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後世電影公司輕裝上陣不同,計劃經濟時代的電影製片廠更像一個集合體。
廠裡有託兒所、派出所、衛生隊、車隊、學校、商場、消防隊,除了火葬場沒有,其他一應俱全,其規模比大片場時代的邵氏還要臃腫。
電影行情好的時候,製片廠賺的多可以維持,當電影行情不好,拍的多陪的多的時候,可就維持不下去了。
以東北的長影爲例,97年一年虧損3000多萬,到了98年的冬天就維持不下去了,和魔都製片廠不同,地處東北的長影冬天必須有取暖費,一個長影一個冬天就需要一萬噸煤,數百萬的費用,賣地成爲必然的。
在去年,也就是1998年,在魔都製片廠拆掉所剩無幾的幾個攝影棚時,已經退休的老廠長徐老爺子站在棚前默默無語,當時魔都製片廠已經無地可賣了,自能讓廠裡員工待業。
汽車駛入一片家屬樓,雷衛東發現有許多人家竟然在家屬樓裡壘了雞窩養些雞鴨,這些動物給汽車的聲音驚動。
在籠子裡,窩裡撲騰鳴叫,偶爾還夾雜這狗叫聲,讓原本冷清的小區熱鬧非凡。
更讓雷衛東無語的是,小區裡一些原本花園的地方竟然種上了蔥蒜疏菜,原來的花草已經不見蹤影。
“現在電影行業環境不好,大家能省就省了!”眼前的景象讓坐在前排的薛老有些尷尬,他回過頭解釋道。
“自己種的菜新鮮!”
“哈哈,沒事,薛老,我也是大院出來的,現在還住在廠裡的宿舍,這種情況全國都一樣!”雷衛東哈哈大笑道,“李斌,你家是不是也這樣。”
“差不多!”坐在雷衛東身邊的李斌點點頭。
“我父母在工廠工作,住的是廠裡家屬樓,鄰居都是廠裡的同事朋友,亂糟糟的和這裡這不多,只是我沒想到徐廠長也住在這裡!”李斌道。
“老一輩革命家就是這樣,他們都是從戰爭年代走過來的,講究奉獻不講究享受,和我們這些年輕人不一樣!”
徐老家在第二棟家屬樓的三樓,就夫婦兩人加一個從老家請來的保姆,看着眼前兩居室的房子,如果不是親眼看到,雷衛東怎麼也想不到,傳說中的億元票房之父,竟然住在這種地方。
同這些老一輩電影人相比,十來年後,那些出道僅僅一兩年,在熒幕上混個臉熟的小花,小鮮肉就住別墅開豪車,出入助理成羣,真的是……
“你好,徐老!”看着眼前的老人,雷衛東由衷的佩服。
“你就是雷衛東!”徐老的眼睛有些不好,帶着老花鏡仔細打量了雷衛東一番,點點頭,說道,
“英雄出少年,同你相比我和老薛都老了,以後華娛電影就要靠你們了。”
“徐老說笑了,你可是老前輩,億元電影之父,同你相比我取得這些成就算的了什麼?”雷衛東謙虛道。
“億元電影之父已經過去了!”徐商褚請雷衛東等人坐下,讓保姆倒茶,搖搖頭嘆氣道,“現在的魔都製片廠已經外強中乾,沒有多少東西了。”
“不能這麼說,徐老!”雷衛東搖搖頭,“魔都製片廠底子還在,丟掉的都是身外之物,只要人在,發行通道在,想要東山再起很容易,關鍵是思想要轉變。”
“思想轉變,怎麼轉變!”徐商褚問道。
“拋棄文藝片,轉向商業片,電影有沒有內涵不重要,得不得獎也沒關係,關鍵是賺錢,只要不違反規定,三觀正確的電影都可以投資!”雷衛東道。
“這樣是不是太低俗了,要知道電影可是……”看到徐老的眉毛皺在一起,擔心其生氣,薛老插嘴道。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雷衛東搖搖頭,決定給這些老前輩好好上一課。
“如果說製片廠還像以前那樣有國家兜底,拍什麼電影都無可厚非,就好像前蘇聯拍攝的《戰爭與和平》,《莫斯科保衛戰》等等,集國家力量去拍攝,是否虧損無所謂。
但是93年之後,製片廠已經進入自負盈虧的時代,作爲領導必須爲員工們負責,不了爲了所謂的藝術就把整個廠都帶入地獄,在活着和藝術之間,我相信除了一些腦袋僵硬,生活無憂的人士,大部分電影人都會尋求改變的。”
“就好像熊貓影業,小雷,我聽說你那裡有很多魔都製片廠的人!”徐商褚淡淡的說道。
“是的,徐老!”雷衛東點點頭,道:
“這些人有能力,有技術,留在魔都製片廠一個月只拿兩百元生活費,連家人都養活不了,肯定不願意,還不如來我這裡,我給他們的工資最低一個月都兩千,高的五六千上萬的都有,正是靠着他們的幫助,熊貓影業才能同時開兩部電影,明年開機數量還會進一步擴大。”
“你這兩部電影的票房會不會和《瘋狂的翡翠》一樣!”看着雷衛東認真的眼神,徐商褚問道。
“別的製片廠我不知道,但魔都製片廠我可是很清楚的,因爲《翡翠》的火爆已經開了三部小成本電影,就等着年底打個翻身仗讓職工們過一個好年!”
“《我的野蠻女友》不畏懼挑戰!”雷衛東搖搖頭,表示對各大製片廠的動作不作評論。
說實話,從陳小二處聽到這一消息,各大製片廠準備鏖戰賀歲檔的時候,雷衛東還嚇了一大跳,但心因爲自己的原因導致2000年的賀歲檔成爲死亡檔期。
《我的野蠻女友》雖然厲害,也可能寡不敵衆,被遠遠不斷的挑戰者給淹沒,但是當雷衛東看到內部人士傳來的劇本,當即鬆了一口氣。
換湯不換藥,清一水的文藝片,投資和《瘋狂的翡翠》差不多,但是拍出來票房會不會撲街,雷衛東不清楚,反正不看好。
當然,這不是說製片廠裡沒人,實在是因爲制度的原因,在各大製片廠內都有一個藝術文員會審覈年度拍片計劃,拍片必須進過他們的同意。
這些人腦子裡怎麼想的,別的廠雷衛東不清楚,魔都製片廠的事蹟還是有所耳聞的。
平行時空的2004年,魔都製片廠提出了“華娛電影,魔都製造!”的口號,顯示了和香江電影圈的合作振興華娛電影的決心!
同時找到了與魔都關係密切的墨鏡王、關景鵬尋求合作,至於結果不用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