錫金作爲一個印度的附屬國,又是一個和華夏接壤的邊境國家,無論是在政治地位上,還是在地理地位上都是十分敏感的。(
所以,進入錫金國境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這是一個不怎麼開放的國家,一般要去印度,都是選擇尼泊爾繞道,或者是直接去,錫金這條路線是異常冷‘門’的。
這也就意味着我們手裡的通行文件異常的難得,可以說是特別批示的證件,檢查也就格外的嚴格,無論是錫金方面的駐守,還是華夏方面的駐守。
我站在車下,靠着車子等待着,冷風細雨讓我的原本因爲緊張有些冰涼的手指,更加冷的麻木。
可就是如此,我的目光卻並沒有落在檢查的一切細節上,而是落在了不遠處的一個山頭,在那裡,曼人巴和他的狼就立在山頭,冷風吹動的他得僧袍烈烈飛舞,連他身旁的母狼‘毛’發被吹動的‘波’動我也看得一清二楚。
兩輛牧馬人就停在邊境線上,我們的證件只能讓我們的人通行,車子自然是被扣押在這裡,按照流程,等待我們回答華夏時,纔可以取回。
我不在乎這個,在乎的只是車裡的人,看着空無一人的車廂,和寂靜狹窄的乃堆拉山口邊境通道,心裡暗想慧根兒他們也還算聰明,沒有在這裡等待,而是選擇了第一時間離開。
“承一,曼人巴不會遵守規矩的,作爲這裡的喇嘛,因爲宗教之間的聯繫,其實他在這邊境有一定的自由。”路山靠在我的身旁,拉低了他的鴨舌帽沿,聲音低低的對我說到。
“這意味着什麼?”我也小聲的問到,這時我們已經通過了華夏這邊的邊境檢查,正在等待着錫金方面的檢查,一個邊境守衛官過來用英語和承心哥談着什麼,並沒有注意到我和路山,而陶柏依舊是有些害羞的躲在車裡。
“意味着按照他的身份,他可以在能力範圍內,殺了我們,抓住你,就算我們進入了錫金邊境,也是一樣。”路山說的很簡單,事實上他在車上就已經提醒過一次,只是沒有說的那麼詳細。
而有的問題,更不用白癡般的多問,按照曼人巴的身份,用‘那種’常人無法理解的手段殺死我們,邊境的守衛是不會管的,普通人不會參與修者圈子的恩怨,這是最基本的原則,再說他們管也管不了的,到時候自然會有相關人士將事情壓下來。
所以,路山的意思我大概能夠理解了,曼人巴在這邊境一定的範圍內,行動是自由的,所以我們在打出了最後的底牌後,關鍵就是怎麼離開這一定的範圍。
這是一個很難的問題,我的眉頭微微皺着,而路山的臉‘色’依舊蒼白,神情依舊哀傷,只是對我說了一句:“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他只能在華夏的範圍內出手,我們被制服住了,他才能出入邊境1公里內的距離帶走屍體或者活人。”
我微微點了點頭,不再說話,而那邊承心哥不知道和那邊境的守衛官在談些什麼,看樣子‘交’流的還不錯,承心哥甚至轉身上車,拿了一條香菸悄悄的塞給了邊境的守衛官。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這邊的檢查工作總算完成了,那邊的士兵將一切的證件還給我們,而那個守衛官則和承心哥擁抱了一下,用英文說到:“你們可以過境了。”
我的心一下子緊張了起來,一公里的距離,能不能抗得過去?如果曼人巴派他的狼出手....
但在這時承心哥卻開口用流利的英文對那個守衛官說到:“可不可以用你們的車送我們一程?我們的要求不高,只需要進入最近的鎮子就可以了。”說話間,承心哥摘下了手上的那個樣式簡單的金戒指塞入了守衛官的手中。
我的臉上流‘露’出懊惱的神情,其實這一切的困難如果按照世俗的方法,解決起來時異常簡單的,可我怎麼沒有想到?
