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這麼久,此刻鄔翎墨終於有了已經接近真相的感覺。終於就要找出當年的線索,看看背後究竟是誰跟鄔家堡如此深仇大恨,要下那般毒手!
郡守提供證詞太重要了,鄔翎墨和瀟琝寰都很興奮,連夜就是離開了這裡,前往那座深山中的寺廟。
子語一路趕車到了山腳,由於還要負責聯絡和處理譽瑾銀號那邊的一些情報,廟裡最後也還是鄔翎墨和瀟琝寰兩個人去了。
既然目標明確,也犯不着浪費太多時間,去了廟裡,瀟琝寰就是先添了一大筆香油錢,故而寺裡的僧人們都對他們很是客氣。
所以鄔翎墨也就直接問了:“不知寺裡可有一位叫丁秋平的人,大概是十年前出家來這裡的?我們是來尋親的。”
“丁秋平?”
寺裡年輕的小和尚都對這個名字沒什麼印象,之後問過了住持大師,纔是將後山掃落葉的一位老僧人帶到了他們面前:
“兩位施主,這位就是你們要找的丁秋平,他現在法號:忘念。阿彌陀佛。”
“多謝住持大師。”鄔翎墨給住持道謝,卻丁秋平看到鄔翎墨的第一眼開始,整個人就已經完全傻楞住了。
丁秋平的表情變化,瀟琝寰盡收眼底,眸光微微冷了一分。而住持離開之後,鄔翎墨也是試探問道:
“老前輩,你可是認得我?”
“我……我……”丁秋平一直用一種很複雜的眼神看着鄔翎墨,有悲切,有喜悅,也有痛心疾首。甚至就連眼眶,都是微微的有些紅了。
“老前輩,你認得我對吧,你知道我是誰。”鄔翎墨篤定的說了一遍,而丁秋平背過身去,抹了抹眼淚。
之後纔是轉過來:“如果貧僧沒有猜錯,你的樣貌,正是當年鄔家堡堡主的女兒吧。真是想不到啊,想不到你還活着!”
丁秋平才擦了眼淚,說着眼眶又是紅了,看上去非常的慶幸和激動。一看果真有戲,鄔翎墨連忙就是問了:
“前輩,十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爲何鄔家堡一夜之間慘遭滅門?如果您知道些什麼,一定要告訴我啊!”
十年前,鄔翎墨也差不多有十歲了,並非不記事的小兒,但看她現在這麼問,丁秋平也有些吃驚:
“當年之事,你不記得了嗎?”
“實不相瞞,正是因爲當年的變故,父親封印了我的記憶和武靈之力。如果武靈之力雖已取回,但記憶實在是……”鄔翎墨也很急切的說明着原委,可誰知聽到這裡,丁秋平似乎反倒冷靜下來了。
他想了一會兒,說道:“小姐如今還活着,貧僧甚是欣慰啊,牽掛多年的包袱和心結,終是能放下了。”
丁秋平很感恩的樣子,眼中充滿了喜悅,很是熱情的拉着鄔翎墨的手:“你們能找到我這兒,想必也吃了不少苦吧。只可惜我不是何和國人,否則也不會至今才知道鄔家堡留有後人。”
“不過啊。”說着,丁秋平又是嘆息,“說到底,還是我太怯弱。若我不逃避現實,多打聽些鄔家堡的事情,就不會
到現在才知道這件事了。”
而這時候,瀟琝寰說道:“大師,你爲何會逃避此事?可是你覺得,鄔家堡之事,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瀟琝寰這句問的十分尖銳,一下子就是把問題推到了最緊要的位置。
沒錯。
他們要查的就是幕後黑手,而看丁秋平的樣子,顯然是知道什麼。而瀟琝寰問出來之後,丁秋平也是愣了一愣。
“是也是,不是也不是。”丁秋平十分深沉的模樣嘆息,多年的出家讓他也確實成了一個和尚,動不動就會拿出些感概頗深的禪語來說。
“兩位施主,此事說來話長。貧僧今日見到你們確實太過吃驚意外,一時間心緒難以平靜,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況且馬上就要做晚課了。”丁秋平很是苦惱,之後提出了一個建議。
“這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兩位施主今日就先在寺中休息,待明日早課之後,貧僧定將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訴你們,慢慢詳談。”
看看天色,也確實是不早了,而且丁秋平的反應也確實是很激動。即便他現在是個禿子,但鄔翎墨和瀟琝寰還是能清楚看到他白了的眉毛。算年紀,他今年應該也就四十來歲,卻依然髮根全白了,可見多年來定是飽受着心理折磨。
如此這般,鄔翎墨和瀟琝寰也就先住了下來。趕路一天,他們也有些累,休息休息,等明天再慢慢說也好。
且不說他們是不是丁秋平的熟人,就衝着瀟琝寰捐贈給寺裡的那些香油錢,和尚們都對他們非常熱情和友好。晚上給他們準備了十分不錯的飯菜,還有兩間上等的廂房。
不過鄔翎墨並沒有什麼睡意。總覺得那丁秋平有些遮遮掩掩的。
晚上,鄔翎墨在窗前想着事情,卻瞅見院子裡還有個人。
這廟裡的禪房中間有個院子,裡面搭着藤架,種了些爬山虎和葫蘆,倒也算是個景緻。瀟琝寰看着花架和藤葉,覺得有一天自己也能種些也不錯,隨機就是聽見了腳步聲。
回頭,稍微有些吃驚:“你怎麼還沒睡?”
