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陽光明媚,透過綠色的葉片,撒下一點點晨光。
地面上還殘留着昨天暴雨摧殘的痕跡,無數落葉遮掩了坑窪的積水,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濺得自己一腿。
一隻披着綵衣的小鳥,悄悄飛上枝頭,用自己的尖喙,梳理着尚未乾透的凌亂羽毛。
偶爾一聲清鳴,猶如清冽的泉水,灌進人的心田,清爽盈涼。
也不知它是公是母,是醜是美,竟然引得諸多鳥兒降臨附近,隨它附和歌唱。
衆人起了身子,來到河邊洗漱。
這是王揚的習慣,現在變成了他們的習慣。
感覺清醒了不少,他們便苦着張臉,來到空地上,掃去腐爛的樹葉,露出泥濘的地面,等待着王揚的教學。
期間自有人去生火做飯。
不多時,王揚也起來了,他洗漱了一會兒,做了些運動,便來到了這裡,只看了衆人一眼,便對衆人擺擺手,示意今天不學字了。
衆人面面相覷,有些不知道怎麼辦纔好,怎麼突然又不上課了?
王揚表示得非常直接,他開始畫圖,他畫着衆人心不在焉的上課場景,又畫了衆人躲着自己畫畫的場景。
最後畫了一幅衆人不需要學習文字,然後歡呼雀躍的場景。
果然,衆人歡呼雀躍了。
看來,王揚還是很有預見性的。
看着衆人歡呼開心的樣子,王揚微笑着,微搖着頭,頗有點面對頑劣學生無可奈何的老先生樣子。
但眼中閃爍的,卻是沒有責怪,只有一些遺憾。
衆人的學習熱情是相當差的,對象形文字一點兒都不感冒,與其這樣浪費時間的學這破字,反而不如將繪畫完善。
當然。這是最沒有辦法的時候,纔會無奈選擇的辦法。
王揚還不想就這樣放棄,他還想再嘗試一次,最後一次的調動衆人的積極性。如果這也不行,那就等下一代的孩子出生,再來教育。
只不過這很有難度,上輩子自己能考上大學,那也是被逼的,更多的是不想辜負父母的期望,不見得真有多少喜歡學習。
而在這個世界,面對一羣原始人類,可以想見有多困難。
“車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算了,暫時不想了,看機緣吧。”王揚倒也想得開,沒有過多的糾結。
吃完飯,王揚沒了心情勞作。他不想去糧倉裡休息,也不想躺在糧倉上方。
他忽然想爬樹,想身在森林,但卻置於上方,呼吸新鮮的空氣。
於是,他爬上了一棵樹。
大樹很溼,樹皮明顯的被雨水侵蝕。有些鬆軟,有些凹槽,石錐輕鬆刺進樹皮,蹬蹬而上。
作爲一名合格的野外生存者,王揚爬樹的功夫始終沒有落下,他堅定的認爲。打不過,就上樹。
不一會兒,他就上了樹。
樹葉之間不時有水滴落到他的脖子,有些清涼,有些冷。但不刺激皮膚,很舒服。
他忽然想到,現在是雨季了,不知道麥地那邊是不是又雜草叢生,那片被野火燒過的草原,會不會又煥發了生機?
那邊的人們,應該都在麥地間拔除雜草吧?
他有些想回去看看,但現在許多事情都沒有定下,他沒有辦法過去。
樹尖上,王揚攀住細細的枝頭,驚擾了許多鳥兒,一時間見到滿眼的青綠中,無數彩色飛起,比彩虹還要絢麗。
此時大地回暖,濃郁的霧氣瀰漫繚繞,將近的遠的籠罩,隱隱可見那滿滿的白色和綠色中,冒出腦袋的紅黃果子。
如同點綴在畫卷之上。
人間仙境!
王揚有時會感嘆,身處自然,雖然條件落後一些,但不缺乏美景。
或許是沒有明確的目標,王揚覺得有些無聊,在附近閒逛。
不一會兒,他順着大道,來到了黏土礦區。
黏土礦是在岩層之中,被衆人以鋒利的石頭開採,剛好這裡也是個燧石岩層,一開採出來就可以用,不用在乎浪費的問題。
那青黃色的表面,此時被挖進去了一個大洞,裡面是奇形怪狀的石頭,有岩石,更多的是燧石。
而最多的,自然是黏土。
這個岩層,黏土佔有量達到了驚人的百分之七十,也有可能不算驚人,只不過以王揚的見識,百分之七十都是黏土,讓他無比震動。
燧石佔了百分之二十五,其他岩石大概在百分之五。
按理說,如此大的燧石層,只要出現和輕微的地震,燧石產生摩擦,便很容易引發森林大火。
但大自然神奇之處就在於,更多的黏土將燧石掩蓋,讓燧石怎樣都擦不出大的火星。
王揚想也不想,直接加入了開採。
之後,他去巡視了果園一趟,觀察各種野果的生長數量,和生長面積,略微計算一下,便算出了種植哪種水果最划算。
不過他這也就是窮怕了,所以習慣性的算出哪種收益最大。
事實上,部落每年生產的糧食,僅僅是小麥,就已經到了吃不完的地步,並不需要計算這些。
隨後他到了糧倉,翻開一罈醃製的水果,看着那糨糊一般的罈子,咂了咂嘴,還是不敢吃。
到了晚邊,有一隊人要去喂野豬了。
王揚沒多想,就和那兩人帶着一大堆吃不掉的食物過去。
豬欄已經不在果園的邊緣了,因爲果園擴大了一些,所以豬欄便在了果園之中。
王揚跟着那兩個大人來到這裡,將食物放在豬欄外,裡面的野豬一聽有人到來,紛紛嚕嚕的湊上前,不知打的什麼主意。
會不會已經將野豬喂成了良好的習慣?
