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五章 實力碰撞

帶兵出戰的烏勒泰沒有能夠活着回來。

慶如此時想要找個人發泄一下都沒有地方。

“大汗,我們不能就這麼算了,就算是漢人的火槍厲害,也不可能一直使用。”這時慶如原本的掌書記官,現在的內閣大學士恆瑞建議道。

恆瑞認識到己方現在陷入了不打不行的境地。

要是面對五百使團衛隊都打不過,那麼如何能夠讓那些喀爾喀人投降自己呢?

所以這個驛館必須要打,哪怕是死再多的人。否則就算是保存了實力,那麼慶如在漠北也站不住腳了。

即使是那些原本投靠過來的蒙古人也會離開。在草原上永遠只有崇拜強者,沒人會同情弱者。

此時慶如不應該有絲毫的猶豫,他應該立即加派兵力進攻。

慶如接受了恆瑞的建議,招來了一名將領,一番交代。

這次他們學聰明瞭,沒有一股腦地衝上去,不過卻是派出了五千人馬。

五千人馬分成了五個梯隊,每隊前後相距三百米的距離,向驛館的方向衝去。

大將車林端多布親自在後督戰。

此計由大學士恆瑞提出。他斷定對面的使團衛隊擁有某種厲害的火器。

恆瑞知道任何兵器都有自己的缺陷,而火器的缺陷就是自身不能持久。

似乎是自從火器出現以來,任何火器都存在這個問題。

如同恆瑞猜到的一般,轉管機槍在連續射擊之後,確實是需要冷卻,但是復興軍的步槍卻是可以連續作戰的。

當然可步槍理論上也不能持久,但是這個不能持久的時間卻是比較長。

車林端多布是一名草原將領,這次隨軍出戰的將領之中以他的威望最高。

所以此時慶如將他派了出去,就是試圖力挽狂瀾。

剛纔的進攻雖然損失了將近兩千人馬,但是對於擁有三萬人馬的慶如不算什麼。

不過這次失敗,對士氣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而且嚴重影響着各部對慶如的信心。

“剛纔是什麼情況?”

“爲什麼兩千騎兵突然間就敗了?”

“漢人用了什麼厲害的武器?”

“那個大車裡面裝的是什麼?”

“莫非,漢人用了妖法?”

……

庫倫城中,一個個問題被問了出來,卻無人回答的出來。

剛纔一些對使團冷嘲熱諷的人,現在一個個面紅耳赤,恨不得找一個地縫鑽進去。

話才說完一炷香時間,就被人打了臉,這速度也着實有些快了。

草原上的騎兵相互廝殺,有時候,戰鬥從早打到晚,也死不了這麼多人的人。

武器革新了,殺人的效率也在不斷地提升。

此時,使團衛隊這邊似乎是在純粹地收割生命。

是的,這不是相互廝殺,而是單方面的收割,或者說是屠殺。

土謝圖汗的府邸之中,一名在外觀察戰局的衛隊軍官,一路飛奔進了大汗的房間。

“大汗,第一仗結束了,烏里雅蘇臺將軍那邊派出了兩千人,一炷香時間就敗了,兩千人幾乎沒有幾個逃回去。”

“太恐怖了,漢人有一種厲害的火器裝在馬車上,能夠不斷地向外射擊。那速度就像……”

這名侍衛因爲被汗王賜了一部望遠鏡,所以看得比他人清楚。

他此時似乎是想找一個名詞來形容那個武器的速度。在腦海中認真過濾了一遍,自己記憶當中的能夠用來形容速度的各種場景。

“呃……就像是部落裡的女人擠牛奶一般,biubiubiu……,不,應該比擠牛奶還要快上十倍。”

老汗王揮了揮手,他只要知道了漢人的實力很強就行,這說明自己的判斷沒有錯。

這只是五百人而已,等北邊的援軍到了,可能慶如的這三萬人就都回不去了。

到時候,草原之上還有誰能阻止漢人統一漠北呢?

老汗王難得地笑了一笑。臉上的皺紋都被笑得舒展開來。

“去吧,繼續盯着,還沒結束呢!”老汗王對那個衛隊軍官吩咐道。

事情還沒結束,兩千人而已,還傷不了慶如的元氣。只會讓他們的進攻更加的兇猛。

那個小小的使團還能繼續承受住嗎?

