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球被目光分作兩半,目光是假,展衡允身上迸發的光芒是真,是那光芒斬了它。
緊隨而至的冰球也落得相同下場,但冰火不相容,兩者相遇,火熄冰融,化作灼熱的水汽,如霧如雲,擾人視線。
展衡允修爲了得,神識不弱,不受干擾,故而再隨其後的木球、風球之類起不了偷襲作用。
驍勇也沒想用它們偷襲,真正偷襲的是他自己。
驍勇可不會遁地之術,即便肉身存有時也不過是搬凝之術,不可能遁地偷襲,可他的身形消失了,總得有個消失之法吧。
此法不難,驍勇……利用相同符篆將符篆凝化之物相融相漲的手段,再借體內的透明石頭的覆身,藏在了巨型石球中。
巨型石頭砸向展衡允,驍勇也憑此機會撞向展衡允,而展衡允的光芒能斬符篆凝化的石頭,卻不易斬了覆蓋驍勇身體表面的透明石頭。
因此在那些符篆石頭被斬的瞬間,即爲驍勇以透明石頭硬抗,同時出手偷襲的瞬間,展衡允驚然擡頭正是因爲這事。
展衡允也是心驚,這等偷襲方式可謂新奇,就是新奇彌補不了實力上的差距。
心念有動,光芒便有動,是聚做一束,射來刺來。
驍勇心起驚悸,卻未躲閃,如此距離,躲閃了太過可惜。
驍勇出刀,逆光上提,也不知是短刀太鈍還是光芒太韌,刀光相抵,誰也不得寸近。
展衡允再是一驚,他的光芒是他的昊陽畫道凝成,別說一柄模樣尋常的短刀,就是韻階法寶也抵擋不了。
“莫非……這刀是安樂城中所得寶刀?”展衡允有此猜測,貪婪大起之餘,也不再留手。
就在這時,展衡允感覺視線一黑,不用看他也知曉是頭上有了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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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別的,是剛剛出現過的丈高巨石。
原來驍勇見短刀受阻,再拿畫卷,再用畫卷,是想拿此巨石給展衡允來個泰山壓頂。
展衡允譏諷一哼:“韻階法寶而已,老夫一招破之。”
尋常的韻階法寶的確承受不住展衡允的一招,尋常人將此巨石用出也敵不過,但此巨石是驍勇用出就另當別論。
一是靈力結晶問題,驍勇一次性的往畫卷中度入了十數顆,量足質純,已然將畫卷威力全數展現。
二是……透明石頭的增幅,如同砂礫能增石頭之威那般,驍勇把它全部融入了丈高巨石中。
是以看似與先前相同的丈高巨石,其實各方面已有翻倍提升,是以破之……呵呵!展衡允臉色一下漲紅了。
是巨力壓來,強行硬撐的漲紅。
託大了,出醜了,展衡允那驚終於成了震驚。
“明明是韻階法寶,可這威力卻已及意階……”展衡允震驚之餘,憤怒又減,殺意更盛:“這小子絕不能留!”
展衡允暫時需要時間解決壓頂巨石,暫且不好出手,轉頭對前來報信的長老道:“殺了他!”
那位長老受命出手,是一道銳利星光向着驍勇襲去。
驍勇沒管,並非有人出手阻攔,而是……銳利星光不帶殺意,且中途一轉,擊中了展衡允的後背。
展衡允有他的昊陽光芒保護,這麼一擊傷不了他,可被這麼一擊,他諸多方面遭受影響。
比方滿心驚愕不解,比方對壓頂巨石應對受擾,比方身前光束的變弱,比方……小腹中了一刀。
刀是驍勇的短刀,驍勇身懷巨力,短刀也非凡物,與之相抵的光束一弱,短刀自然順勢而進。
驍勇可不管那位長老爲何幫他,一招得手,就欲趁勢要了展衡允的性命,就手託持刀之手,狠狠一攪,狠狠一劃。
腸斷骨斷,髒破腑破,遭此致命重創,展衡允沒死,他一聲淒厲怒喝,運轉全身修爲,強行震開驍勇,也強行震碎那道星光,唯獨壓頂巨石沒能震走。
但也無事,展衡允有把它往上拋起一些,他就能一閃躲開。
哪裡知道在這關鍵時刻,星光又來,不偏不倚,截住了展衡允躲閃的去路,還反過來的把他撞回原地。
“不!”
淒厲一叫,轟聲響起,地動屋動,血濺血飛,展衡允就這般被壓死了。
展衡允死得真夠憋屈,而他死了,本該危機除去,可驍勇的神色卻更爲陰寒,因爲有人驚恐的尖叫。
“殺人了!展長老被殺了!”
