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燦大體看了一眼,拉下面罩,戴好手套,先問:“不是隻說不明物體麼?這還‘不明’?”
林方曉說:“你再看這個。”
他指了指稍遠處。
歐陽燦擡眼一看,離屍體頭部大約兩米的位置,有個黑色塑膠袋——她一看那個塑膠袋,心就提了提,不由“WOW”了一聲抒。
林方曉說:“管道工人照常下來巡視,發現污水溝裡有個飄起來的袋子,撈了下感覺還挺沉,說是本來想扔車裡運出去得了,突然覺得不太對,撥拉了下一看是顆人頭……兩個管道工當時也沒顧上看,把車和工具都丟這兒,跑上去喊了物業的人報警,然後他們說也不敢下來,就一直守在上面等着我們來。這屍體是我們來了之後發現的。據物業管理和管道工人說,他們平常也不太會仔細看污水溝裡的情況,因爲上面有一道初步處理系統,有什麼東西的話先被過濾掉了。那個處理系統很先進的,過濾的垃圾會被壓縮,送到垃圾清運站去。所以他們基本上只是下來檢查下各個管道是不是都正常,有沒有滲漏什麼的。”
林方曉說着,他身後站着的那幾位聽了不住點頭表示是那麼回事。
歐陽燦看他們身上穿的衣服,知道其中有兩位應該就是發現屍體的管道工。但此時他們看上去還是有點緊張,也不敢往屍體停放的位置瞅,只是看着林方曉。林方曉比劃了一下,指着地上的屍體跟歐陽示意:“我們來了先排查,發現了水溝裡屍體。屍體身上綁着重物,沉在底下。估計這回要不是那顆人頭浮上來,這屍體還得過陣子被發現,那就不是現在這樣兒了。”
歐陽燦看了眼屍體的大概情況,點點頭,道:“多虧地下溫度比較低,又是泡在水裡,不然這個天氣,擱上幾天那還不糟了。帶”
“說的就是啊……”林方曉說。
歐陽燦從屍體旁邊走過去,去查看那個黑色塑膠袋。
塑膠袋因爲被劃開了,系口的那邊反而還完整。歐陽燦看了下塑膠袋上打的結,剛要招呼趙一偉,就見他已經跟着過來了,兩人交換一個目光,趙一偉很有默契地問都沒問,對着那個結連拍了十幾張照片。
“老趙,你怎麼看這個?”歐陽燦指指那個結。
“眼熟。”趙一偉說。
林方曉摸着下巴,問:“你們倆的意思,從這個打結方式判斷,這個人頭應該和公園、垃圾山發現的屍塊同屬一個人吧?”
歐陽燦已經撥開了塑膠袋,看着這顆人頭,“倒也不敢就這麼下結論啊,還得有真憑實據不是麼?只不過有很大的可能性,兇手是同一個人。哪兒那麼巧,塑膠袋一樣的,打結方式一樣的,那邊缺了顆頭,這裡就多了一顆……看這頭髮,耳垂上戴的鑽石耳釘,這款式……應該是個女的。”
歐陽燦的手指輕輕托起左側耳垂。
耳垂上的鑽石亮閃閃的,她湊近些看。
“這鑽石一顆至少一卡五分。款式有點眼熟,回頭看是不是哪家名牌貨……要是的話就最好了,肯定在哪個位置有品牌標記和商品編碼。”歐陽燦說着,指給林方曉看。
林方曉點頭。
歐陽燦把頭顱轉了個方向,“面部被毀的很嚴重……應該是被鈍器打擊的。毀成這樣,又經過水浸泡,只能拿回去,看是不是跟其他屍塊能成一整具,再做面部復原吧……白師姐這會兒應該在處理其他部分了。不知道是不是已經有了發現。剛纔我們還在聊這個案子,說不找到頭也不一定沒有收穫。誰曉得這就找着了。”
“而且看起來這案比想象的要複雜一些。兇手很兇殘啊。”林方曉看着那面部被毀了大半,幾乎完全塌陷進去的頭顱,說。
歐陽燦沒吭聲。
她等趙一偉拍照完畢,小心地把頭顱放進袋子裡再裝進密封箱封好。
“這個身份暫時沒法確認,那個身份能先確認了也行啊。不信同時出現在這兒的兩個物體之間完全沒聯繫。”歐陽燦說着往回走。“小區的監控有沒有拍到人啊?”
“別提了。我們問了物業。他們說最近不是業主鬧得兇嗎?他們起先還能通過看監控瞭解業主動向,提早做準備。後來業主明白過來,把監控鏡頭全毀了。大概有一個月了,他們現在巡邏全靠腿和眼。”林方曉又跟着歐陽燦回來。他見歐陽燦在屍體旁邊蹲下來,便也蹲了下來,不過他的位置當然要遠一些。
屍體腰間纏着繩子。繩子上繫着兩個啞鈴。兩個啞鈴的重量足以使屍體沉在水底。溝裡的污水流速並不快。
歐陽燦看着啞鈴一側的標記,說:“單個10kg……捆綁啞鈴的是用作運動的跳繩。不知道這算不算就地取材……死者身上穿的是運動服。品牌是常見的,沒有什麼明顯特徵……”
“不,有。這鞋是限量版的。”陳逆忽然在一邊說。
幾個人的目光都匯聚到死者的腳上去——運動鞋是灰色的,帶黃色條紋,看上去倒並不出奇……陳逆挪過去,指了指鞋口的位置,說:“這是專業跑步鞋,是要專門定製的,一般在這個位置都會繡上定製者的名字。這個……沒有繡全名吧,繡的是縮寫。Z.C.Z.……誰試試看輸入法裡會出現個什麼名字。”
其他人都各就其位忙着手頭的事,林方曉也在觀察死者腳上這雙鞋,倒是一直在旁邊沒出聲的戴冰真的掏出手機來把三個字母輸入之後,念道:“支撐着……祖沖之……張承志……”
“好麼,祖沖之都出來了。”林方曉不以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