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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留豬尾巴!不要——!”伴隨着一聲鬼哭狼嚎般的嘶喊,昏迷了一天一夜的張大少爺騰的一下從牀上起來,張牙舞爪的揮舞擺手大叫大喊,“我不要當奴才,我不要留辮子,我不要給滿韃子當狗……!”
“少爺,你終於醒了,小的都快急死了。”張石頭和小鋪子頭兩個衝到牀前,扶住險些摔下牀的張大少爺。後面熊瑚主僕和陸萬齡也跟了過來,關心的分別問道:“狗少,你怎麼了?現在感覺怎麼樣?”“探花郎,你那裡不舒服?小生略通醫術,請讓小生爲你把脈。”
“石頭?瑚瑚?陸年兄?”張大少爺迷迷糊糊的認出眼前數人,這長舒了一口氣,頹喪道:“嚇死我了,原來剛纔是做了惡夢了。”
“少爺,你膽子歷來就大,做了什麼惡夢會嚇成這樣?”張石頭驚訝問道。張大少爺搖搖頭,答道:“我夢到建奴的軍隊殺進了山海關,把我們全部給抓住了,建奴多爾袞拿着一把剃刀架在我的脖子上,逼着我剃頭髮留尾巴,給他當狗,否則的話就要先殺你們,後殺我……。”說到這裡,張大少爺猛然想起一事,忙問道:“對了,熊大人的事情怎麼樣了?有沒有消息了?”
“有消息了。”熊瑚含淚答道:“陸公子去打聽了,今天的廷議已經出來了,九千歲魏公公和鄒元標鄒大人都反對把我爹立即處斬,朝廷裡的絕大部分官員也附議,皇上就頒佈了聖旨,我爹的事等到了秋決再說……。”說到這裡,熊瑚輕輕的看了張大少爺一眼,紅着臉把剩下話咽回肚裡。
“那就好,那就好。”張大少爺又鬆了一口氣,無力躺回牀上,喃喃道:“還有希望,只要再給我幾個月時間,我就一定能想辦法把熊廷弼給救出來,滿韃子想入關,做夢!”
“少爺,別管那些閒事了,你還是先把藥喝了吧。”張石頭又把張大少爺給扶了起來,又伸手去端藥。那邊熊瑚趕緊搶過藥碗坐在牀沿,又拿來調羹,一勺一勺喂到張大少爺嘴邊,已經一天一夜水米未進的張大少爺貪婪綴吸,差點被嗆到,熊瑚忙阻止道:“喝慢點,沒人和你搶,喝完了藥,我再給你喂米粥。”
喝下了一碗湯藥和一碗米粥,張大少爺的精神明顯好了許多,高燒也完全的退了,能夠斜坐在牀頭喘氣休息,已經在張大少爺身邊守侯了一天一夜的張石頭和熊瑚等人這才完全放下心來。當下熊瑚吩咐道:“張石頭,陸公子,你們都累了,去隔壁房間休息吧,這裡有我一個人就行了。”張石頭和陸萬齡等人當然不會打擾熊瑚和張大少爺單獨相處,全都答應一聲離去,留下張大少爺和熊瑚在房間裡單獨相處。
熊瑚很快就爲自己的決定感到後悔,房間裡沒有其他人後,熊瑚反倒找不到任何話和張大少爺說,只能紅着臉坐在張大少爺牀邊,低着頭一言不發。看到熊瑚這個模樣,往日裡油腔滑調的張大少爺居然也有些感覺不好意思,琢磨了半天都找一個話頭和熊瑚說話。一時間,房間裡安靜異常,連彼此之間的呼吸聲音都能聽得清清楚楚。過了許久,張大少爺咬咬牙,伸手張臂去攬熊瑚,手掌碰到熊瑚那纖細柔軟的腰肢時,熊瑚的嬌軀就象是觸電一樣抖動了幾下,但最後熊瑚還是順從的依偎進了張大少爺懷裡,閉着眼將滾燙的臉頰貼到張大少爺胸膛上,傾聽着張大少爺那急促的心跳。
“瑚瑚,我昏睡了多久?”張大少爺溫柔的問道。熊瑚低聲答道:“已經一天一夜了。”
“這麼久?那你一直守在我身邊了?”
“嗯。”
“你一天一夜不回家,就不怕你的兩個哥哥又罰你跪?”
“不怕,你爲了我,可以做那麼多,我爲什麼就不能爲你做一點事?”
“傻丫頭,你現在該知道我對你的心了吧?”
“嗯,知道了。”
“那你現在願意嫁給我了吧?”
