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褚一路狂奔,聽着背後不時傳來的小李妹妹喊聲,嚇得連頭都不敢回。兩個人都是小孩心性,這一鬧騰起來哪裡會善罷甘休,穿過一條條小巷,不知不覺中跑出了老遠,再加上小褚爲了擺脫小李妹妹總是挑一些荒僻的路徑逃竄,最後終於到了一個僻靜無人的小巷子,不過小李妹妹功夫了得,硬是追了上來。小褚眼看擺脫不得,直到再也跑不動才停了下來,罷了,今天有個殘廢怎麼着也頂住了,總比活活累死好得多。
“大、大、大小姐,你就、你就放過我吧。呼——呼——”小褚雙手扶牆,臉上大汗淋漓,雖然有了捱揍的準備,還是想着最後在哀求一番,看看能不能給自己討條活路。小李妹妹也好不到哪去,之所以能追出這麼遠,全靠毅力撐着,這時也是髮髻凌亂,一停下腳步就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無力地靠在牆上,翻着白眼對五步外的小褚呲牙道:“本姑娘、呼,本姑娘最討厭別人騙我了,你該打!”小褚一陣氣苦,早知有今日之事,當初就不該離開豆腐坊,想着,痛苦的閉上了雙眼,等待着小李妹妹發泄她的雷霆暴怒。
“呀,嘿嘿,這不是楊柳那廝的小表妹嘛,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小生這廂有禮了。”唐突的聲音忽然響起,正向小褚一步一頓挪過去的小李妹妹一愣,擡眼望向巷子另一側的男子,這人好生面熟,像是在哪裡見過?小李妹妹歪着腦袋一想,立刻便回憶起在哪裡見過這人,正是去年大哥哥和二哥哥大考結束後在考場門外見過的那個豬頭,想着,不由得笑了起來,“豬頭?!”
來人正是大名鼎鼎的萬大公子,在戶部領了個閒散肥差,雖然萬大人不時的就要教育他一番,讓他好好表現,說不定時來運轉蒙得那位大人青睞,小升幾級呢。可是萬大公子從來都是左耳朵進右耳多出,沒有當成一回事。今天心癢難耐,拋開衙門差事帶着幾個七八個家丁惡奴本想着去美人坊找些樂子,還特意挑選了一條荒僻的路走,想着半道上碰上個大姑娘小媳婦調戲一番,權當開胃小菜了。哪知道老天眷顧,竟然還真的被他碰上了,而且還是自己見過一面楊柳的小表妹。要說萬大公子記憶一般,很多人很多事沒幾日就拋諸腦後,例如當日爲他效過犬馬之勞的張三爺,現在若是有人向他提起肯定要好好回想一番才能記得起來,可是但凡他看得上眼的姑娘卻是列外,絕對是過目不忘。小李妹妹清純美少女,渾身上下散發着少女的活力,自然是讓萬大公子念念不忘,初一見面就認了出來。可是這死丫頭張口就喊自己豬頭,這讓萬大公子情以何堪,而且那件事早已成爲了萬大公子心中永恆的痛,每當想起都要摔凳子砸桌子一番,這時又被小李妹妹提起,當時臉就黑了下來。
小褚也是一愣,回頭一看卻是幾個家丁模樣的人圍着一個公子打扮的小白臉,都說是小白臉了怎麼到了大小姐口中就成了豬頭呢?正納悶呢,就見小白臉嘿嘿冷笑道:“小表妹,你們這孤男寡女在這裡作甚,莫不是心癢難耐做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呵呵,瞧這小子還是個小屁孩兒,要不鵬哥哥好好疼疼你?”小李妹妹臉當時就綠了,一個大姑娘家被人家說成這樣,哪裡能受的了,“豬頭,你找死!”說着,小拳頭就握了起來,可是欺負小褚是一回事,不管怎麼說那也是自己人,就算是小李妹妹真的揍了他他也不敢還手,可是面對外人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小李妹妹雖然時常胡鬧,可是腦子並不差,外人可是不會讓着自己的。所以,雖然舉起了拳頭,卻是站在那裡不敢動彈,只能用眼中的殺氣表達內心的憤怒。哪知道這樣子更是引得萬公子喜歡,身邊躺過那麼多女子,那個不是對自己笑臉相迎,眼前這小表妹的類型可是從未有過啊。
小褚也是怒氣橫生,大小姐可是李大人的親妹妹,要是當着自己的面被人欺負了,那自己可就得揹負個護主不力的罪名了,身爲侍衛李大人的都頭,這一點是絕對不允許的!“喲,大小姐,這誰呀?臉色如此白嫩,皮膚又是如此細膩,要是小的猜得不錯,定然是那位大老爺的牀上愛物了。”說着,小褚還不住的點頭,像是在肯定自己的猜想。怒火沖天的小李妹妹一小子笑了起來,雖然不知道小褚話裡的意思,但是不用想也知道不是什麼好話,沒看見剛纔還滿臉賤笑的豬頭臉都黑的不成樣子了嘛,落井下石可是自己的一慣美德。
被人說成兔相公,萬大公子的心情可想而知,尤其是看着小李妹妹笑的前俯後仰,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眼睛一瞪:“給爺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吃了豹子膽的混小子,不要留手!”一聽萬大公子這話,身後家丁惡奴就來了勁,通常公子吩咐教訓人可是從來不加‘不要留手’四個字的,現在說出來那就意味着這小子後半生下不了牀了!一年來大公子低調做人,哥幾個也好久沒揍人了,早已是心癢難耐,當即就揉起了拳頭,嘴角掛着一絲冷笑向着小褚爲了過去。
下黑手絕對是小褚的拿手好戲,可是正面交手,對手又是七八個膀大腰圓大漢,他可是沒有小李將軍以及其他幾位大人的武力值擡手間就能擺平,當時就暗道不妙,爲了逞一時口舌之快,招來這般麻煩!稍微一想,心中就有了計較,有道是好漢不吃眼前虧,自己可不是那種爲了面子活受罪的人!想着,後退幾步一把拉起小李妹妹的手就向巷子的另一側跑去!