在承心哥的‘熱情’請求下,守衛官愉快的答應了我們的要求,派出了一輛軍用吉普讓我們上車,我和路山同時都鬆了一口氣。
在上車之前,我回頭看了一眼依舊矗立在山頭的曼人巴,隔着一定的距離,我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卻敏感的感覺到他所站的那一個位置,周圍在凝聚着一種異常冰冷殘忍的氣場,那是殺意。
路山一把把我推上了車,而自己站在車外,看了一眼曼人巴,然後開始掐動一個複雜的手訣,隨着路山手訣的掐動,我坐在車上,看着曼人巴周圍的氣場漸漸變得平和起來,至少殺意沒有那麼重了。
而路山的手訣掐動了有五分鐘,惹得車上的那個開車士兵和守衛官都好奇無比,但不知道爲什麼他們沒有問。
我靜靜的等待着,同時也看見路山臉上的神情變得愈加的哀傷,臉‘色’也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紅潤,隨着最後一個手訣的完成,路山‘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整個人都萎靡了下來。
他轉頭,用嘶啞的聲音對我說到:“承一,拉我上車,讓車子快些啓動。”
我一把把路山拉上車,而承心哥則催促着車子快一點開起來,軍用車的xing能自然是民用車不能相比的,車子啓動的很快,瞬間就開出了十幾米的距離。
“你把與器靈的聯繫解除了?”我關心的問到路山,路山則搖搖頭,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而是把手心放在‘脣’上一‘吻’,接着放在‘胸’口,低低的說了一句:“白瑪,對不起,不得不和你短暫的分別了,等我下次再回來時,我將親自把你送去美麗的佛國。”
說話間,車子又開出了一百米,我看見曼人巴身邊的母狼已經快速的衝下山頭,那速度比起車子絲毫不慢,反而更加的靈敏。
於此同時,路山終於掐動了最後一個手訣,‘哇’的一聲又噴出出一口鮮血,這一次伴隨着噴出的鮮血,還有路山臉頰的淚水。
隨着這一次路山手訣的完成,我敏感的感覺到路山整個人出現了微妙的變化,我能察覺用一種溫暖而聖潔的力量在那一瞬間‘抽’離了路山的身體。
車外響起了一聲清脆的呼哨聲,回‘蕩’在這冰冷寂靜的邊境線上,那是曼人巴的呼哨聲,我回頭看見曼人巴的狼徘徊在邊境線,‘陰’冷的看着我們車子離去的身影,但終究沒有追上來。
此時的車子已經開出了五百米的距離,再一個轉彎之後,就將離開乃堆拉這狹窄的山口入口處,曼人巴派狼追上來的意義也不大了。
“爲什麼要選擇這樣做?”我看着臉‘色’已經呈一種灰白‘色’的路山,忍不住開口問到,同時眼睛卻在不停的回望,轉過這個山口,我就將看不見華夏的土地了,離開它,才發現心中竟然有一種說不出的不安和隱痛,目光流連在那片土地,才知道自己有多麼的不捨,再回來,需要多久的時間?我心裡並沒有底。
“這邊的邊境部隊送我們,就意味着曼人巴不敢動手,他再膽大,也不敢動普通人,更別說是鄰國的邊境部隊的人!可是,你以爲他會甘心拿到一個半廢的聖器嗎?我不敢賭他不會鋌而走險。所以在上車之前,就開始施術中斷和器靈的聯繫!讓他安心,不會認爲我們跑了。但同時,我也留了一手,離那‘魔鬼’距離太近,總是不安全的,那種距離下,我也不敢賭他有沒有辦法不傷到普通人,只是針對我們!所以我強行中斷了手訣,讓最後一步引而不發,牽制着曼人巴,到一定的安全距離後,他無論是放狼還是施法都有難度的時候,才把這最後一步做完。”路山的聲音有些虛弱,說話的時候,淚水幾乎沒有中斷過。
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路山,同時也爲他捏了一把汗,他這樣做,看似平常,其實兇險無比,這種關係到靈魂的手訣,誰敢輕易的中斷?
可我還沒有開口,路山卻又帶着奇異的微笑說到:“白瑪是庇佑着我的,強行中斷手訣,靈魂卻沒有受到什麼損傷,她是庇佑着我的。”
“嗯,白瑪,我們會找回她的。”我安慰着路山,其實我想問,既然已經到了安全的距離,這個約定其實是可以不用遵守的,不中斷和器靈的聯繫,多少也能制約曼人巴,不會徹底地控制器靈。
況且,這樣忽然中斷,也會冒險的觸怒曼人巴啊?
但路山如此悲傷,這個問題我到底沒有問。
可路山卻如同看出了我們的想法一般,喃喃的說到:“我沒有選擇,這種手訣一旦開始施展,不做到最後,我會因爲反噬而死去,這個道理我清楚,曼人巴也清楚,所以他才強忍着沒有動手。白瑪啊,我就算死掉也不想中斷和你的聯繫,可是我的命還要留着,留着來帶回你,然後..”路山的眼神開始變得‘迷’離,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到:“然後帶你到你一直嚮往的佛國。”
這個時候,我才發覺,路山並不是對我們解釋,而是如同‘精’神不正常了一般,在對白瑪解釋。
車子在這個時候,已經駛過了山口,徹底的進入了錫金的國境,華夏的土地已經看不見了。
我的心莫名的變得惆悵起來,暫別了,華夏!
而在異國,我們又將面對的是什麼?望着飄着細雨的天空,我忽然感覺到一陣無力的‘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