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媽的！
你個小比崽子絕對是故意的！
眼看着這條作廢，姜汶繃不住了：“姓周的，你笑什麼？！”
“不是，這我怎麼知道。”
昂首挺胸的周易充分詮釋了什麼叫理不直氣也壯：“我前面都有在控制自己的表情，真的。可能看到你被我撞飛了，太開心所以一時間沒忍住？”
神他媽太開心了沒忍住！
“再說了，這是本能，本能很難控制的好不好，要怪就只能怪你作惡多端，撞飛你實在是一件過於大快人心的事情，所以才發自內心的嘴角上揚。”
姜汶：“……”
我去你大爺的本能！
合着被撞的不是你是吧？
上學的時候老師沒教過你什麼叫解放天性——哦，他媽的你還真沒學過。
擡手摸了一把頂在自己腦袋上的優質假髮，姜汶一口老槽卡在喉嚨口——罵也不是，不罵也不是。
他承認，當初在《以父之名》劇組確實對周易稍微嚴苛了那麼一丟丟，但他可以對天發誓，相比起真正拍電影的強度，他當初對周易已經很仁慈了。
“那，再來一遍？”瞧了眼姜汶那唉聲嘆氣的模樣，誠龍試探性地開口問了句。
剛還半蹲在攝像機前琢磨的周易頓時眼睛一亮：“可以，我沒問題，那就再來一遍。”
“這次你得控制好自己的面部肌肉，不準笑。”
認命的姜汶右手食指指着他，大荒囚天指警告：“我以前不是教過你怎麼控制的嗎？你別給我亂來。”
“行行行，保證不亂來。”
周易一邊迫不及待地小跑上車，一邊頭也不回地狂點腦袋。
圍坐在一旁的演員們個個表情怪異，是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在導演陳牧勝的目光掃過來後，個個正襟危坐，生怕被點名。
“Action！”
伴隨着一聲令下，率先開始排班拍攝的卡車戲再次重演。
又一次扮演麪包匪徒的姜汶目光堅定、情緒澎湃，雙手揮舞着麪包從便利店裡奪門而出，跨越障礙物跑向馬路的剎那，“快跑”兩字纔剛出口，周易已然開着亮燈的卡車而來——
姜汶扭頭，看向車頭的目光中充滿了絕望。
因爲……快了。
周易開快了。
“砰！”
同樣察覺到了這一點的道具組成員趕忙拉起了威亞，再次飛出了畫面的姜汶落在氣墊上滾了三滾，疼得齜牙咧嘴站起身，連威亞都不招呼人來卸了。
因爲百分百還得再來一遍。
這就是業餘客串的演員與專業演員之間所存在的最大差距，對於鏡頭時間的把控實在是太差了。
真要演戲必須得在片場長時間被磨。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周易最起碼還有點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會演戲，壓根不去碰影視劇，否則的話恐怕就得多出一大批討厭他不靠演技靠人氣來演戲的觀衆了。
“cut！”
下意識喊了咔的誠龍顯然也發現了問題所在，上來問了一下：“再來一遍，可以嗎？阿易你注意我給你打的信號，跟着我的指示來。”
“來都來了，還能怎麼樣，拍吧那就。”
拍了拍手掌的姜汶也看開了，不就是被撞嗎，身爲一個專業的演員，他什麼苦沒受過。
這個仇，他記下了。
等周易來給他已經開始籌備改編的新電影寫配樂的時候，就是他“折磨”周易的開端了，寫不出他要的那個感覺他是絕對不會放過周易的，要求不高都對不起他被撞這幾回！
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
先苦後甜！
隱忍！
拍了拍外套上的灰，再度回到了劇情初始點的姜汶擡起手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
第三次，開拍！
“砰！”
這一次，姜汶以一個最爲完美的拋物線被周易創出了畫面外，只是在落地時他又聽到了導演陳牧勝那略帶幾分遺憾的聲音響起：“周易，不對，你的表情不對。
“你現在應該表現的是驚恐，極致的驚恐你懂我意思嗎？想想你最害怕的事情？
