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李江南在,這一巴掌那裡能夠讓他沾得上張月盈的身子,他的手還在半空,已經被李江南的左手抓住了,右手卻是連揮,一連了方世桓好幾個耳光。
他雖然手下留了力氣,但勁道仍然強於普通人,這幾記連環耳光下去,方世桓原來白淨俊朗的臉又紅又腫。
方世桓暈頭轉向半天,好一陣才清醒過來,狂吼一聲就揮舞着雙拳向着李江南衝來。
而李江南只是搖了搖頭,腳下忽然一勾,方世桓的身體就失衡了,頭重腳輕的猛摔在地上,嘴脣先着地,門牙竟斷了兩枚,上下兩脣高高腫起,當真是變成了一個豬頭。
然而方世桓還不服氣,滿臉是血的從地上爬起來,又吼叫着揮拳向李江南的面部擊去,而李江南只輕罵了一聲:“去你媽的。”一腳踹在了方世桓的小腹,他立刻向後飛出,一下子摔在了牀上,不過翻滾着身子呻吟着,再也無力站起。
看着李江南居然有如此的身手,衛娜娜流露出了驚駭之色,而張月盈也滿是詫異,望了他一眼,卻一言不發,轉身就向着屋外而去。李江南當然是緊緊跟着。
腳步匆匆,很快就出了衛娜娜所在的小區,走到了街上,而李江南這時才發現,張月盈的臉上已經掛滿了淚痕,他知道無論如何,方世桓都是與她交往了兩三年的男友,發生了這樣的事,她剛纔外表雖然剛強,但內心的傷痛卻非自己所能想像。
李江南是個聰明的而且瞭解女人的男人,知道在這個時候自己如果去勸慰反而會適得其反,就緊緊地閉着嘴。默默的與她並肩在街上走着。
走了二十分鐘左右,就見到路邊有一個小吃攤,擺着些滷菜、皮蛋之類的食物。不過卻沒有什麼人用餐。
那裡知道。張月盈卻走到了一張桌子旁邊坐下。
李江南趕緊跟了過去道:“月盈,你做什麼?”
張月盈望了望他,卻道:“李江南,你能不能坐下來陪我喝酒,我現在好想喝酒。”
李江南便道:“喝酒,當然沒有問題,不過我們找好一點兒地地方去,不要在這裡喝。”
張月盈道:“這裡喝有什麼不好。李江南,別忘了,在我們學校外面,這種小吃攤很多地,那時候我們都沒有什麼錢,連這種小吃攤也不是經常光顧。”
李江南知道張月盈的父母都是普通的教師,經濟並不算好,對在這種小吃攤用餐並不會感到有什麼問題。而他更是隨遇而安,吃麪吃魚翅都一樣,當下不再多說,應了一聲,就去點了一盤牛肉。一盤豬耳朵,一盤皮蛋,一盤花生,另外還燒了一個番茄雞蛋湯。
李江南本來點的是啤酒,但沒想到的是。張月盈卻讓老闆拿來了一瓶58度的白酒。
用倒啤酒的酒杯倒上了白酒。張月盈也不說話,忽然猛喝了一大口。但跟着就強烈的咳嗽起來,卻是被酒地強烈氣味嗆到了,李江南一看就知,她平時必然沒有喝過這種濃度的酒,現在純粹是想買醉。
他也沒有多說話,而是舉起了酒杯,在張月盈的杯子上一碰,跟着也是一大口喝了下去,媽的,看到自己心愛的女人爲別的男人傷心流淚,不管是什麼原因,心裡面都是巨不爽的。
張月盈的酒量顯然很淺,只喝了幾口之後,一張雪白地臉已經紅遍了,這時她凝視着手上的酒杯,輕輕的道:“李江南,你相不相信,從小到大,今天還是我第一次打人,可是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李江南當然相信,點了點頭道:“衛娜娜在背後罵你,當然該打,方世桓騙了你,打他更是活該。不過我真沒想到,平時你看起來挺溫柔的,居然還會打人,我本來以爲你只會流淚地。”
張月盈搖了搖頭道:“方世桓這種人不值得我爲他流淚,我只所以流淚,是因爲我恨自己認不清一個男人到底是不是真心的喜歡我,你知道嗎,就算我知道方世桓的性格有很多的缺陷,可是曾經天真的認爲只要一個男人真心喜歡自己,那麼他地缺點也是能夠被包容地。”
李江南道:“月盈,其實今天有一句話你說得很對,你應該幸慶沒有和方世桓結婚,對一個女人來說,一段勉強的婚姻纔是她一生中最大地失誤。”
見到張月盈沉默了良久,李江南便又舉起了杯,道:“來喝酒吧,今天好好的醉一場,明天醒來,就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然而,張月盈並沒有去拿酒杯,而是驀地站了起來,閉着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跟着睜開眼道:“李江南,你能不能陪我去一個地方。”
李江南一愣道:“什麼地方?”
張月盈望着他,忽然一笑道:“看海,現在我特別想看海,你能不能陪我去?”