“追!”一看兩人想跑,萬公子當即就是一聲大喝。小李妹妹和小褚剛纔跑了那麼長一段路,體力早就消耗得一乾二淨,短短的停歇根本無濟於事,沒跑幾下,身後幾個惡奴的腳步聲就響了起來。小褚一陣焦急,看來今天真的要付出一點代價了。想着,腳下猛地一停,鬆開小李妹妹的手向前推了她一把,“小姐快走!”小李妹妹被他這麼一推,陡然加速。跑出幾步,回頭看了一眼一臉堅決的小褚,兩滴淚水忍不住滑落了下來,卻是沒有停下腳步,使盡全身力氣向前跑去。
看着她沒有停下,小褚鬆了口氣。這時背後傳來一聲大喝,一股勁風襲向了自己的後腦勺,小褚也不回頭,身子當即就是一矮,接着緊握的拳頭就向後打去,只聽得一聲慘叫,身後的惡奴臉龐扭曲的彎下了身子。小褚從他胯下抽出拳頭,也不停頓,擡腳又向一旁傻了眼的另一個惡奴踢去。
連連發招,趁着幾個惡奴不備,小褚三招撂翻兩人,自己的左眼眶也是一片紫青,卻是被揍了一拳。這一拳捱得值當,要不然憑着正面的兩招,他又怎能用一記黑虎掏心將那膀大腰圓的惡奴打得口吐白沫。
萬公子卻是大吃一驚,沒曾想到這個渾身髒兮兮的臭小子這麼能打。說來萬公子這人也有些粗心,當初前去程府提親被拒,也不曾打聽過程盈盈到底是許給了那戶人家,而且張三爺消失的事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誰下的手,光知道那人一定和程盈盈有關係,卻是不知道程盈盈現在是小李妹妹的親親嫂子,要不然以他的頭腦自然能推算出那個很強大的人到底是誰,也不敢再對小李妹妹伸出歹意。
這時眼看小妹妹就要跑到巷子口,不由得大急,“別管這小子,快追那小娘們兒!”說着,擡腳就衝了上去,看來是要親自動手了。幾個正準備合力收拾消除的惡奴一頓,就要三個人想越過小褚去追小李妹妹。小褚當然不會讓他們輕易得逞,伸手就要攔下,可是這麼一來中門大開,當中一個惡奴瞅準機會擡腿就是一腳。小褚躲閃不及,惡奴的腳直直踹在了他的肚子上。包含着全身力氣的一腳可不是那麼好受的,小褚一聲悶哼,身體就飛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一見他倒地,幾個惡奴大喜,倒是把去追小李妹妹的事拋諸腦後,圍上前去就開始圍毆小褚,一時間砰砰之聲不絕於耳,雙手護着腦袋的小褚淹沒在了叫影子下。
跑過來的萬大公子看着小李妹妹的身影消失在小巷口,煮熟的鴨子飛走,心中自然滿是怒火。回頭看着幾個打人打得不亦樂乎家奴,不由的喝罵道:“混賬,爺不是讓你們去追那小娘們兒嗎?”幾個興高采烈惡奴一愣,壞了,光顧着自己高興了,竟然把公子爺的好事給忘了。
氣不過的萬大公子上前一人賞了一個大嘴巴,這纔將心中的怒火泄下去一半。喘了幾口粗氣,看着嘴角溢血已經暈死過去的小褚,冷笑一聲,“來呀,把他的左腿擡起來!”萬大公子要幹什麼,幾個惡奴自然是心知肚明,當時就嘿嘿冷笑起來,一個人急忙跑到一邊尋找順手的傢伙。小巷子雜亂得很,沒幾下就被他找到一根拳頭粗細的大木棒,舔着臉跑到萬大公子面前,諂媚道:“公子爺,您看還成嗎?”萬大公子呵呵一笑,伸手就把木棍拿了過來,放在手中掂量兩下,很是好使,這一定是城內哪個小痞子敲悶棍時用過的。
看着萬大公子冷笑連連地走向小褚,兩個惡奴趕緊上前將小褚的左腿擡了起來,眼中滿是興奮,今天可算是有眼福了。昏死過去的小褚卻是不知道厄運來臨,直到一股鑽心的疼痛襲來,才慘叫着睜開了雙眼,眼入眼簾的卻是王公子和幾個惡奴滿是得意的臉,那笑聲是那麼的刺耳。
看着地上這個臭小子轉眼間又暈了過去,萬公子丟掉手中木棍,笑道:“走,跟爺去美人坊,哇哈哈哈。”昏暗的小巷子裡只剩下小褚孤零零的躺在那裡,左腿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彎曲着,一小截森森白骨在空氣中,鮮血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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