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已經八月十二了。
雖然神醫跟她說過,在她三月離發作之前會來,但是,皇帝的藥在前呢。
男人似是一點都不急,淡聲道:“或許我們回府,她已經等在那裡了。”
會嗎?
絃音表示懷疑。
“但願吧。”
想到八月十二,她又想起另一件事。
她的大姨媽是來行宮之前乾淨的,也就是大概七月初六七的樣子來的,今天已經十二了,原則上不是應該早來了,現在都應該回去了嗎?
不會出什麼事吧?
想想應該不會,就那一次沒吃藥,不可能就那麼倒黴吧?
黃昏的時候,來到一個比較繁華的小鎮,按照內務府事先安排好的,在鎮上最大的一家客棧落宿。
下了馬車進客棧,絃音大包袱小包袱不少。
卞驚寒走在前面,她走在後面。
然後,她剛進客棧的門,就聽到後面有人喊:“喂,聶絃音,你的包袱掉了。”
是十一卞驚瀾的聲音。
絃音一怔,回頭。
在她身後的地上,一個包袱散開,裡面一團粉色衣料入眼,她臉色大變,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就準備將其拾起,卻有人比她的動作更快,在她傾身之際,已經將那糰粉色撿在手裡,直起了腰身。
是六王爺卞驚安。
“什麼東西?”
卞驚安抖開那糰粉色衣料。
絃音嚇得趕緊去奪:“請六王爺給我!”
卻是被卞驚安側身揚臂避開。
衣料被抖開,是兩件衣物,一件兜衣,一條褻褲。
這並沒什麼。
讓卞驚安瞠目,也讓在場的所有人驚呆的是,兩件衣服都是薄透薄透如蟬翼般的料子不說,而且,兜衣的的某兩處竟然有兩個盛開花朵形狀的窟窿,不用想,都知道穿上此兜衣後,會露出女子的哪兩點。
更甚的是,褻褲的襠部也是沒有料子,同樣是個花朵形狀的窟窿,最驚世駭俗的還有,褻褲的屁股後面竟然還有條粉色的尾巴。
連深諳風月之事的卞驚安都驚悚了。
“這......這......”
絃音的一張小臉紅得就像是熟透的番茄,感受到衆人投過來的複雜眼光,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了。
伸手準備再將那套情趣裡衣搶過來,卻是再次被人高手長的卞驚安一舉高就避了過去。
他“嘖嘖”兩聲,滿臉興味地看向她,還嫌不夠,繼續“嘖嘖”驚歎。
絃音羞憤難當,剛準備不要了,扭頭走人,卻是驀地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自她面前走過,徑直走到卞驚安面前,伸手一把將那套衣服接過。
是卞驚寒。
他看着卞驚安,脣角一斜,淡笑開口:“六弟如此大驚小怪,別告訴我,六弟那麼多女人,就沒有女人爲六弟穿過這種的。”
卞驚安臉色一白。
還的確沒有哪個女人爲他穿過這種的。
“我......我的王妃、側妃和夫人,她們......她們都是大家閨秀,怎麼可能會穿這種有......有失大雅的東西?”
有傷風化四字差點就脫口而出了,他忍住了。
但話裡話外,奚落的意思依舊盡顯。
意思,他的女人都是出自名門的淑女,而他卞驚寒的女人,是上不了檯面的粗鄙之人。
卞驚寒也不生氣,薄削絕美的脣邊始終一抹微弧,他啓脣,不徐不疾回道。
“若將其示衆,的確有失大雅,可是,這本就是穿給我一人看的,關起門來的閨中之樂而已,她知、我知,不予外人知,小雅都傷不了,何來傷大雅之說?若真要說傷,那也是方纔六弟強行要看,還強行將其示衆,才傷了這‘大雅’。”
卞驚安臉色越發難看了,一陣青一陣白。
還準備再說什麼,卻是被太子卞驚卓先出了聲:“好了,一件小事而已,有必要在這裡爭個長短嗎?趕快都散了,全部都堵在這院子裡,若是被父皇看到了,都吃不了兜着走。”
卞驚安這纔不得不做了罷。
卞驚寒拿着那套衣服也轉身走了。
絃音站在那裡怔了一會兒回過神,連忙拾步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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廂房
男人坐於桌邊,桌上放着那兩件粉色衣物,絃音勾着頭站在房中。
兩廂沉默了好久,終究還是男人先出了聲:“聶絃音,你就沒有什麼要跟本王說的嗎?”
絃音紅着臉擡起頭,咬了一下脣瓣才低聲開口:“如果我說,我只是見其可愛,買着好玩,王爺信嗎?”
天地良心,買的時候,她真的是覺得可愛,兜衣的一角繡着一隻小猴兒特別像“姐姐”,而且,褲子上還有隻猴尾巴,所以.....
但,顯然,這個理由男人不信。
他輕嗤:“買着好玩?你告訴本王,如何玩?自己玩自己嗎?”
絃音汗。
這話說得......
復又低了頭,不悅地撅嘴嘀咕道:“說真話又不信,這是非要逼着人家撒謊嗎?”
因爲她是嘟嘟囔囔的,男人沒聽清,蹙眉沉聲:“你說什麼?”
“沒什麼,反正說什麼王爺也不信。”
見她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無謂之姿,男人的臉越發沉了。
“聶絃音,聽你一句實話就這麼難嗎?”
“我說的就是實話呀,王爺自己不信我能怎麼辦?就算我騙王爺說,這是我買着想找機會穿給王爺看的,王爺也定然不會相信的,對吧?所以......”
方纔在外面那樣丟醜,進來又被這個男人如此審賊一般,審了又不信,她心裡委屈着呢。
不就是買了一套那什麼衣服嗎?又不是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大事,至於嗎?
“你不說出來,本王如何信?”男人驟然出聲。
絃音聞言愣了。
反應了一瞬。
暈。
他真的以爲她是買着穿給他看的?
“王爺誤會了,我的意思......”
話一說出口,絃音就後悔了。
既然他信是這樣,她就應該承認是這樣啊。
男人沉目看着她,視線在她兩個肩上背的大包小包上略一盤旋,蹙眉揚袖:“出去。”
絃音自是如蒙大赦。
對着男人象徵性地鞠了一下,便揹着大包小包走了出去。
回到管深安排的廂房,將包袱放下,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她又出了門。
有件事她得去確認一下,不然,她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