“我們是要拍你特寫的，你不能在這個時候給不了觀衆大反應，因爲你撞了人，你還喝了酒，你是酒駕……”
周易摩挲着下巴，聽得連連點頭。
他畢竟是拿了錢的，得露臉，否則的話那些因爲他客串而走進電影院的觀衆高低得罵一句日你媽退錢。
像沈藤《日不落酒店》那樣搞欺詐，片方宣傳是特別出演，結果最後從頭到尾就只有海報鏡頭出現純屬是敗壞口碑。
癱坐在氣墊上的姜汶平生第一次有了在片場刀人的衝動。
又要被撞了……
“再來一遍？”
“再來。”
面對誠龍的詢問，本着“來都來了”的黃金精神，姜汶一咬牙一跺腳，又站起來了。
對於武行出身的誠龍來說，危險動作重複拍個十幾遍那都是家常便飯的事情，《新警察故事》的動作班底也沒有人覺得不妥，但姜汶可不是武行出身。
因此他居然還能選擇繼續，多少有點讓誠龍側目。
雖然這個危險性並不是很大。
第四次——
“砰！”
姜汶再次被周易一腳油門創出了畫面外，第四次當起了空中飛人！
“還是不行。阿易，來，跟我學，你的恐懼太浮誇了。是要誇張化你的情緒，不是要浮誇化你的情緒，我們不是在拍無厘頭喜劇片，那在上海的《功夫》片場。”
教導着周易的誠龍最後還不忘開個玩笑，他比較怕周易可能多次NG後有心理壓力，畢竟是個電影界的新兵蛋子。
周易聽得連連點頭，心在滴血的姜汶默默走到了劇情初始點，雙手叉腰等待着命運的裁決。
第五次——
“砰！”
“好！表情可以，鏡頭可以，神態變化的層次可——嗯？姜汶你假髮怎麼飛了？”
對於周易進步感到欣喜的誠龍一扭頭，就看到了滾在氣墊上的姜汶與緩緩飄落在地的假髮……
假髮頭套……鬆了。
或許是因爲前幾次飛天砸地的動力都比較猛，每次落墊子上都要滾三滾的姜汶顯然沒注意到自己那頂優質的飄逸假髮已經搖搖欲墜了。
這一次被撞，髮絲不小心勾到了車頭的小凸起，直接把假髮給勾了下來……
“我他媽的！”
萬萬沒想到自己這居然還出問題了的姜汶罵罵咧咧。
“叔叔，快來，我準備好了。”
飾演兒子的小孩哥童言無忌，興奮的朝姜汶招手。那模樣，似乎是巴不得再看一次姜汶演空中飛人。
誠龍：“……”
陳牧勝：“……”
謝庭峰：“……”
蔡琢妍：“……”
吳彥組：“……”
就，該怎麼說呢……
感覺自己快要繃不住笑了的謝庭峰拼了命的在想自己這輩子最難過的事情，比如跟王非分手啊、王非新戀情啊、王非疑似要結婚了啊之類的新聞……
越想越傷心，終於壓下了幾次想要上揚的嘴角。
“他媽的，姓周的，我新電影的配樂水平不高過莫扎特你就別交出來！”看着周易那憋不住的笑、止不住的幸災樂禍，姜汶急了。
他媽的，來啊，互相傷害！
互相折磨啊！
誰怕誰！
這一次終於不是自己問題了的周易吹了吹指甲，當做沒聽到，朝劇情出生點努了努嘴：“乖乖站好。”
姜汶：“……”
好氣啊！
啊啊啊啊！！！
帶着滿腔的怨氣，姜汶第六次當起了便利店面包劫匪，第六次遇到了全險半掛，第六次被創成了空中飛人……
六遍啊六遍！
向來是只有自己奪權寄生他人劇組，從沒有在他人劇組受過這種委屈的姜大導感覺自己今晚做夢都是周易開卡車來創飛自己。
按理來說他一個老演員不至於這麼憤怒，畢竟是工作。
可架不住周易這個逼的笑聲實在是太魔性、太嘲諷了。
他閉上眼就感覺魔音貫耳——餘音繞樑三日不絕的那種。
關鍵是，那卡車是他找來改裝的啊！
是他啊！
總算是狠出了一口氣的周易心情大爲舒暢，連接下來8分鐘的鏡頭戲份都拍得格外順利。
什麼叫人逢喜事精神爽，在此時的周易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老薑，謝謝嗷。”
末了，結束特別出演戲份拍攝的周易吃水不忘挖井人，一本正經地對姜汶豎起了大拇指：“你找人改裝的卡車真棒，質量真好。”
“你個王八犢子給我等着！”
上去就是一肘，完事一個夾把周易腦袋夾在臂彎裡的姜汶獰笑道：“我新電影已經初步構思完畢了，你最好祈禱你的配樂能一遍過，不然我折磨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