“你不也沒睡。”鄔翎墨搭了一句,在藤架上拈着葉子玩,“我總覺得,有點不放心那個丁秋平。”
鄔翎墨很是隨意的語氣,不過確實是在和瀟琝寰商量。這點對瀟琝寰來說很是意外。想不到有一天,她竟然會主動來和自己商量事情。
“既然我們都不放心,那就一起去看看唄。”瀟琝寰微笑着,很是高興。就算鄔翎墨現在不來,他等下也準備去丁秋平那裡看看。而她來了,便沒有比這個更高興的事了。
兩人一起往僧人住的屋子去,丁秋平只是個掃地的僧人,沒有自己的房間。不過鄔翎墨和瀟琝寰還沒有到屋子,就聽見一處佛堂中有敲木魚的聲音。
溜過去一看,佛堂裡還點着燈,蒲團上,丁秋平正一人在打坐唸經。看來他今夜也睡不着呢。手邊還放着紙墨和經書,怕是待會兒還準備抄經吧。
見丁秋平的樣子,心裡多半是充滿了雜念,手裡的木魚也敲的不那麼好。鄔翎
墨和瀟琝寰對看了一眼,之後便是走了。
丁秋平徹夜唸經,肯定也是爲了平靜他的內心,想想第二天應該怎麼跟鄔翎墨說清楚。看丁秋平沒有逃跑,鄔翎墨和瀟琝寰的心頓時也就放了下來。
兩人各自回房休息,一覺睡到大天亮,卻是被寺裡的鐘聲吵醒。
咚——咚——
“啊!怎麼了?”鄔翎墨猛地從牀上坐起來,而外面也來了個小沙彌叫門。
“女施主!女施主出事兒了!你快點起來吧!女施主!女施主!”小沙彌使勁的拍門,鄔翎墨趕緊披了件外衣就是開了門。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啊!”一看鄔翎墨衣衫不整的,小沙彌趕緊轉身背了過去,滿臉通紅,“施、施主,那個,那個忘念大師他、他昨晚在佛堂自盡了!”
“什麼?!”鄔翎墨大驚,昨晚那和尚不還好好的在念經嗎,怎麼就自盡了!
鄔翎墨顧不上梳妝,就這麼急匆匆去了佛堂,而瀟琝寰已經在那裡了。一羣禿驢看到鄔翎墨這個樣子,大半人臉都紅了,很是尷尬的閃避着視線。
而瀟琝寰的臉馬上就是黑了,上前就是給她整理衣服,還一把撕了他自己的下衣襬子,給鄔翎墨當腰帶。
他這突如其來的溫柔和照顧,讓鄔翎墨有點傻掉,就這麼看着他給自己收拾好了。總覺得這段時間,自己對這死無賴的印象正在飛速的發生着變化。
“你像什麼樣子啊,真是。在我面前也就罷了,這裡全是臭男人,也不知道收斂些。”他邊整理邊小聲埋怨,可卻有着說不出的溫柔。
鄔翎墨心裡一緊,逃跑似的趕緊進了佛堂。佛堂裡,丁秋平的屍體已經被放了下來,但他懸樑用的繩子還掛在上面。
看脖子上的勒痕和死狀,丁秋平應該是懸樑自盡。而這時候,瀟琝寰拿了一封書信過來:“看來我們昨晚都想錯了。”
想錯了?
鄔翎墨愣了愣,拿過書信。這紙張確實是昨晚看到的,而佛堂裡也有幾張抄寫的經書。看來昨晚,丁秋平確實是內心激烈的掙扎過,但卻是爲了自盡?
鄔翎墨還是有些不相信,並且非常意外,之後打開信一看,心裡更是五味陳雜。
丁秋平在信中寫的非常清楚,而筆跡也確實是他本人的。他在遺書中告誡鄔翎墨,鄔家堡滅門之事不要深究,回想其中細節,他覺得如今把秘密帶進棺材裡是最好的做法。他說追查此事只會讓她捲入深不可測的漩渦,性命難保。
當年,老堡主對他說過事情始末,希望他能帶走尚且年幼的鄔翎墨到霜湛國避禍,但他膽小,終究沒能答應。事後後悔不已,纔是選擇出家爲僧。
如果見鄔翎墨還活着,並且長大成人,丁秋平甚是欣慰,但也知道她定問起此事。不過這一次,丁秋平一定會代她父親保護她。他和老堡主是早年結實的江湖兄弟,爲了不讓鄔翎墨步入深淵,如今唯有一死。
看完了信之後,鄔翎墨愣了許久,最後內力驟起,竟把信震的粉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