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經·開宗明義章》有言:“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不用說,馬騰也知道王允拔劍割發意味着什麼,他立即起身敬酒道:“王大人之忠,我等看在眼裡,只是不知王大人身在朝堂,爲何對那董卓惟命是從?”
王允眼角含着淚水,仰天長嘆道:“天子被董賊所劫,我等作爲臣子的日日如履薄冰,恐稍有閃失,那董賊就會做出大逆不道之事。我等朝中之臣也對董賊恨得咬牙切齒,欲食其肉,飲其血,但是董賊手握重兵,朝中要職盡用親信,我等雖有殺賊之心,但無殺賊之勢呀!”
馬騰聽到這麼一番話後,嘆道:“我等雖有兵馬,但是實力太弱,況且天下諸侯皆是作壁上觀,試問以一人之力又如何與那董賊爲敵?”
王允痛飲一杯酒後,義憤填膺地道:“實不相瞞,老夫這次豁出老命跋山涉水而來就是欲與侯爺商量大計的!事先老夫亦不知聖旨上所說的內容,但是宣讀完聖旨之後,老夫琢磨這聖旨肯定出於那董賊之手。董賊在戰敗的情況下,對你及馬伕大加封賜,就是欲收攏你們,不想讓你們爲他爲敵。觀侯爺之言行,老夫以爲侯爺一顆赤心爲大漢,可相商大事。只是老夫擔心侯爺爲這有名無實的榮耀所『迷』,喪失鬥志,如此則有愧於此封號,有愧於祖上,更有愧於天子的信任!”
馬騰怒道:“本將軍乃堂堂伏波將軍之後,又豈可做出背叛天子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榮耀賞賜皆是浮雲。本將軍求的是名副其實,不負祖宗,不負聖上,不負大漢!休再疑本將軍!”
王允一聽此言,拍手稱讚道:“好!老夫要的就是侯爺這句話。只是不知馬太守?”說到這裡,王允將目光轉移到馬伕的身上。
馬伕初次聽到有人喊他馬太守,心裡還是十分不習慣,遂道:“在下輩分最低且身世亦十分低微,不足以讓王大人這樣稱謂我,直呼其名即可。”
王允哈哈大笑道:“自古以來英雄不問出身,馬太守又何必太過自謙!以你之功,關內侯這樣的爵名實在不配,不過想必馬太守不會在乎這虛名。”
馬伕微微笑道:“王大人過獎!對於董賊,我亦對之恨之入骨,只可惜我武威確實是兵少將稀,肯定不是那董賊的對手。前番能夠打敗韓遂、李傕、郭汜等人也完全是純屬僥倖,佔了天時而已。”?? 虎豹騎35
對於馬伕這樣的說法,馬騰還是頗爲滿意的。畢竟在弄清楚王允到底有多少籌碼之前就先透『露』自己的實力是十分不明智的做法。
雖然說他們幾人都忠心於大漢,但是這種忠心是建立在他們能夠保存自己實力的基礎之上的。豁出家底與董賊死幹到底的做法實在不明智。
況且對於馬騰來說,這兩次武威被偷襲讓他深刻明白了一個道理,在自身實力有限的情況下,失去自己經營多年的老巢也就相當於失去了一切。
王允對於他們這樣的表態也能夠理解,他笑道:“實不相瞞,老夫在朝中雖然迫於董賊的『淫』威對他百依百順,但是實際上老夫亦在聯合各方反董勢力,只等時機成熟,就可將董賊一黨全部消滅。”
“只是不知王大人所說的反董勢力指的是?”馬騰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王允自知如果不說的話,很難獲得馬騰的完全信任,遂道:“我等現在是共舉大事之人,老夫也就不再瞞你。在朝中,司隸校尉黃琬、尚書鄭公業等和老夫相交甚密,在朝外,楊瓚、孫瑞等雖然現在實力不值一提,但是老夫會把握時機向聖上推薦他們,讓他們掌握一定的地方兵權。如果再能得到侯爺和馬太守相助的話,我等何愁大事不成?何愁董賊不滅?”
馬騰稱讚道:“王大人果然深謀遠慮!如此甚好,如果時機成熟,你我裡應外合,那董賊縱然是再猖狂也休想逃出我們所佈下的天羅地網。”
作爲一個魂穿過來的人,他當然知道王允的忠心,但是他總感覺事情好像並沒有這麼簡單。撇開是否和王允聯盟不談,單就董賊的這個封賞來說就讓馬伕覺得這其中深藏貓膩,只是一時之間,他還沒有完全理清這其中的脈絡。
王允見馬伕坐在那裡對着酒杯發愣,大聲道:“馬太守,侯爺之話你應該聽到了吧?不知你的意下如何?”對於這樣一個青年才俊,名震天下的人物,王允肯定不會忽視他的態度。
馬伕笑了笑道:“我原本就是一養馬之人,賴侯爺信任方纔能陷陣殺敵,他對我有再造之功。所以我一定會誓死擁護侯爺的決定,王大人勿疑。”
“好!”王允聽完他這話後彷彿看到了大漢再興的希望。
而馬騰也是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雖然他明白馬伕絕非是池中之物,但是他的這一番表態確實說到了他的心坎上。
楊阜見他們這時已經算是坦誠相待了,遂趁機道:“如此的話,不若歃血爲盟,以彰衆志?”
楊阜的這個提法立即得到了王允及馬騰等人的贊同。
在衆人歃血之盟之後,王允道:“我大漢再興,指日可待。”?? 虎豹騎35
馬騰則是微微一笑道:“任重而道遠,任重而道遠,王大人可不要輕敵。”
王允哈哈大笑道:“老夫怎會輕敵?至於後期計劃,我們稍後再議,今日我等一定要不醉不歸。”
馬騰笑道:“王大人遠道而來,肯定是要酒肉管夠!”
衆人這一喝便是喝道了當夜三更。是夜,王允留在馬伕休息,而馬伕本欲帶着楊阜、尹奉等人回到自己的宅邸上,誰曾料到那馬騰竟然強留楊阜於府上。馬伕無奈,只得先和尹奉和趙昂回府。
待王允被馬伕女婢們扶下去休息之後,馬騰把楊阜和龐德叫到府中一竹亭內。
馬騰開門見山道:“先生,最近馬伕那邊何如?”
楊阜道:“馬伕近來若非侯爺召喚,他便待在宅中和尹奉、趙昂等切磋武藝,或教少將軍、馬岱武藝,倒也頗爲清閒。”
馬騰笑道:“如此甚好,也不用本將軍特別派人監視他的一舉一動了。”
說到這,馬騰突然將話鋒一轉道:“不知道將軍對今天聖上的旨意有什麼看法?”
楊阜道:“很顯然,這聖旨是董賊所爲。他想讓侯爺和馬伕相爭,然後坐收漁翁之利。”
站在一旁的龐德聽後,突然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大聲道:“那董賊實在是太陰險了,打不過我們就想挑撥將軍和馬伕之間的關係。”
馬騰笑道:“本將軍征戰多年又豈會中了那董賊的套路,只是對於馬伕來說,我們也不得不防,以先生看來,那馬伕志向如何?”
楊阜莞爾一笑,指着那清澈的魚塘,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