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護法大人……我……我很難受。”白若雪低頭啜泣,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上官羽棠也知道她爲何哭泣,無非是不想進宮做秀女。可事已至此,一切都成了定局。
上官羽棠安慰道:“白姑娘莫擔心,既來之,則安之。倘若日後成了妃,那便能擁有一輩子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你想開些,就不難受了。”
話是這樣說,但上官羽棠心裡也懂,這皇宮就像諾大的金絲籠,後宮的妃子,就猶如皇上豢養的金絲雀,外表光鮮亮麗,可終究,沒了自由。
白若雪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木護法大人,昨夜,我做了一個晚上的噩夢。”
“噩夢?什麼噩夢?”上官羽棠問道。
白若雪微微擡眸,眼裡流露出了驚恐之色,一想到昨夜的噩夢,她仍心有餘悸。
“我……我夢見,有……有一隻沒有頭,沒有四肢的鬼,飄到了……飄到了我爹爹的面前,嗚嗚嗚……”
“白姑娘,不用害怕,只是一個夢而已。”上官羽棠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白若雪剛進宮,興許還不習慣宮內的生活,所以纔會做噩夢。
白若雪哭得臉色通紅,她點了點頭,道:“木護法大人,我在宮裡沒有朋友,你能不能……能不能時常來……來看看我……”
白若雪有些難爲情,畢竟上官羽棠是男人,而她又是秀女,兩人在一起,若被人發現了,肯定會引來非議。
可是,除了上官羽棠,白若雪也沒有可以傾訴心事的對象了。
上官羽棠也有些尷尬:“白姑娘,我記得,你姐姐也和你一起入了宮?”
尋常人家的親姐妹通常都無話不談,親密無間。按理來說,白若雪的姐姐,應當也是她的依靠。
白若雪點點頭:“那是我的嫡姐,我們……我們不算是真正的親姐妹。”
上官羽棠明白了,白若雪和白若霜的關係,似乎不太好。
想想也是,一個是嫡女,一個是庶女,宅中也不免有勾心鬥角。
上官羽棠想了想,抿脣道:“既然如此,那姑娘若是有心事,可以隨時命人拖信給我。”
白若雪聽了之後,頓時欣喜若狂:“那……那小女謝過上官大人。”
白若雪對上官羽棠行了一個禮,上官羽棠急忙扶住了她:“姑娘使不得。”
白若雪是未來的妃,上官羽棠是臣,兩人身份懸殊,上官羽棠不敢接受白若雪的禮。
白若雪微微掙扎了一下,上官羽棠這才意識到自己的雙手還扶着姑娘的手臂。
上官羽棠急忙收回了手,抱歉道:“對不起啊,白姑娘。”
白若雪的臉頰泛起了淡淡的紅暈,她搖了搖頭:“沒……沒事。”
不巧的是,這一幕,落入了不遠處的另外兩個秀女眼中。
“哦,對了,上一次姑娘落在麪攤的玉佩,我給姑娘拿了過來。”上官羽棠想把白玉還給白若雪,但白若雪卻不打算收回。
“上官大人,這白玉,就當作是我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上官羽棠毫不猶豫地將玉塞進了白若雪的手裡,拒絕道:“姑娘,這玉過於貴重,我不能收。”
見到上官羽棠拒絕得很果斷,白若雪也不好勉強:“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勉強上官公子了。”
上官羽棠輕笑道:“好,時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你早一些休息,過兩天,我給你帶一些有助睡眠的安神藥,服用之後,你就不會經常做夢了。”
聽見上官羽棠如此關心自己,白若雪害羞了。
她微微垂眸,咬脣道:“那……小女先謝過公子了。”
“嗯,告辭。”
上官羽棠走後,白若雪的視線依然追隨着他的背影,依依不捨。
“喲,若雪妹妹這是私會情郎呢?”
一道尖銳的嘲諷聲猝不及防地響起,把白若雪嚇得渾身一顫。
她臉色煞白,戰戰兢兢地回過了頭。
身後站着兩位秀女,其中一位面容清冷、肌膚白皙的女子,是她的嫡姐白若霜。
另一位身姿妖嬈、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便是剛纔出言譏諷的那一位秀女,沈凌萱。
沈凌萱似笑非笑地看着白若雪,陰陽怪氣地說:“若霜姐半夜醒來見不着妹妹,還以爲妹妹想不開,心裡擔心得很。沒想到,妹妹卻在這裡和其他男人卿卿我我,哎,此事若傳入皇上耳裡,那該如何是好呀?”
