這些騰蔓裡面噴出來的清水。味道還真不錯,有點甘甘甜甜的味道,而且很提神。雖然這些水用來洗澡,會覺得身上有種粘乎乎的感覺,但是卻非常舒服,特別是那些被蚊蟲螞蝗叮咬過的地方,用這水一衝,感覺非常舒服。如果用這些水做成花露水拿去賣的哈,肯定很受歡迎吧,當然,這只是黃龍飛本能性的想法,誰叫他是商人呢。
很快,那兩個綁匪已經不耐煩了,把剩餘的三四十根騰曼丟到了黃龍飛的腳邊,同時丟了一把只有五釐米長的小刀給黃龍飛,示意他自己搞。現在他們並不怕黃龍飛會逃跑,也不怕黃龍飛會襲擊他們,那把小刀根本就沒什麼威力,在黃龍飛這種人的手中,恐怕連一隻雞都殺不死吧。
當然,黃龍飛這時候根本就沒有想過要逃跑,更沒想過要去襲擊這兩個綁匪,這都是自殺的表現。而黃龍飛還不想死,更想知道這些人綁架他的目的,因爲開始那個光頭黑大個讓他覺得太奇怪了。恐怕這時候就是這些綁匪放他走,他也不想走了吧。
很快,黃龍飛就洗好了。他並沒有切斷這些騰曼,而只是在上面捅了幾個窟窿,然後把這些騰曼結着了一個結,懸在自己頭上。而他自己就在下面洗起了淋浴來。這奇妙的方法,讓旁邊兩個綁匪看着都笑了起來。
當黃龍飛洗乾淨,被那兩名綁匪帶到中間那個大帳篷的時候,那個光頭黑大個正在裡面等着他。帳篷中間放着一張不是很大的旅行桌,而上面放滿了的各種食物可讓黃龍飛差點流出口水來。
扎霍姆也看出了黃龍飛飢餓的樣子,站起來,大方地說道:“黃先生,這都是爲你準備的,過來坐吧!”
這人說的是標準的英語,很純真,沒有那些夾雜難聽的口音。黃龍飛也管不了什麼客氣不客氣,更顧不了自己是人質,而這些人是掌握了自己生殺大權的匪徒,當然,也不會理會那些食物中有沒有毒了,要是他們想殺掉黃龍飛的話,也不會用下毒這麼卑鄙的手法吧。所以等扎霍姆的話剛一說完,黃龍飛就急着走了過去,大方的坐了下來,謝謝也沒說一句,動手就拿起了一隻烤野雞,大啃大嚼了起來。
扎霍姆並沒有表現出一丁點的憤怒,而是揮揮手讓兩名手下先出去,然後走過去,拿起一瓶葡萄酒,給黃龍飛與他自己都倒上了一杯,才說道:“黃先生,不用激動,這些都是爲你準備的,你慢慢吃!”
“恩,好,真是很好吃,想不到這野雞還可以烤出這樣的味道來!”吃到了美味,黃龍飛可管不了就是這些人綁架了自己,才受了這麼多的苦。而扎霍姆的話根本就沒起到一點正面效果,反而讓黃龍飛加快了咀嚼的速度,還不時拿起酒杯喝兩口,生怕被噎着了一樣。而他的樣子看上去,就好象這是他最後的一頓飯一樣,更像一個從沒吃過飽飯的乞丐見到一桌豐美的宴席一樣。
“黃先生,你知道我爲什麼要請你來嗎?”扎霍姆給黃龍飛重新倒滿了酒後,很禮貌的問道。
黃龍飛停了下來,吃了半隻烤野雞後,他已經感覺不到多餓了,而扎霍姆這句問話讓黃龍飛從新提高了警惕。但是黃龍飛埋着頭,眼睛一轉,已經想到了辦法,才擡起頭來對扎霍姆說道:“扎霍姆先生,現在我不知道你們爲什麼要綁架我。但是我知道,在我們中國,有個習慣就是客人如果沒有吃飽的話,就開始說事情,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情!”
見到扎霍姆一愣,黃龍飛又繼續埋頭吃了起來,他可知道,對付像扎霍姆這樣精明的人,只能儘量出怪招,讓他摸不清自己,無法從上一句話中猜測到下一句要說什麼,反正就是儘量搞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出來,等對方陣腳大亂的時候,再開始發問,這樣就很容易對付了。想到這,黃龍飛故意放慢了速度,很斯文的吃了起來。同時,黃龍飛也注意到了扎霍姆眼睛中閃過的一絲焦急的神色,就吃得更加慢條斯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