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那些是事實,但是具體的情節易軍不知道。現在他正在自作多情的以爲,龍天魁要鐵了心拉自己回來。
畢竟,三個備選人之中,青年俊才龍天哭英年早逝,經驗豐富的龍天罡一去不返,就剩下了易軍一個。偏偏的,易軍還是當年三大備選的首選。
但是,易軍這回還真的想錯了。因爲龍天魁知道易軍已經無意軍營,故而不再勉強。強扭的瓜不甜,以後能讓易軍繼續幫幫忙就很好了。
而龍天魁的意見,竟然是——扶持魅影!
“什麼……!”易軍大驚,“你要讓她……做你的繼承人,將來做龍巢的……總指揮?!”
易軍有點胸悶。
“不行嗎?”龍天魁嘆息道,“當然,你要是樂意回來,我甚至馬上讓你兼任‘龍天罡’這個位置,副總指揮;一年後提拔爲將軍,兩年後把總指揮的位置交給你。哪怕上級不同意,我也可以力薦。可是,你樂意?”
“不樂意。”易軍一口回絕。
“所以我知道這一點,這才準備讓魅影接任。”龍天魁說道,“她是個現成的傳奇,現在又已經是虎窟的一把手,具有了一些獨掌一面的經驗。畢竟虎窟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也是個獨立的機構。從虎窟到龍巢,無非機構變大了一些、人員變多了一些。”
以“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來形容堂堂虎窟,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但龍天魁有這個資格。
雖然前陣子魅影在管理上做得並不算很好,但畢竟因爲有封雨霖的扯皮,以及背後龍天罡的搗亂。魅影真實的管理能力,應該比現在更好一些。當然,這是魅影的短板,還需要進一步加強。以後龍天魁他們培養魅影的方向,也主要會向着“管理型高手”方面發展。至於格鬥實力方面就免了,魅影的強大毋庸置疑。
易軍有點撓頭:“可她是個女人……”
“我的眼中,只有人格、能力和實力。只要這三個方面合格,別說是個女人,哪怕是頭豬,我都敢把權力交給它。”龍天魁說了一個極端的比喻。
但是,這樣不拘一格求人才的思路,對於易軍來說還是具有很強的震撼性的,也讓他以後的選人用人的思路進一步開闊。
“佩服。”易軍笑了笑,“以前就常聽人說,總指揮的原則性極強。沒想到在這些事上,尺度掌握的還是很靈活的。”
哪知道龍天魁搖頭說:“一點都不靈活。人格、能力、實力,這三樣哪怕有一樣不合格、或者沒有提升價值,我都會放棄培養。天罡的管理能力不亞於你,實力也極爲優秀,唯獨人格上有欠缺。沒有把他踢出備選,少部分原因是我的私心,大部分原因則是我覺得他還能改造回來。只是沒想到,他越走越遠了……不提他了。對了,我這個所謂的講原則,不簡單正確,你不要學我。”
易軍嘿然一笑:“我似乎也從來就沒什麼原則。”
“你有。”龍天魁笑道,“你的原則,就是不對好人使壞手段,不給壞人有好下場。你的原則底線很低,但是在及格線以上。大體上,是個好小子。”
不對好人使壞手段,不給壞人有好下場。
原則底線很低,但是在及格線以上。
大體上,是個好小子。
一針見血!
由此可見,龍天魁在易軍身上暗中下了多少心血,才能把這傢伙瞭解得這麼透徹。恐怕,就連兄弟蕭戰雄他們,都未必能把易軍的原則問題歸納總結的這麼透徹直白。
易軍自失的一笑,覺得還真貼切。事實上,連他自己都沒有這麼總結過,所以也從不敢說自己就是個好人。但是現在看來,自己的人格還真算不錯。
笑了笑,說道:“這麼說來,我在‘人格’上只是勉強及格了。不過,既然只是勉強及格,總指揮爲什麼還說不要學你?”
“因爲我及格的更加勉強。”龍天魁緩緩的起身,臉上古井不波,滿懷感慨的望着窗外偌大的龍巢軍營,嘆息說,“刻板、死板、古板,這些年來,龍巢因爲我而變得呆滯了。一個軍事主官的個人風格,對於這支隊伍形成的影響太大了,難以扭轉。我治兵以‘教條’,但是真希望後繼者治兵以‘靈活’。因爲若是繼續‘教條’下去,我擔心龍巢的機制會僵化。一張一弛,剛柔相濟,這才符合大道。”
“而你,則是‘靈活’治兵的最傑出的傢伙。在你帶領的那兩年,虎窟發展最迅猛。做事靈活之極,近乎無節操,但偏偏沒有惹出什麼大亂子來,也沒有做出違背軍人氣節的事情來。”
“所以我才更希望你接管龍巢,因爲你剛好能糾正我這些年所造成的負面影響。或許你身上也有很多毛病,過度的‘靈活’也會惹出一些小麻煩,但所謂矯枉過正,矯枉就必須過正。”
“還好吧,魅影也不算個死板的人。天罡以爲我會瞧不起魅影的江湖出身,他想錯了。恰恰相反,我倒覺得魅影這個江湖出身,能夠給她帶來一些江湖人的靈活氣度,少一些軍人的死板教條。那麼,對於將來接管龍巢倒是一件好事。”
龍天魁說的這些,同樣是易軍所未曾考慮過的。此時的易軍不得不暗歎,龍天魁就是龍天魁,能夠處在這樣一個位置上,不僅僅因爲他超強的實力,同時還在於他的一顆胸懷、以及一種大局層面的智慧。能把問題看得這麼遠、這麼深、這麼透,就不是一般人能辦得出的。
這也是爲什麼,龍天罡本以爲收編魅影不算什麼大事,結果卻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給自己引來了一尊強大的競爭對手。因爲龍天罡瞭解師兄的性格,但是卻沒有深入到師兄的內心當中去。
如此看來,魅影接管龍巢也只是時間問題了——畢竟易軍不會回來。
“佩服,總指揮果然見識非凡,我可算是受教了。不過,”易軍眨了眨眼,抹了抹鼻子笑道,“您把我留下來,不會只是爲了講講心裡話吧?我覺得,您似乎有點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