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時,月光如水。
華中市明月湖上空霧靄升騰,一陣奇異的的雷聲涌動,自公園西北角傳出,在寂寥的秋夜顯得格外宏大。
明月湖公園西北角是湖邊的綠化帶,草如茵,楊柳垂髫如飛絮,草坪上佇立着一少年,一襲白衫,天青長褲,揹着一個土黃色的大包,他的身體微微顫動着,那夜半雷聲赫然就來自他體內。
氣血如汞,奔騰似川,筋骨齊鳴,雷動九天!
傳說中內家功夫修煉到極致的天地交泰,大道和鳴的一幕,竟然出現在這個個少年身上。
道家有一門修煉筋骨的絕學,叫做虎豹雷音,筋骨強健似虎豹,吐聲發氣如雷音,修成之後不但筋骨強悍無匹,而且可降妖除魔,無往而不利,一聲怒吼,有若天雷,普通陰魂妖邪便化爲烏有,不復存在。
少年顯然在站樁,這一樁功,不同於世俗流傳的一些養身站樁功,大多樁功都是靜止不動,以靜養身,而少年的身體如浪潮般起起伏伏,雙腳卻穩若磐石紋絲不動,宛若紮根於大地,腰胯一動,體內便雷聲大作,如風暴即來。
雷聲時大時小時無,因少年體內筋骨氣血變幻而變化,如此反覆,彷彿在攻城掠池,永無休止,只爲破關的那一剎那。
晨曦破曉,天色微亮,倏的,少年的身軀不再起伏,靜如鬆,雙目微閉,如老僧坐定。
晨練的人們漸漸多了起來,但卻沒有什麼人留意這柳樹下的少年。
跑步的,跳舞的,耍劍的,打拳的……半個時辰的工夫,原本寂靜的明月湖公園已然變得有些熙熙攘攘,衆人皆動,唯那柳樹下的少年默默肅立。
少年看似閉目養神,實則體內氣血翻騰如海,周天循環似乎有些不受控制,一浪高過一浪,彷彿要突破筋絡這一壁壘屏障,破體而出一般。
全身上下,暗勁涌動,但卻各自爲戰,舉手投足都可釋放出無形暗勁,但卻無法聯袂而動,終究缺了天道中的靈動之意,無法成就遍體生勁,意不到,亦能彈落蠅蟲,片葉不沾身之化境。
突破就在眼前,但少年卻微微皺眉,因爲已然連續三日都是這般衝關,總是少了些什麼,彷彿觸手可及,最後卻無功而返。
這時,一羣少年跑步經過,口中唱着一首頗有氣勢的歌。
“側上,飛龍在天,下旋,見龍在田,對拉,龍戰於野,其血玄黃……”
少年原本微蹙的眉頭瞬間舒展開來,神行意動,體內的氣血百川歸海,盡聚丹田,突破暗勁大圓滿,終於晉升到了化境,成就少年宗師位。
不消說,這少年便是熊淼,此刻他滿心歡喜,因爲明勁到暗勁是一道坎,大多武者皆是在修煉明勁,領悟暗勁的如鳳毛麟角一般,似那等搏擊冠軍,散打高手,各種拳王,無一不是明勁巔峰的高手。
但暗勁,卻少有人懂,更加沒有多少人懂得修煉,這可是內家拳的一種境界,超越了明勁
,暗勁可透體而過,而且爆發力遠超普通明勁巔峰。
明勁再如何凌厲,也無法與暗勁相比,只是明勁可以連續重拳,而暗勁則消耗海量心血之力,施展次數過多則必被反噬,但一出手,必然開碑裂石,非血肉之軀可以比擬。
似熊淼在食堂大廳內一掌擊碎那大理石桌,便是暗勁之功,普通人哪怕是天生神力,如何猛捶大理石桌,也無濟於事,人的血肉,如何能與大理石比堅硬度?