“……”
張大少爺問一句,熊瑚的俏臉就紅一分,問到最關鍵的這句時,熊瑚就乾脆臉紅到了脖子根,閉着杏眼一言不發,整張臉也幾乎完全埋進張大少爺懷裡。張大少爺有些着急,又問道:“瑚瑚,你怎麼不說話?”熊瑚臉更紅,只是在心中暗罵張大少爺平時比猴還精,這種事上卻比豬還笨。過了許久,熊瑚才用蚊子哼一樣的聲音哼道:“如果我不願意,光憑你對我動手動腳這一點,我就能把你砍了。”
“這麼說,你願意了?”張大少爺扶直熊瑚,盯着她的俏臉,驚喜問道。熊瑚的粉臉紅成了一塊豬肝,半晌才輕輕點了點頭,低聲說道:“不管你最終能不能救出我爹,我都願意。”張大少爺大喜過望,一把又把熊瑚抱進懷裡,低頭就要去吻熊瑚櫻脣,熊瑚羞澀難當,卻不拒絕,只是紅着臉閉緊眼睛,慢慢將紅脣嘟起,主動獻吻,四脣相對,逐漸接近…………
“好恩愛啊。”眼看張大少爺即將夙願得償時,窗戶外面忽然響起一個陰森森的冷笑聲,一下子打斷了這對苦命鴛鴦的親熱。嚇得熊瑚一下子從張大少爺懷裡跳了起來,紅着臉驚叫道:“什麼人?”
“你曹爺!”冷哼聲中,四個蒙面黑衣人手提刀劍,接二連三的從窗外跳了進來。爲首那蒙面人舉起雪亮鋼刀,操着一口標準的京城口音大叫道:“張好古狗賊,你做惡多端,報應到了!我是被你陷害入獄的王洽王大人的朋友,今天來給王大人報仇!”
“王洽派來的?”張大少爺一驚,心說王洽是因爲我被張瑞圖參倒不錯,可他的罪名不大啊,最多也就是罷官免職,至於派人來殺我嗎?爲首那蒙面人則絲毫不給張大少爺機會多想,把鋼刀一揮就衝了上來,吼道:“兄弟們,砍死這兩個狗男女,給王大人報仇!”
“殺!”其他三個蒙面人一起怪叫,各舉刀劍就衝了過來,想要把張大少爺亂刀砍死在病牀上。但還可惜的是,老天爺不開眼,此刻惡貫滿盈的張大少爺身邊偏偏有一個熊瑚,面對四個手提刀劍的刺客,赤手空拳的熊瑚仍然毫無懼色,順手抄起張大少爺身上被子一抖,向四個刺客甩了出去,一下子就擋住了四個刺客的視線。乘在這個機會,熊瑚又把張大少爺一把抓起,摔在牀下,喝道:“躲到牀底下。”張大少爺會意,身體一滾就躲進了牀底,既讓四個刺客無法迅速得手,也讓熊瑚騰出手專心對敵。
“臭娘們,挺有一手!”好不容易出手一次卻踢到鐵板,幾個蒙面人氣得哇哇亂叫,三兩下打落被子,提刀就往熊瑚頭上亂砍。熊瑚冷哼一聲,修長美腿一踢旁邊木椅,木椅騰空跳起,熊瑚抄手抓住椅背順勢揮出,一下子就打開四把刀劍,又雙手抓住椅背,劈里咣噹就和四個刺客戰在一起。那四個刺客雖然是以四敵一,無奈熊瑚身負家傳武藝,身手極好,短時間卻絲毫奈何熊瑚不得。這時候,張石頭、小鋪子和陸萬齡等人也聽到動靜過來,進門一看情況不對,忠心耿耿的張石頭當然是也抓起一把椅子衝了過來幫忙,陸萬齡和小鋪子卻是把頭一扭,撒腿就跑,一邊跑一邊喊,“殺人了!快來人啊!殺人了!”
“弟兄們,抓緊時間,蠻子官府的人來了就麻煩了!”爲首的刺客失聲驚叫。聽到這聲音,正躲在牀底下發抖的張大少爺一楞,心道:“這聲音,怎麼不是京城口音了?好象還在那裡聽過?”
“出什麼事了?讓開!讓開!”也是張大少爺的運氣,這間客棧的大門口,正好有一隊鎮撫司的錦衣衛巡邏經過,聽到陸萬齡等人大喊報警,很快就衝了進來查看情況,看到那四個蒙面黑衣人提着刀正在砍殺一名美貌少女,這幫錦衣衛就是腳指頭思考也知道究竟該幫誰啊。所以這些錦衣衛二話不說拔出繡春刀就加入了戰團,擺起架勢向那幾個刺客猛砍猛刺,瞬間就扭轉了強弱形勢。爲首那刺客看情況不對,趕緊叫道:“弟兄們,鷹犬來了,快撤!”
“張好古,今天先饒你一命!”臨跳窗逃跑的時候,爲首那個蒙面人仍然不忘操着京城口音大叫,“爲了給王大人報仇,你就是天涯海角,我們也要取你的狗命!”
“不是王洽,我和王洽沒那麼大仇恨,東林黨也不會傻到把這麼大的把柄送給魏忠賢。”張大少爺頭腦非常冷靜,心道:“既然不是東林黨的人,那麼會是誰?那個聲音,我是在那裡聽過?對了,他剛纔叫了一句‘蠻子官府’,難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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