李江南呆呆的瞧着張月盈,忽然感覺到,自己雖然一直暗戀着她,其實卻並不瞭解這個女人,不錯,從外表與氣質上看,她與柳柔瑤是有些接近的,都是屬於溫柔斯文的那種類型,然而,她卻比柳柔瑤又多了幾分現代女子的剛強獨立,甚至有和陳宛青相同的地方,不過這樣的性格,也讓他喜歡,張月盈仍然是他心目中無可替代的女神。
當下他立刻站了起來道:“好啊,你想到什麼地方我都陪你。”
張月盈又對着他一笑,見到一輛的士過來,卻主動的去招住。
兩人上了車,張月盈說了一個地名,那的士司機就轉了方向,朝着北郊而去。
K市是一個臨海的城市,而張月盈說的地方,是一個偏僻的漁村。下車穿過村莊,就是一片沙灘,沙灘之上還有幾艘準備修補地漁船。不過此時已經入秋。雖然沒有什麼風。但也有幾分寒意撲來。
張月盈似乎沒有感到這寒意,而脫下了鞋子,坐在了海邊,李江南就和她並肩而坐。
一直在沉默,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開始的時候,海是安安靜靜的,就像睡着了一樣,沒有風。也沒有浪。海水已經凝固了,好像一塊厚厚地藍黑色地玻璃,平躺在那兒,一動也不動。
但過了一陣,就微微的起了風,海面也輕輕的起伏着波浪,海水溫情的盪漾着,浪花像情人的手撫摸着兩人的腳。
此時。張月盈的長髮在海風的吹拂下向後飄逸着,清亮地月光之下,印照着她雪白的,美麗的容顏,一雙星眸在閃爍着奕奕的光芒。李江南頓時看得癡了。
過了好一陣,才聽到張月盈發出了第一聲:“謝謝你,李江南。”
李江南微微一笑道:“謝謝我,謝我做什麼?”張月盈側頭望着他道:“謝你讓我徹底認清了方世桓,否則的話。你像是你說的。或許我會嫁給他,然後一生都不會幸福。”
李江南道:“月盈。你實話告訴我,你對方世桓到底有沒有感覺?”
張月盈轉過了頭,默默的看了一會兒起伏的海浪,這才道:“我只所以會到K市來,除了是聽說這邊容易找工作之外,就是因爲這裡有海,小地時候,我有一個小姨住在海邊,我最想的就是到她那裡玩兒,只可惜後來她生病去逝了,我有很長一段時間再沒有見過海……”
李江南在Y國好幾次到過海邊,但沒有什麼感覺,此時望着這一望無垠的海面,迎着拂面而來的海風,忽然間也有了不同的心境,便點了點頭道:“是啊,靜靜地吹吹海風,看看大海,人的心情會少許多煩燥,而感到很寧靜,很平和。”
張月盈也一點頭道:“我喜歡這種感覺,也漸漸的喜歡上了K市,我進廣源公司的時候,是方世桓面試的我,而他見了我之後,幾乎就沒問什麼,就說我通過了,要我立即填表上班,那時候其實我就知道,他並不關心我地能力,而是喜歡上了我地外表。”
李江南一笑道:“這一點兒倒是很正常,據聯合國權威調查,美女去應聘,而負責面試的又是男人,總是要佔許多便宜地。”
張月盈沒有理會他的玩笑,而是繼續道:“從進公司第一天起,方世桓就很關照我,而沒過多久,就對我展開了正式的追求,雖然方世桓的各方面條件都不錯,可是我對男朋友的選擇是很慎重的,並沒有立刻答應他,甚至還拒絕過他幾次,但方世桓並沒有退縮,對我的攻勢卻更強烈了,有一年的情人節,他在大雨中到我住的樓下捧着一束玫瑰花淋了半夜的雨,我終於被他感動,答應做他的女友。”
李江南又是一笑道:“好女怕賴纏,我聽說死不要臉加勇敢的男人往往能夠泡到妞,看來真是不錯。”
張月盈還在道:“自從我答應做方世桓的女友之後,才真正的開始慢慢的瞭解他,才發現他的性格並不是像在我面前那樣儒雅,在爲人處世這一方面,他實在有很多的缺點,並不是我心目中那種大肚寬宏的男人,可是,我既然已經答應了方世桓,而他也沒有做出什麼對不起我的事來,怎麼能有其它的想法,所以雖然一直沒有答應他的求婚,但也在希望他能夠漸漸的成熟起來,懂得尊重別人,心眼兒不要那麼狹隘,可是……可是我並沒有發現他有任何的改變。”
李江南道:“這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認識一個男人,他奶奶也是想他年紀大就會變成熟善良一些,結果越變越差,最後弄得自食惡果,連他奶奶都說死得活該。”
張月盈臉色黯淡下來,道:“我雖然感到失望,可是,我的年紀也漸漸大了,父親擔心我一個在外沒有照顧,總是催我結婚,而不能不說,方世桓還是一個條件不錯的結婚對象,表面上對我也很好,他用了一些方法讓我的父母對他相當的滿意,我的父親甚至威脅我說,如果我不和方世桓結婚,他也不會承認我任何一個交的男友做女婿,還有我那些要好的朋友,也一個個的替他說好話,說我生性清淡,本來不怎麼會賺錢,嫁給了方世桓,就可以衣食無憂,不用去看老闆的臉色了,還有,我看得出來,他的父親對我當方家的媳婦也是很滿意的,對我非常好。所以我真的在猶豫,是不是他再提出結婚的事,就答應他。”
李江南道:“我想很多在外面的打工的漂亮女孩子都要遇到和你一樣的情況,找不到自己愛的男人,因爲年紀或者什麼原因就把自己匆匆的嫁出去,想起來真是一種悲哀。”
就在這時,張月盈忽然站了起來,抓了一把沙撒向了海里,道:“李江南,你想知道我現在的心情嗎?”
李江南搖了搖頭道:“別人說女人心,海底針,我當然猜不到。”
張月盈瞥了他一眼,卻笑了起來道:“我現在忽然感到很輕鬆了,因爲我不用再矛盾,也不用再選擇,而且是方世桓不對,我父母也不會怪我了,我剛纔已經認真的問過自己好幾遍,到底愛不愛方世桓,答案都是否認的,既然不愛這個男人,我會什麼要哭啦,我真傻,我真傻。”
她一邊說着,一邊還在沙灘上跳了幾下,然後對着大海“啊”的大聲而持續的喊叫起來,似乎要將心中所有的鬱悶都驅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