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中楊五和禰六雖然是慷慨激昂，但是馬斌卻並沒有和他們倆劍拔弩張。或者說馬斌已經越來越確定這兩個人的真實身份是誰了。
“不錯！臨危不懼，大義凜然！本將軍十分欣賞這樣的文人！”
聽了馬斌這樣的誇讚，昭姬真是大跌眼鏡，那楊五和禰六互相對視一眼之後，楊五道：“將軍把我們喊來莫非就是爲了試探我們是否有文人該有的大義凜然？”
馬斌聽得出來，楊五說這話的語氣倒是緩和了不少。
“本將軍並不是要嚇你們，確實有人說你們倆是董卓派來的細作，不過現在本將軍相信你們倆了！”
禰六道：“將軍難道就這麼容易相信一個人？禰六感覺這不像是一方霸主該有的？”
“該有的？難道本將軍用人不疑也有錯嗎？”
禰六哈哈大笑道：“不是我禰六口出狂言，將軍雖然年紀輕輕就稱霸一方，而且麾下猛將雲集，也有治國的能臣，但是你要想正的成爲天下的霸主，就單從這方面來說，你是沒資格的！”
“禰六！”
昭姬直接喊了一聲，待禰六轉向她時，她直接瞪了他一眼。
在馬斌的印象中，昭姬一直都是和顏悅色的一個人，今天突然聽她這麼一喊，但是把他給嚇了一大跳。
不過，從昭姬的這種表現來看，馬斌也可以看出這兩人在昭姬心中的分量。文人並不僅僅是相輕，當他們志趣相投的時候，更多的則是惺惺相惜。
“多謝昭姑娘的袒護！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禰六對着昭姬扔下這麼一句話後又轉身昂首挺胸地看着馬斌。
馬斌此時的臉色已經沒有絲毫的笑容，這倒並不是禰六將其激怒，而是他故意要擺出這份姿態。
他用着頗爲深沉的語氣道：“如你所說，天下霸主該有哪些品質？”
“別的不說。首先就是不能相信任何人！包括他的父母，他的兄弟姐妹！霸主註定是孤獨的！”
馬斌覺得他說的倒是頗爲新鮮，他道：“不相信任何人？那還如何聚集各路英雄豪傑成就大事？還如何讓天下百姓相信他？信人都是相互的！”
“敢問將軍爲何還要專門將報紙發往長安？是不是專門表忠心？”
馬斌略思之後道：“讓董卓和皇上信任本將軍！”
“董卓會信任你嗎？”
“不會。”
“那個小皇帝會信任你？”
“也不會！”
“那將軍爲何還有利用整整一期的報紙表忠心？這豈不是勞民傷財。拿錢揮霍嗎？”
禰六問的直接，馬斌回答的也十分坦誠。
不過話說到這份上。馬斌不得不承認這禰六比一般的人要看得透徹多了。
也沒等馬斌回答，禰六就直接道：“將軍明明知道他們肯定不會因爲一份報紙就相信你，反而還要專門給他們發報紙，無非就是做做樣子而已！以此看來，禰六可不可以直接推測將軍口口聲聲說相信別人也無非只是做做樣子而已，其實心中並沒有達到你說的那種信任的程度？再打個比方，天下人都知道董卓非常信任呂布。但是呂布前期殺夫的經歷能不讓董卓對他心存芥蒂嗎？說白了，只是一種互相利用的關係而已！”
馬斌眉頭微皺，來到漢中以後，還從來沒有人敢在他面前這麼說話。他一臉嚴肅地道：“難道信任在你眼裡看來就這麼不值一提！”
“信任很重要，但是請將軍不要說的這麼冠冕堂皇！另外，像將軍這般一會兒說我們是細作，一會兒說信任我們的這種做法，我只能說將軍沒有主見！當然。這也是霸主的大忌！直接下結論也是霸主的大忌！”
“還有嗎？”
馬斌靜靜地坐在那裡，這會兒的表情倒是平淡如水，看不出一點兒漣漪。
“太多了，多到在下都懶得說了！今天說了這麼多，將軍大可以隨便找個理由把我和楊五殺了。但是我想告訴將軍的是想當霸主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知道你不愛聽這句話，但是在你這敬天府幹了一些日子，覺得你和天下的很多諸侯比起來，還是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不過畢竟是太年輕！和我一樣，年輕氣盛……”
這話說出來，昭姬感覺自己的兩腿都在發軟，但是馬斌卻是冷哼了一聲道：“原來你還知道自己年輕？你這話說的雖然毫無章法可循，但是也有些道理！”
馬斌這話相當於肯定了他之言，這倒是讓禰六有點意想不到，他向來是個心直口快的人，想到什麼就說什麼，而且經常是不計後果地揭別人的短。今天當着馬斌的面說這些，他本來都已經抱着必死之心了，聽了馬斌這話，他不得不重新審視一下馬斌。
