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亭縣,知府衙門,大廳。
松江府通判、松江府同知、松江府推官、松江府知府教授,以及松江府府衙的大小佐吏,全都聚集在此。通判名叫黃正權,負責松江府糧食、水利等事宜;同知名叫賀明堂,負責松江府督糧、捕盜、海防、江防等事宜;推官名叫許賓,負責松江府的刑名等;府教授名叫蔣弘熙,負責整個松江府的教育。
這四人,是府衙最主要的官員。
至於其餘的一些普通佐吏,職務卻是很低,一些人連品級都沒有。
通判黃正權略顯胖,肉嘟嘟的臉上有着笑吟吟的神情,眯着的眼睛彷彿是月牙兒一樣。他臉上一直帶着笑容,給人一種慈眉善目的感覺,緩緩說道:“諸位都已經接到了來自紹興的函件,魯王任命楊梟擔任新任松江府知府。楊梟是誰?不用我多說,諸位都是知道的。楊梟這樣一個能力卓越的人擔任松江府知府,對松江府而言,是一件好事情。”
他目光環視衆人,沉聲道:“楊梟抵達後,我希望諸位多多配合。”
同知賀明堂略顯瘦削,眼眶內陷,鼻樑高挺,給人一種陰狠的感覺。他一甩袖袍,淡淡迴應道:“正權兄,楊梟會打仗,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然而,一個會打仗的人不一定會治理地方。松江府現在面臨的問題不是戰事,而是財政上的問題。這需要一個精於政務的人,才能把遇到的問題解決。”
提及財政問題,黃正權的表情瞬間變得凝重。黃正權說道:“明堂賢弟,松江府的財政有問題,這是歷來就有的,是沉痾舊病,不能要求楊梟來了後就立即解決。”
推官許賓面容方正,神情剛毅,正色道:“松江府的問題很多,只要楊梟有心改變,還是有機會的。我也是贊同正權兄的意見,暫時不宜把這些事都捅出來。”
賀明堂固執的搖頭,堅定的道:“見到楊梟不說說明財政的情況,那要等到什麼時候再說呢?我們就是要說清楚,要讓楊梟解決這件事,才能爲以後的工作打下基礎,爲以後的
發展奠定基礎。”
許賓說道:“明堂兄,當着楊梟的面捅出來,一旦惹怒了楊梟怎麼辦?”
賀明堂正色道:“就事論事,何懼之有?”
黃正權道:“明堂賢弟,平素裡你都是非常精明的,怎麼這一次如此的執拗?要知道,楊梟能來松江府,是我們的榮幸。”
賀明堂說道:“我不管榮幸不榮幸,我只關心錢財的問題,只關心松江府的問題。”
三人不斷爭論,卻沒有爭論出結果。
另一邊,早已年近花甲之年的府教授蔣弘毅卻閉上眼睛閉目養神。他只是負責教育生員,不願意捲入鬥爭。
黃正權作爲通判,權利僅次於知府,他見賀明堂頑固不改,心情很不高興,沉聲道:“賀同知,我是松江府通判,負責全面協助知府的事宜。這次的事情我做主了,財政的事情押後再說,不能現在捅出來。如果見到楊梟後當場說了,別怪我針對你。”
見此情形,賀明堂輕嘆了聲道:“黃通判決定了,下官執行便是。”
如此,府衙的各個官員便有了定論。
賀明堂離開府衙後,乘坐馬車急匆匆的回了居住的府邸。
書房中,賀明堂吩咐道:“來人,去請典家典正清來府上一趟。”
“遵命!”
府上的侍從得令,立即派人去通知。
約莫十五分鐘左右,書房外便傳來了敲門聲。
“進來!”賀明堂道。
房門推開,一個身長七尺,大餅臉、丹鳳眼的中年人走了進來。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典家的家主典正清。他向賀明堂行了一禮後,落座說道:“賀兄,府衙討論的結果如何?是否在見到楊梟時發難?”
賀明堂搖頭道:“黃正權不同意,府衙難以出面。商議此事的時候,黃正權無法說服我,而我也改變不了他的意見。到最後,黃正權直接以通判的身份下令,我不能反駁他,只能答應。”
典正清道:“賀兄
,魯王和姚大人都傳來了消息,讓我們給楊梟一個教訓和下馬威,財政虧空的事情無疑是最好的事情。姚序之擔任松江府知府數年,財政虧空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大。這事情,必定讓楊梟栽在上面。”
賀明堂說道:“我自然知道這個道理,可黃正權不同意。”
典正清道:“賀兄不方便出面操作,只有我出場了。等楊梟抵達後,我會集中一部分城中的大族,去縣衙討債。只要鬧大了,楊梟必定難堪。再者,府衙欠了很多錢的事情也是真實的,楊梟也沒有辦法解決。”
賀明堂問道:“賢弟想清楚了嗎?”
典正清道:“姚大人對我有知遇之恩,更在我困難的時候幫助我。現在,姚知府有請求,我自然要接近權利完成。”
“好!”
賀明堂鼓掌道:“大人有賢弟這樣的好友,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
華亭縣,城門口。
這一日,華亭縣城門口來了一隊人馬。這一隊人馬有三兩馬車,在馬車的周圍有着三十名護衛揹着槍肅立,表情冷酷。
一行人不是別人,正是從嘉定縣趕來的楊梟等人。
耗時半個月,楊梟終於抵達了華亭縣。
事實上,楊梟不是第一次到華亭縣,上次途徑金山衛出海拜訪曹文詔,楊梟就曾經過華亭縣,只是楊梟當時的時間緊湊,最終楊梟沒有時間接觸華亭縣的官員和松江府的官員。
“來人止步!”
城門口的士兵看到這陣仗,頓時戒備的望着來人,如臨大敵。
“蠢貨,趕緊放行,這是新任知府的隊伍。”
消息靈通的城門校尉連忙提醒,手一揮,吩咐士兵放行。
駕車的馬伕見狀,又揮舞馬鞭,駕車往城內行去。隨行的三十名護衛跟隨馬車一起,快速的進入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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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