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暗殺
“琉璃,住口。”南流蘇出口制止,“代姑娘,舍妹得罪之處,流蘇代她道歉。”
我一笑置之,小丫頭畢竟是小丫頭,這麼快就沉不住氣。本宮主自然犯不着與一個孩子計較,反倒是進退得宜的南流蘇,可並非表面那般文弱良善。若不是南琉璃在口舌上佔了下風,對於我被落面子這件事她是喜聞樂見的。
江湖中人,果然個個不容小覷。
“南小姐怎麼不去招待公孫儀。”
我這話問的很直接,南流蘇對千秋公子癡心一片,這件事情但凡有眼睛的人都能看的出,這也就解釋了一路上和府中衆人看我的眼神怪異的原因,敢情兒都把我當做他們小姐的絆腳石了。
“爹和公孫公子、風公子有要事相商。流蘇不便打擾。”
明明是再正常不過的話,不過聽到耳朵裡怎麼有那麼點兒奇怪。很快,不放過任何一個打擊敵人機會的小辣椒就替本宮主解決了這個疑問。
“你不是一直跟着公孫大哥,怎麼會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
我假裝沒聽懂她話中的幸災樂禍,輕輕蹙起眉頭,一副哀怨的模樣:“是嗎,扶遠沒有告訴過我。”
頓時,風停了,雲止了,姐妹倆消停了。
“你說什麼?你和風少主···”
給小辣椒一個哀怨的眼神,我撫着胸口:“心兒,我們回去吧。”
回到房間從一臉委屈的心兒手裡接過涼茶,心滿意足吮了一口。
“怎麼了,嘴巴撅的都能掛兩瓶醬油了。”
“小姐,那個南二小姐太過分了,怎麼說我們也是客人。您怎麼還就任她們欺負了。”
我勾勾嘴角,笑的好不歡快:“因爲人家二嘛。”安撫的拍拍心兒的肩膀,“我是還有事情要辦,你早點兒休息。”
“小姐,你要去哪裡?”
我回過頭,對着心兒露出詭異的笑容:“趁她們還沒回房,往水壺裡添點兒瀉藥。”“……”
今日月明星朗,溫度適宜。我躺在屋頂上,一邊兒吹着小風兒一邊觀察書房內的情形。許久沒做這個行當,緊張中帶了些興奮。
先就當今的武林現狀做了一番高談闊論後,男大當家轉身從身後的暗格中搬出一個兩米長的黑色木匣。
匣子放在桌子上的那一瞬間,我的心也隨之咯噔了一下。
“有勞南大當家,路上可否順利?”
“公子客氣了。說來也奇怪,這一路尾隨勢力不下三方,自始至終卻沒有遇到來自任何一方的阻礙,安靜地有些異常。”
公孫儀聽着,陷入沉思,臉上神情淡淡的看不出任何端倪,倏爾嘴角勾起淡淡笑意,手指在木匣開合處細細摩挲。
木匣打開,裡面赫然躺着一把黑色玄鐵寶劍,劍身上的麒麟雕刻栩栩如生,在燭光的映射下散發着陣陣寒光,似乎下一刻就要破繭而出。
心臟猛然漏掉半拍,與公孫儀相處半月,我竟不知他何時與殤離劍有了聯繫。
正當此時,一直安靜的殤離神劍似乎感應到了什麼,變得躁動不安,隱隱有蓄勢待發之勢。
我趴在房頂上,警告的瞪了它一眼:此刻可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若是暴露了我,你一輩子都別想再近他的身。
書房內陷入可怕的陳默,這種氣氛並沒有因爲殤離的再度安寧有所緩和。
風扶遠看着公孫儀,神色稍顯詫異,“竟然是真的,我們是該喜還是該憂。”
後者沒有回答,目光轉到一旁默默不語的南大當家身上。
“公子儘管放心,不管是我們這行的規矩還是南某對武聯的中心,在下必然守口如瓶。”
殤離神劍數百年來一直是江湖中的敏感話題,這件事情若是聲張出去,一場腥風血雨無法避免,而他們四方鏢局必然首當其衝。
“南大當家的爲人公孫自然清楚。只是這件事情恐怕已經有人得了風聲,公孫是怕連累了四方鏢局。”
“那還不好辦,你從武聯調來些好手,在鏢局四周護衛。我便不信,在這般強強聯合下還敢有人來搗亂。”
公孫儀自是理解風扶遠話中的意思,保護亦或是,監視。
畢竟這件事情非同小可,一個細節出了失誤便可能會引起一場無法估計的災禍。
“這倒不必,我相信四方鏢局的實力。以防萬一,我將令牌留在這裡,倘若南大當家有需要,儘可拿着它到武聯。”
“多謝公子。”
“待我弄清楚始末,公孫儀必給全武林一個交待。”
風扶遠顯然對於他的這一安排不大讚同,而公孫儀的回答只有正氣凜然的八個大字:“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爲何不把殤離神劍帶回來,繼續放在書房你能放心?”