驚恐尖叫的是乾源宗的那個長老,他邊尖叫邊向外逃。
逃得驚慌,逃得失措,逃得竟然一下摔倒在地。
這般模樣哪像一個修士?分明就是一個被嚇到的凡世中人。
有問題!驍勇沒多去猜測,也沒多做動作,原因太簡單,有人降臨。
好些人,十數個,穿三類衣服,知畫宗的、乾源宗的、洛華門的,都是高手,至少凝形之境以上。
驍勇見着他們,再見着摔倒在地那人,心頭大感不妙。
那些人則是多有茫然,畢竟他們循聲而來,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當然,此地發生了命案,他們是能看出的。
而後神識一掃,乾源宗的一個老者驚怒道:“我的徒兒!是誰殺了我的徒兒?”
老者名昊陽子,展衡允的昊陽畫道就是從他那處學來。
昊陽子急擡一手,招過摔倒在地那位長老,厲聲質問道:“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那位長老顫聲的道:“方纔晚輩與展長老路過此地,看出此地是秋水仙子曾經住過的小院,便有意下去觀上一觀,可誰知……誰知剛作自我介紹,那邊那個小子突然出手,展長老他反應不及,又受院中禁制阻擾,就被……就被那個小子的法寶壓……壓死了……”
昊陽子震怒非常,怒視驍勇,怒聲質問:“小子!你好大的膽子!”
驍勇輕笑道:“他滿口胡言,膽子更大。”
昊陽子理智尚存,問道:“如此說來,此事另有一番狀況?”
驍勇正要回話,有人先他解釋道:“昊陽前輩,此事其實多有誤會,是驍師兄誤以爲展長老是來尋仇報復的,他爲了自保……一時情急的偷襲了展長老,這才造成了如此慘事。”
這哪裡是什麼解釋?這分明就是贊同那個長老的話!
驍勇對此沒多大想法,反而對解釋之人說出如此解釋感到一抹心揪心痛。
南月小仙,這個驍勇第一次見着心中便起悸動的女子,她竟然陷害他!
而轉頭看過去時,驍勇瞳孔一縮,因爲那邊只有她和小汀!
換言之,洛琪英、穆淵和歐敦默不見了!歐敦默的死活,驍勇毫不在意,洛琪英和穆淵的安危,他必須在意!
驍勇顧不上心揪心痛,殺意大起,冷聲道:“南月小仙!他們呢?”
南月小仙說道:“驍師兄,實在抱歉,展朔月他們終是同州道友,仙兒不忍擊殺他們,就放他們離去了。”
不等驍勇迴應,小汀也說道:“姓驍的,別以爲強摸了小姐,小姐就是你的人了,哼!小姐玉潔冰清,不是你這等卑鄙無恥的混賬配得上的!”
驍勇正要說話,南月小仙的傳音傳入他的耳中。
“不想洛師妹和穆師兄出事,你最好別亂說話。”微微一頓,南月小仙又道:“驍師兄,仙兒是真的想與你做道侶,此番用些手段,也是爲了達成這個目的,至於洛師妹和穆師兄,只要你依了仙兒,仙兒絕不會傷了他們。”
驍勇滿是愕然,爲了這個事,用得着這麼大費周章嗎?
驍勇隨即冷光一閃,南月小仙真的是爲了這個目的嗎?只怕……不見得吧!
南月小仙仿若沒有察覺驍勇的冷光,朝着昊陽子下跪磕頭,道:“昊陽前輩,展長老的死……其實也有晚輩的責任,因爲這巨石畫卷是晚輩爲驍師兄催動的,本意是想讓驍師兄看看它的威力,誰想驍師兄竟拿它殺了展長老。
而驍師兄殺了人雖然是該爲此事償命,可他終究與小女子有肌膚之親,又見過小女子的真實容貌,故而在師尊她老人家沒做決斷之前……還請昊陽前輩饒他一命。”
似乎是擔心昊陽子不願意,南月小仙又道:“昊陽前輩,早就聽聞您的‘開泰三陽’遭遇瓶頸,若是前輩肯饒驍師兄一命,晚輩這就去向師尊討要‘六烏金陽圖’的拓本來孝敬前輩。”
六烏金陽圖顯然是件至寶,且連拓本也珍貴難得,昊陽子正好急需它,猶豫片刻,道:“你要老夫饒他,可是要他做你的道侶?”
南月小仙神色複雜的看着驍勇,道:“晚輩也不知道,一切還得看師尊怎麼看……”
“怎麼看?”洛華門的一個老嫗聲色俱厲:“此等宵小,殺之即可!”
屬於知畫宗的人並不認識驍勇,又聽壓死展衡允的巨石是由南月小仙催動,就沒把驍勇當一回事,就公式化的說道:“此事真相如何,還需做做調查,且他爲敝宗弟子,該如何處置,也該由敝宗說了算。”
既是公式化,就有商量的餘地。
洛華門的另一人就說道:“此事關乎小仙兒的清譽,自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他有隻是個墨殿弟子,沒多大分量,因而諸位,還請做個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