王揚拿起幾個果子,便想着往裡丟進去,那兩個大人齊齊生出手,制止了王揚的行爲。
王揚面露不解之色,不餵豬嗎?
那兩人對王揚指了指果園的邊緣,要他和自己一起過去。
王揚覺得很奇異,他們打算幹啥?是不是自己都不知道的事?
來到果園的邊緣,兩人拿出了皮袋,一股騷氣衝了出來,王揚眉頭微微一皺,怎麼個意思?這是……尿?
兩人用行動證明了這確實是尿,只見他們解下繩子做的皮帶,往裡撒尿,完事了還問王揚,要不要撒一泡……
看着他們相當認真的表情,王揚一陣無言,搖了搖頭。
他確實很疑惑,自己還沒有開始推廣衛生,他們居然這麼自覺,不隨地大小便,值得嘉獎。
剛想着,兩人就將尿袋拉緊,留一個小口,開始在果園的邊緣到處亂撒。
“咳咳……”王揚乾咳兩聲,明白了他們在幹什麼,原來是在播撒氣味,確立地盤的完整性。
這樣一來,某些野獸想要進來,就得打量下自己的實力,可以省去不少麻煩。
回到了豬欄外,王揚決定喂點兒食物了,他剛拿起一個水果要往裡丟,又被兩人阻止。
“咳咳……喂個豬嘛,你們還要幹啥啊?要不你們去幹你們的事,我來餵豬。”王揚覺得無言得很,餵豬都這麼麻煩。
兩人表示,沒有其他的事了,但是豬不能這麼喂啊。
“不這麼喂?還怎麼喂?”王揚越來越疑惑,這年頭餵豬還能喂出花樣來?
只見兩人用力敲打了一下豬欄的木板,衆豬頓時散開,其中一名大人拿過水果,伸進去,但卻沒有丟下。
另一個大人也將手伸進去,但卻沒有拿食物。
頓時,有幾隻豬湊到沒有拿食物的大人手下,那人在豬腦袋上用力一揉,然後放開它,那隻豬這才能夠刁走水果。
他們連續做了好多次,每次都要有一人去揉腦袋,另一人才給它們食物。
王揚覺得好生熟悉,忽然間想了起來,他馴養刃齒虎那傻貨時,這麼幹過。
再看看兩人的做法,明顯是模仿自己當年的舉動嘛。
他不禁啞然失笑,兩人實在是太逗了,更逗的是,那羣野豬竟然很配合。
可想而知,從這羣野豬被關進豬欄的那一刻起,就深受兩人的折磨。
當初他這麼馴養刃齒虎,便是因爲這種糖果戰術的實用性,尤其是對這些有些智商的動物,極其有效。
什麼海豚啊,狗啊,猴子啊,貓啊,都是如此,豬並不笨,比許多狗更聰明,不過這服從性就差了許多。
想來這羣野豬發現了這個規律,便這麼做了。
王揚看得哈哈大笑,覺得很樂,轉頭看看肩膀上的小傢伙,問它:“聽說你有人類八歲的智商,要是讓你學象形文字,你能學會麼?”
小傢伙剛啃完一塊木頭,就見王揚又開始牢騷了,想也不想,直接伸出了爪子。
“嘰嘰!”
“好傢伙,你真是我祖宗。”王揚拿了塊木頭給它,它頓時又嘰嘰的叫了一聲,然後狂啃。
也不知它是不是在表示感謝,反正它很高興。
忽然間,王揚的腦中閃過一道靈光,似乎抓住了某個很重要的東西,輕“咦”一聲。
他看了看小傢伙爪子上的木塊,又看了看兩人喂野豬的動作。
喃喃自語道:“既然糖果戰術可以運用到馴養上,那如果把它用到象形文字上呢?”
“如果我給學習象形文字設下一定的好處,是不是就意味着……可以調動衆人學習的積極性?”
“是不是意味着……他們就能樂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