“我倒是希望有人能將這塊兒燙手的山芋接過去。”
早在我落入書房的那一刻,被藏於暗櫥中的殤離便已破匣而出,懸在半空中盛氣凌人的看等着我。
擺擺手:“我沒心思跟你打架,只問你一句話,公孫儀是否是你新認定的主人?”
一向分毫必爭的殤離第一次選擇了陳默。
第二天一早,毫無意外在鏡子中看到一張盯着黑眼圈的憔悴面孔,不爽到了極點。
“小姐,公孫公子讓我們準備一下,待小姐吃完早飯我們便上路。”
這麼快?也不怕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趕在衆人前上了馬車,本宮主可沒心思欣賞那種依依惜別,執手相看淚眼的場景。
簾子被挑開,風扶遠那張帶着戲謔的妖孽面孔映入眼簾,隨之一個紅木長盒子遞了進來。“南大當家送的嫁妝,麻煩婉兒代爲保管。”
白了他一眼,接過來隨手扔到地上。明顯看到某人極速擴張的鼻翼。
我聳肩,一副莫可奈何的模樣:“它這麼長,凳子上放不下。”
“小姐,裡面是什麼呀?”
瞄了盒子一眼,冷淡的吐出兩個字:“禍害。”
心兒卻以爲自家小姐是被“嫁妝”那兩個字刺激到了,忙想理由安慰。
“小姐不必擔心,依心兒看,公孫公子對南家那兩位小姐沒有一絲私情,對小姐纔是真正的關懷備至。”
我彈了下她的腦門兒:“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看着心兒丫頭撅着嘴巴揉腦門兒的嬌憨模樣,兀自發笑,怪不得越相處越覺得熟悉,心兒的心性神態倒是與蔻粉有些相似。
接下來的行程明顯要比之前趕,路上的氣氛也不似原先那般歡快,倒是壓抑沉悶了許多。連心兒都察覺到了異常,時刻不離我左右。
行之一處煙霧繚繞的山林,第一波刺客千呼萬喚中來到了面前。我暗自替衝鋒陷陣中兩個男人鬆了口氣,神經緊崩了這麼久,若是再不找個發泄口,我還真怕他們憋出毛病來。
一股肅殺之氣穿過結實的車身,左手拉着心兒,右手抱着木盒,在馬車四飛五裂之際飛出粉塵圈。爲了防止馬兒受驚發狂,公孫儀早在之前便無聲無息的瞭解了它。
“小姐。”
“抱着它,站在這裡不要動。”將木盒塞進已經嚇傻的心兒手中,在她周圍結下一層保護膜,現如今我可不會指望那塊兒破鐵會英雄救美。
“放着兩個聲名顯赫的男人不去攻擊,欺負兩個女流之輩算什麼英雄好漢。”
額,話本上好像都是這麼演的。
這些黑衣人一看便知是素養極好的專業人士,美色當前,不僅沒上來調戲一番,甚至連眼神波動都沒有。
帶着些微的挫敗感,本宮主靈巧的避開四面八方涌來的刀劍。腦海中始終有一把溫潤的聲音揮斥不去:莫要傷人性命。
一部分黑衣人向着心兒攻去,見結界攻破不去,紛紛轉向落單的我,周圍的黑衣人越來越多,一個個幾乎抱着同歸於盡的勁頭前赴後繼的往上衝,本宮主周旋在他們中間難免有些力不從心,迎面拍飛一個,轉身看到那把泛着寒光的大刀時已經來不及躲閃,已經做好再次被穿成馬蜂窩的準備,臉上突然一熱,一股血腥味兒衝進鼻尖,我看着身上散落的斑斑血跡,若在平時一定會調侃一句“落花香露紅”,不過現在只是愣愣的看着面前已經殺紅了眼的男人。
被公孫儀拉着護在身後,看着他揮劍砍殺,身上已經多出掛彩,再看看不遠處被團團圍住的風扶遠,渾身上下鮮紅的刺目,卻不知那血是刺客的還是他的。有人似乎決意要將他們斬殺於此,又一批黑衣人從密林深處衝了過來。
看來,本宮主不出手是不行了。
一招移形換影,不過眨眼的功夫本宮主已經再度回到公孫儀身邊,泰然的拍拍手,搞定。
公孫儀一直追隨着那道身影,看着她像陣風一般穿梭在黑衣人中,所到之處刺客盡數被制,眼底的驚訝一閃而過。
風扶遠看着四周被點了穴的黑衣人,面上的殺氣並未散去,與公孫儀對視一眼,利劍再度出鞘。
身後傳來利器穿透和重物落地的聲響,想轉過身去看雙肩卻被對面的人緊緊按住。
“不要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