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出生,今年已經62歲的黃沾身子骨表面上看起來還很好,如果忽略掉他那臉上那肉眼可見的疲態的話。
今年從開年開始算起,這位華語流行樂的宗師級人物就已經幾次傳出了病危死亡的消息了,可每次到最後都被他本人的露面給正面闢謠了。
自從上次《三個光頭佬》與《象王行》之後,周易與這位已經半隻腳踏進鬼門關的老前輩聯繫就漸漸變得少了起來,也就偶爾讓人送送營養品祝福一下這位巨匠。
沒辦法,他也不是神醫,癌症晚期那是真的神仙難救,雖然黃沾本人看的還算開就是了。
“來來來,嚐嚐我這酒,珍藏的。今天在我家這,你就放開了吃喝,保管夠,就當是我爲你接風了。”
27號晚上,將周易邀請到了自己家裡的黃沾笑的還是一如既往灑脫:“畢竟你小子沒事也不來香港,一年也就宣傳專輯來一次吧?最多再加一次演唱會。”
“這也不能怪我,香港玩的地方也就那樣。”
周易攤了攤手,一臉的無辜:“況且這邊的狗仔比內地猛太多了,出個門恨不得給我今天內褲穿什麼顏色給扒出來。”
就他這自帶流量的吸睛體質,在香港出街太不方便了。
“你還真實誠。”
黃沾笑着搖頭,末了,又似感慨般打量了周易幾眼:“送你的那輛法拉利,差不多可以下產線了,定製的。怎麼樣,對你夠意思吧?”
“?”
周易古怪地瞥了眼這小老頭:“你來真的?我開玩笑的而已。”
一輛法拉利,還是定製的。他本來都沒當回事,就一直當口嗨材料,畢竟黃沾滿嘴跑火車也不是什麼稀罕事了,都過去一年多了他都沒催過就是壓根沒放在心上。
要不是黃沾主動提起來,他都忘了還有這茬。
“你都這麼威了,那我肯定不能食言,我怕你的那些粉絲罵我啊,我可不想自己走後還有那麼多人戳我脊樑骨。”
“沾叔你要這麼說的話那我可就不困了啊。”周易嘴角噙起一抹笑意,一聲叔那叫一個張口就來,惹得黃沾哈哈大笑,直指他是個滑頭——
“你的香港演唱會是在紅磡舉辦吧?”
“對,30號晚上,怎麼了沾叔?”
“缺嘉賓嗎?老頭子我來幫你暖暖場,怎麼樣?”黃沾也不藏着掖着,直截了當的開口道。
這倒是把周易給整不會了。
紅磡說起來名聲響,但真實座位數也就那樣,滿打滿算也就一萬出頭的座位數,在周易目前開過的演唱會場合裡算是最小的那一桌,開起來壓根沒什麼壓力。
因此,他這場壓根就沒請什麼嘉賓上臺助演。
“沾叔,你現在這身體,這玩笑可不能開啊。”周易第一反應就是拒絕。
開玩笑,這要是出了什麼意外他得被人罵死。
“這你就多慮了,我現在身體好的很,今年7月份還牽頭參加了香港的非典義演演唱會,滿滿當當唱了兩首歌。”豎起了兩根手指的黃沾就像是老頑童一般,語氣裡多少帶有幾分炫耀。
“你小子也別不領情,就你現在鬧出的這攤事,沒人幫你的話你還真有可能出事,那羣人可不是吃素的,發仔都得討好他們的。”
已經完全不忌口的黃沾一擦嘴,道出了自己的真實目的。
周易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沒有說話。
“我猜你應該也沒讓你那些個朋友插手吧?”
黃沾見狀,嘿嘿一笑道:“你這種脾氣不改改,是會吃虧的。不過沒關係,這次這個虧,我來幫你吃,我也看那羣人不爽很久了。”
“怎麼,您老打算再彈一次《東方紅》?”
聞言的周易饒有興致地與之對視着。
在90年的時候,《今夜不設防》羅大右那一期,黃沾與羅大右一邊喝酒一邊聊音樂,結果聊尼瑪嗨了,兩人直接在節目裡四手聯彈,公然用鋼琴奏起了《東方紅》。
再加上前面倪框多次貶低內地音樂的情況下,黃沾乾脆直接頒出了進行曲噎得他沒話說——
這直接導致這一期播出後掀起了軒然大波,再次將這個本就遭受了衆多非議的成人節目推向了風口浪尖。
甚至還有過八卦,稱其《滄海一聲笑》這首歌的歌詞靈感是來自於管理員那首著名的雪,不過這個說法至今沒有一個可靠且可信的來源。
“還用得着彈這個?就這點小風浪。”
黃沾不屑:“你小子別不信,我82年寫出《我的中國心》的時候,遭受到的批判可比你現在這點風浪大的多。”
唱歌的張明明直接被港臺聯手封殺到查無此人,唱片公司解除合約、唱片下架;
作曲的王福凌也被排擠,慢慢退居二線,1989年,年僅64歲就已病逝。
唯有當時還年輕的黃沾始終不曾低頭,仗着天賦異稟精力足到處折騰,還是那個響噹噹的風流才子。當然,這也跟他年輕時還是左右搖擺舉棋不定的傾向有關。
那時候的他還和許多人一樣處於迷茫期,可進入九十年代初後,這位才子便堅定了想法,甚至還在2002年不顧所有人的反對寄出了那封以後世眼光來看極其有遠見的信。
“我怕你死我演唱會臺上。”舌尖掠過嘴脣,半晌,周易輕笑一聲,擡眸道:“都一把老骨頭了。”
“我屌你啊,我很老嗎?”黃沾舉起酒杯,哈哈一笑:“你比我當年差遠了,知不知道,後生仔。”
“那輛定製的法拉利屌不屌,不拉風我不要的啊。”
“那肯定屌,屌炸天的那種,包你開出去勾女沒女仔能夠拒絕。”
“就知道口嗨,你個老色批。”
“你個小色批還好意思說我?”
並沒有顧及明天自己還要去紅磡彩排的周易與黃沾一邊喝酒吃菜,一邊指着對方罵罵咧咧。兩人到最後甚至還玩起了行酒令,就是玩不過這位老江湖的周易總會找理由逃——
“你個撲街仔,半杯酒你都逃?!”
“你他媽套路我,說個屁!”
“哈哈,願賭服輸啦,誰讓你這麼年輕呢。不過年輕點好啊……”
喝了酒的黃沾搖搖晃晃站起身,雙手叉腰站在了自家窗沿,渾濁的眼眸中倒映着瑰麗的霓虹街景:“年輕也有年輕的好處……”
斜躺在椅子上,一隻手搭在桌面上的周易頭也不回地轉着酒杯:“什麼好處?”
注視着玻璃窗中那清晰映入眼簾的倒影,黃沾那溝壑縱橫的老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尿尿都能比我尿的遠啊。”
“誒,別說,這一點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誇你兩句還喘上了是吧?”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