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承派人搜山,整整搜了兩日夜,沒有搜到周顧的影子。
他怒道:“不知道藏在哪裡,這人搜不到。”
張運道:“二叔,攻城吧,別再拖了。”
張承看着他,“你這傷……”
張承自己已能下牀走動,但是張運可還不行,他的傷太重,得多養幾日。
張運道:“我的傷無大礙,反正也不需要我親自動手,倒是二叔你,真不能再拖延了。否則朝廷的兵馬一來到時候要想奪下南平城,難於登天不必想都知道,周顧甘願冒險夜裡摸進軍營來殺你我,就是爲了給南平城拖延時間。”
張承咬牙,“好,今夜攻城。”
他下令,將搜查的人都撤回來,做戰前準備。
張承一聲令下,冀北軍撤出搜山,回返兵營,暗衛們第一時間得到消息,周顧等人出了悶了兩日夜的暗道密室。
養了幾日傷,蘇容已能下地自己走動了,她恨不得蹦蹦跳跳兩下,但剛有動作,便被周顧制止,他明明少年模樣,卻像個先生一般教訓她,“都多大的人了?不知道伱的傷還沒好嗎?別亂蹦。”
蘇容瞪着眼睛看着他,“周顧,你有沒有發現,你管我跟管女兒似的?”
周顧臉一紅,看着她姣好的臉,想着若是他將來的女兒這麼難管,這麼不乖,他舍不捨得揍她?
蘇容見他眼神飄忽,似乎在想什麼不着邊際的事兒,她無語了,“周顧,你不會在亂想吧?你想的也太遠了吧!”
周顧臉更紅了,羞憤道:“我沒有,你別瞎說。”
他即便想了,也不會承認的。
蘇容不太相信,“你沒想就好。”
她伸手拍了拍他的頭,跟拍小狗一樣,“你乖哦,別亂想那些,大業未成,咱們先想點兒眼前迫在眉睫的事兒。”
她的意思是,能活着去即位都是難如登天,還想女兒呢,真是太會妄想了。
她自己都不敢想有一個像他模樣的兒子的。
周顧沒好氣地拂開她的手,“你纔是要乖些,傷沒好,別亂動,否則我寫信跟伯母告你狀。”
蘇容:“……”
她的確是有點兒怕大夫人,千里之外,還得想着怎麼揍她一頓。
兩日沒沐浴,不止蘇容難受,周顧也難受,蘇容有蘭芝伺候着擦洗身子後,周顧在隔壁一邊沐浴一邊想着張承不搜山了,應該是打算對南平城開戰了,如今三哥還沒來,二哥也沒到,南平城能抵得過二十萬大軍的攻城嗎?
顯然是不能。
最多撐一日。得趕緊想法子。
周顧沐浴完,估摸着時間,去找蘇容,果然蘭芝已將蘇容收拾好,擦洗了身子,洗了頭,已給她穿好衣裳,正在給她擦頭,他走進來後,對蘭芝道:“你去吧,我來。”
蘭芝抿着嘴笑着點頭,將蘇容交給了周顧。
周顧接過帕子,有些笨拙遞給蘇容擦頭,這一頭柔順的長髮,如黑色的錦緞,在他手下,擦的小心翼翼,生怕扯到她頭皮,又怕給擦斷幾根。
即便他瞧着笨拙,但蘇容也不嫌棄,乖巧地坐着。
周顧覺得她這時候真乖,忍不住貼着她耳邊親了親她,表揚,“真乖。”
蘇容笑,這人自從解鎖了婚書的功用後,用的十分理直氣壯,好像是要把在江寧郡時的所有不開竅以及在京中時因爲她退婚受的內傷都補回來,不是總親她,就是黏着她,讓她都有些懷疑,自己不是一個人,是一塊糖了。
周顧給蘇容擦乾頭髮,用梳子給她梳頭,然後放下梳子,用手掌比了比她後背。
蘇容瞧不見他的動作,卻能感覺到他似乎在幹什麼,問:“比劃什麼?”
周顧從後面環着她,小聲貼在她耳側說:“在比你這長髮何時及腰?”
“什麼意思?”
周顧輕笑,“長髮及腰,就能嫁了。”
蘇容:“……”
她好笑,“這麼迫不及待啊?”
周顧“唔”了一聲,“那是自然。”
他有預感,張平的謀反,不是突如其來,跟南宮家合作,或者大魏那裡怕是早有賣國嫌疑。若是這樣推測的話,那麼,她就要在平叛了張平後,沒時間再磋磨在大梁了,得趕緊趕去南楚。否則,若是大魏也興兵,那兩國開戰,南楚避免不了的,要捲進來,大梁需要南楚的相助。而他如今只拿了一紙婚書,至於大婚,指不定遙遙無期呢。
畢竟,一旦戰起,指不定什麼時候結束,長達多少年,都不好說。
“行,我明白了。”蘇容伸手勾住他脖子,給予肯定,“那我以後不再偷偷摸摸剪頭了。”
周顧震驚,“你竟然還偷偷摸摸剪頭?”
“是啊,要不頭髮太長,多麻煩,洗都累人。”蘇容抱怨,“有一回母親瞧見我拿着剪刀,氣壞了,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問我要幹嘛?小小年紀就要出家嗎?後來請了我父親,大哥,又召集了姨娘姐姐們,特意訓話,說再看到誰敢剪頭,就斷誰的月例。”
蘇容嘆氣,“我可不想她斷我月例所以,我就偷偷剪,每次不剪多,就剪那麼一小寸,她發現不了,後來覺得姐姐們的長髮極好,就我的卻怎麼纔到後背,就不見長呢,我就說是我小時候不懂事兒,大約是用剪刀傷了它們,所以它們都不愛長了。”
周顧:“……”
他一言難盡,“伯母信嗎?”
“信啊。”蘇容嘻嘻笑,“不信她又逮不住我。”
周顧伸手掐蘇容的臉,“調皮。”
蘇容回掐他,“趕緊說正事,估算着日子,兵馬沒這麼快來,得趕緊想辦法。”
“我剛剛想了,倒是有一個辦法,就是太毒辣了,但也沒法子,誰讓如今咱們沒兵沒將呢。”周顧道:“南平城一定不能落入張承手裡。”
“什麼法子,快說說?”蘇容問。
周顧道:“咱們手裡不是有毒粉嗎?我覺得,可以再投毒一次。”
刺殺一次,投毒一次,總能拖到援軍來了。
“投毒……”蘇容琢磨着,“你的意思時,南平城外的河水裡?二十萬兵馬所用的水源?”
“對。”周顧點頭,“雖然那道河,早已冰封,但鑿了冰窟窿,還是能夠取水的,冀北軍二十萬兵馬,就飲用那條河裡的水。”
蘇容看着他,“南平城內的人,打地下深井的少,多數也是引那裡的水喝。”
“那沒辦法,投不致命,但讓人渾身發軟,手腳無力的毒,不損傷人,但是能救南平城。”周顧道。
蘇容同意,“行,就這麼辦。”
也的確沒有更好的法子了。她得慶幸,她會製毒,否則一條河的毒,下輕了不管用,買可買不到那麼大的量,自己制倒是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