暗勁的奧妙在於可以直接透過表層,進入內層,然後在釋放爆裂,有些類似在人體內爆裂的子彈,進去只是一個小小的彈孔,一旦炸裂,便是碗口大小的重創,不死也離死不遠。
至於暗勁之上的化境,則是修煉暗勁入體,全身上下都可釋放出暗勁,且成聯勁,遍佈全身,無一死角,猶如太極,渾圓一體,全無破綻。
暗勁高手還有破綻,有人只練出了雙手可擊出暗勁,有的人練出了雙腳可踢出暗勁,暗勁涌動之處,除了殺力極強,防禦力也超強。
其他未修煉出暗勁的身體部位,依舊還是血肉之軀,若是被明勁高手重擊,同樣可能被重創,甚至失去戰鬥能力。
而熊淼,早已經全身上下練出了暗勁,所以同齡無敵,殺力防禦力遠超同輩,只是一直無法蛻變,全體暗勁貫通,突破至化境。
如今功成,大有鯉魚躍龍門般的感覺,全身上下,氣血渾然一體,筋骨如鋼似鐵,已然沒有了空門,舉手投足間,都沒有了破綻,氣機敏銳到了極點,任何敵意,哪怕是帶有殺意的目光,都能有所感應,這便是化境高手的可怕之處。
古人修道有云,結金丹,成業位,順行爲人,逆行成仙,凡人結丹,便不再是人中之龍鳳,而是人中之仙,是爲人仙。
內家拳修煉境界,化境已然絕頂,但絕頂之上,還有抱丹境。
武學到了熊淼的境界,已然入化,可以說是少年大宗師,人中之龍。
化境初成,熊淼雙眸內神光內斂,突然動了,身形如風,跟着那羣少年晨跑。
“防如金鐘罩,步似凌波微步,相持如太極訣,握拍如劍,摧筋斷骨,攻無不克,乒乒乓乓……”熊淼聆聽着這羣乒乓體校少年哼着的歌謠,若有所悟。
沒想到,今日大有斬獲,打破桎梏不說,還知道了國術相當部分傳承改頭換面,只怕十之八九蘊藏在國球之中。
國術,只殺敵,不表演,民國興起,保家衛國,高手輩出,卻以武神孫祿堂、劍仙李景林及神槍李書文爲尊。
國球,全民健身,和平外交,競技體育魅力絲毫不遜色三大球,外行人是一頭霧水,內行人則深諳奧妙變化無窮,三大賽事分別爲世界盃,世錦賽及奧運會,三賽登頂便爲大滿貫選手,名垂球史。
國術,國球,似乎風馬牛不相及,但今日這少年宗師熊淼卻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國球少年們的身上,有着淡淡的國術氣息。
熊淼心中冒出了一個驚人的想法,難道說全國乒乓體校的少年們都是國術苗子,只要稍加點撥,便可修煉國術,殺敵衛國,國內各種賽事層出不窮,是爲練兵?國球的幾位風雲人物似乎都有軍銜,彷彿暗示着什麼。
乒乓體校的少年們終於注意到隊伍旁多了一個傢伙,讓他們吃驚的是這傢伙看上去似乎很自己年紀相仿,但體力充沛到難以置信的地步,已經圍着明月湖跑了大半圈了,所有的小夥伴都大汗淋漓,這少年卻若無其事,不見汗漬,這哪裡像是晨跑,簡直就是閒庭信步,說不出的淡然俊逸。
完全無視乒乓體校的少年們的驚愕,熊淼依舊保持着與他們並行的速度,不快半分,也不慢半分,沐浴在陽光中,雲淡風清。
乒乓體校的小夥伴們頓時不淡定了,見過體力好的傢伙,沒見過在劇烈運動中這般怡然自得的傢伙。
少年們不服,非常的不服,一虎頭虎腦的少年加快步子,到了白衣少年的身旁,冷哼了一句:“小子,我叫虎子,乒乓球隊隊長,你哪個體校的?該不是混田徑長跑的吧?”
熊淼搖了搖頭,然後道:“我不是體校的,與你們一起晨跑,是因爲和你們結下了緣分,還是善緣,雖不能說是有求必應,但我想應該我可以幫到你們。”
“什麼緣,善緣,你難道是和尚?”虎子一頭霧水的問道。
“緣起緣滅,緣散緣聚,說緣便是和尚,着相了,結了緣,就要斬緣,幫你們一把,便緣盡,我也就了無牽掛了。”熊淼微微一笑,卻又給人一種寶相莊嚴的感覺。
又一乒乓體校的少年冷不丁的哼了一句:“切,你也就是體力不錯,能幫我們什麼,我們練的可是乒乓,大有門道,裡面學問多着了,你丫就是一門外漢,菜鳥!”
熊淼也不氣惱,他是什麼人,相術大師,武學少年宗師,怎麼會和一幫少年計較。
“我叫熊淼,從來沒有打過乒乓球,但卻看過幾回,如果潛心鑽研幾天,再練上幾天,實戰幾天,應該就可以當你們的師傅了,指導你們如何練球,打球。”白衣少年語不驚人死不休,狂妄之語從他口中娓娓道出是那般的天經地義,不容置疑。
熊淼此言一出,乒乓體校的小夥伴們同時腳下一個踉蹌,隊形頓時亂了。
虎子一舉手,示意停下腳步,小夥伴們團團將熊淼圍住,也不說話,冷眼冷麪。
“見過狂妄的,沒見過你這般狂妄的,你以爲你是天縱奇才,還當我們的師傅,我們體校總教練可是國字號退役的陳廷,熊淼是吧,今天若不給我們兄弟們道個歉,認個錯,別想走!”虎子雙目圓睜,對着熊淼怒道。
“十日之後,乒乓體校見,我來和你們過兩招……哦,不對,是球場競技,一較高下,了結這一善緣。”丟下這一句話,熊淼身形微晃,施展出上層護體功夫沾衣十八跌,剎那間便破了小夥伴們的合圍之勢,飄然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