和一會兒盤腿而坐，一會兒昂首挺胸站着的禰六想比，楊五一直都是站如鬆，可以看得出來，楊五一定是出身於大戶人家。
見禰六這會兒已經不說什麼，楊五開頭道：“我和禰六也並不是自尋死路！只是我和楊兄一直在盡心盡力地幫助昭姑娘辦報紙，將軍卻是以我們是董卓細作的緣由將我們倆叫到這裡，一會兒信任，一會兒不信任的，這讓我們感到莫名其妙！說實話，我們不需要將軍的信任，我們之所以來漢中，也只是覺得將軍這辦報紙的思路很新鮮，想看看究竟，而我們也無疑之中得到昭姑娘的欣賞，所以才留下來！”
聽這這話，馬斌算是明白了，這兩個傢伙之所以留下來辦報紙其實和他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不過話都挑明瞭，馬斌也必須得承認，呀笑了笑道：“沒有及時地發現二位如此有大才的人，是本將軍的過錯！”
楊五聽了這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蔡昭姬則是趁機向馬斌請罪道：“沒有及時向主公引薦他們倆是我的過錯！要不是將軍主動問起，也許我還不能想到這一點。”
“昭姑娘，你可又立了一件大功！本將軍今天十分高興！”
昭姬、楊五和禰六聽了這話之後皆是面面相覷，這整得馬斌像是受虐狂似的。
馬斌笑着站起來走到楊五的身邊道：“如果本將軍猜的沒錯的話，你的真名應該不叫楊五，而是叫楊修，乃已故楊太尉的兒子！”
楊五聽後一愣，緩了好一會兒，他方纔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馬斌嘆了一口氣道：“也許你還不知道，當初十八路諸侯討伐董卓之時，我們本欲和王司徒、楊太尉等人來個裡應外合，但是後來事情敗露，王司徒、楊太尉等人皆死在了董卓的手裡！後來本將軍聽聞楊太尉有一兒子僥倖得脫，董卓派人追殺未果，不是你，又是何人？”
楊修道：“你們裡應外合之事我倒是知道一點，但是家父死活不願讓我參與，這纔給了我活命的機會！”
“你爲何不早來漢中？”
楊修道：“家父在事發之前就曾告訴我，說你將軍將來肯定名震天下，讓我將來投奔將軍，但是我不想在別人的屋檐下生活！也不想借着家父的美名過日子。”
“你喜歡整天生活在詩酒歌賦中？”
楊修雙拳一抱道：“將軍明鑑！”
馬斌搖了搖頭道：“你沒有說實話！既然你都已經來這裡了，有什麼想法就和本將軍說吧！只要合理，本將軍一定放手讓你做！本將軍看得出來，你和禰衡都是胸懷大志之人！”
如果說因爲太尉楊彪的緣故，馬斌能夠猜出楊五就是楊修，這倒不足爲奇，但是他直接喊出了禰衡的名字，這着實讓禰衡有點接受不了。
禰衡不可思議地看着馬斌道：“你……你怎麼知道我的真實名字？”
馬斌看着有些慌亂的禰衡，哈哈大笑，但是並沒有回答。
其實對於正史上所記載的禰衡擊鼓罵曹之事，他還是有些印象的。而且他還知道，在歷史上，禰衡和楊修的關係很不錯。
既然能夠知道楊五的真實身份，那麼這禰六倒是顯得十分好猜了。
“來人呢，召郭軍師和楊主簿！另外仍然備好酒宴！”
馬斌說完之後，笑着對昭姬道：“怎麼樣，本將軍說你立了大功，你就立了大功！”
蔡昭姬匪夷所思地看着楊修和禰衡，她雖然不太瞭解禰衡，但是對於早有才命的楊太尉的公子，他還是知道的。
既然被認了出來，楊修和禰六也沒有打算繼續隱瞞下去。
他們一起抱拳對昭姬道：“我等二人騙了昭姑娘，還請昭姑娘原諒！”
昭姬連忙道：“無妨！無妨！你們倆有如此大才，讓你們跟着我一個姑娘家辦報紙實在是屈才了，我應該早向將軍推薦你們倆纔是……”
誰知連馬斌都不服的楊修和禰衡聽了昭姬這話後卻是道：“我等之才加起來也不及姑娘一半，姑娘真乃古今第一才女……”
看到這番情形，馬斌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這兩個在正史上鼎鼎大名的恃才傲物的傢伙竟然對昭姬謙謙有禮，馬斌總感覺這好像是突然殺出來兩個情敵，和他搶昭姬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