沈凌萱巴不得此事傳入皇上耳裡,如此一來,她就少了一個競爭對手。
白若霜當着沈凌萱的面,也不好指責白若雪,因爲,若她們在這裡把事情鬧大,肯定會被宮女太監聽去,到時候,蒙羞的只有白府。
白若雪害怕得渾身發抖,她怎麼也沒想到,白若霜和沈凌萱會在這個時候出現,還撞見了她和上官羽棠。
氣氛變得壓抑起來,白若霜冷冷道:“你跟我來。”
白若雪低着頭,一副做錯事的樣子唯唯諾諾地跟在了白若霜的身後。
沈凌萱自然沒有跟着去,她臉上掛着幸災樂禍的笑意,小聲譏諷了一句:“不知廉恥。”
白若霜把白若雪領進了附近的涼亭裡,沉聲問:“那個男人是誰?”
白若雪低着頭,聲若蚊蠅:“是護國山莊木護法,上官大人。”
“你們剛纔在做什麼?”白若霜面若冰霜,語氣也沒有一絲感情。
白若雪支支吾吾:“上……上官大人來還玉。”
白若霜面無表情地望着她:“白若雪,你現在是秀女,是皇上未來的女人,你要認清自己的身份!你闖了禍,你死了不要緊,但要是連累了白家,你讓爹的顏面往哪裡擱?”
白若雪低着頭,面對嫡姐的訓話,她不敢反駁,只是小聲應道:“是,我……我知道了。”
白若霜警告道:“千萬別有第二次。”
白若雪委屈得哭了出來:“是……”
……
夜已深,護國山莊茗煙湖旁,有一道劍影閃過。劍氣凜然,捲起了地上的塵灰。
上官羽棠正打算去藥房給白若雪準備幾副安神藥,突然一道劍光閃過了他的眼。
上官羽棠迅速抽出腰間的藤鞭甩手一揮,藤鞭絞住了利劍。下一刻,利劍一旋,強勁的劍氣震斷了上官羽棠手裡的藤鞭。
望着地上斷成兩截的鞭子,上官羽棠哭笑不得:“這已經是我的第十條鞭子了。”
獨孤少白收回青雲劍,道:“羽棠,你這藤鞭不堅韌,碰見內力比你深厚的對手,你的武器,毫無招架能力。”
“改天我換條堅韌的。”上官羽棠使鞭子習慣了,如果讓他把武器換成刀劍,一時半會兒估計也摸不熟。
獨孤少白:“弘毅快從清城山回來了,他那裡有一條堅韌無比的金絲藤鞭,改天我讓他把那條鞭子給你。”
上官羽棠連連拒絕:“大哥,弘毅的金絲藤鞭是他從青竹居士那裡贏來的,我……我哪裡有資格讓他忍痛割愛。”
“其實……”獨孤少白欲言又止,上官羽棠問道:“其實什麼?”
獨孤少白意味深長地笑道:“沒事,你快去睡吧。”
上官羽棠總覺得獨孤少白有事情瞞着自己,既然大哥不想說,他也不便刨根問底。
“我先去藥房抓幾副藥。”
獨孤少白關心道:“羽棠,你病了?”
上官羽棠搖搖頭:“是拿去送人的。天色不早了,大哥早點休息。”
獨孤少白回到臥房中,突然,一陣風颳過,桌上的燭火驟然熄滅。
臥房中,出現了一道人影。
獨孤少白淡定自若地抿了一口茶,若無其事地問道:“莊主讓你查的事,可有消息了?”
臥房中,一道清脆的女聲響起:“有消息了。當時紀元昌那些造反的證據,確實是僞造的。但是……”
“但是什麼?”獨孤少白問。
“但是,具體是誰僞造的,暫時還不清楚。而且,民間有風聲,說是你們莊主把那些僞造的證據遞交給皇上的,而事實並非如此。”女人答道。
獨孤少白劍眉一皺:“紀元昌一家老小的死,與我義父無關。倘若義父也相信他們謀權篡位,現在就不會大費周章的想要還紀府一個清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