“啾啾……”天空中傳來幾聲鷹啼,聲音消失在天際。

新一輪戰鬥展開了,五千人馬開始車輪式進攻。

一個千人隊衝了上去,似乎跟剛纔如出一轍。

衛隊的迫擊炮還對着後方的千人隊進行了延伸射擊。在慶如手下的騎兵隊中製造了一些混亂。

但是後面的一隊隊騎兵依然還在源源不斷地前衝。

損失了三個千人隊,草原騎兵終於靠近到了陣地前的拒馬。

隨即騎兵們甩出手中的繩鉤,纏住用原木做成的拒馬。

然後,反身催動戰馬,成功地將拒馬拉開。

後面就只剩下一道繩索了。

警衛營的陣地上,機槍組的班長跑到張夢龍的身邊報告道:“營長,機槍的子彈用光了。”

之前張夢龍給他們的命令就是需要的時候就射擊,不要浪費子彈,也不必節約子彈。

從開戰到現在,雖然時間不長,但是敵人的進攻一直保持一個比較高的強度。

四部轉管機槍沒有一部中途卡殼已經是萬幸的事情了。

“機槍先歇一歇吧,我們的步槍子彈還有吧?機槍組去幫忙將手榴彈搬上來,佈置到前沿陣地。”此時應該出現的援軍,依然還沒有出現,張夢龍已經在做最壞的打算了。手榴彈扔完了,他們就只能肉搏了。

“我們的步槍子彈還有多少?”張夢龍對身邊的人喊道。他們的陣地不長,吼一嗓子基本上都能夠聽到。

“一連還有一千發。”

“二連還有八百發。”

“三連還有一千二百發。”

“嘶……”張夢龍倒吸了一口冷氣。這麼點子彈最多也就打退一個千人隊。

情況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要嚴酷的多。

“金力,等下敵人要是打進來,你帶上一個班,留下兩百發子彈,帶着特使大人從後院做船離開。順流而下,你們就能找到尼布楚城。到時候,去找黑龍軍區的人。”張夢龍對身邊的警衛員說道。

“營長,還是你去吧,我連地圖都看不懂,到時候說不定走迷路了。”金力一聽營長似乎是在交代後事,哪裡還願意答應,連忙拒絕。

可是張夢龍的眼睛一瞪,他頓時就蔫了。

慶如那邊見到己方還只剩下兩個千人隊,也是一陣肉痛。

區區五百人竟然能夠殲滅己方五千人,要是傳了出去,真是一個偌大的笑話。

如果遭受了這麼大的損失,最後自己還失敗了,那麼這個笑話就要流傳千古了。

“再上去三個千人隊。”慶如的銀牙一咬,揮了揮手中的馬鞭,再次派出了三個千人隊。

不是他不想派出更多的軍隊,只是戰場的空間有限,只能夠容納五個千人隊。

草原騎兵已經用鉤鎖扯斷了鐵絲網。這種鐵絲網非常的堅固,幾名士兵廢了老大力氣才扯斷。

此時他們距離使團衛隊的陣地只有一百米,衛隊的士兵即使一槍能夠解決一個敵人。

但是他們的子彈袋已經空空如也。

陣地上到處是打空的木質子彈箱。

“弟兄們上刺刀,準備好手榴彈,最後再給他們一頓猛的。”

“今天我們也許開創了復興軍殲敵的記錄,弟兄們,我們死而無憾。”張夢龍看着陣地前方不斷靠近的敵人以及戰場之上無數的人馬屍體。他用出了最後的力量對身邊的部下喊道。

“轟轟轟……”

正在張夢龍大聲地給戰友打氣的時候。

慶如的本陣發生了接二連三的爆炸。

炮彈是從一個小山丘後面飛出來的。同樣是迫擊炮的炮彈。

張夢龍對這個聲音簡直是再熟悉不過了。

他把自己還沒說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

看樣子,英雄是做不成了。

“弟兄們,打!不用再節約子彈了。”

張夢龍招呼道。剛纔爲了節約子彈,衛隊的士兵都是仔細瞄準了再打。射擊的密度一下子降了下來,因此纔給了敵人可乘之機。

現在他們火力全開,那些剛纔突到前方的敵人紛紛倒下。

庫倫城中的人此時看到了另外一支騎兵從北方趕來。這支騎兵不到萬騎,卻有着兩種裝束。

一種是穿着紅色胸甲銀色頭盔的騎兵,他們拿着馬刀、長槍,馬鞍上還掛着弓。

另一部分人,穿着和衛隊相同的花綠色軍裝,揹着火槍。不過在馬鞍上掛着一把長長的馬刀。

按理說,大家還是覺得那些裝備了紅色胸甲的騎兵更加的帥氣。

他們這些人不知道,這些穿着胸甲的遊騎兵,只是復興軍騎兵隊伍中的二等士兵。

“一團走右翼獵殺敵軍,二團從左翼獵殺敵人,注意你們是龍騎兵,不需要跟敵人肉搏,遊走射擊,不斷消耗敵人。”

“三團和四團列隊,準備正面進攻,拖住敵人。”三團和四團都是遊騎兵,說難聽一些,他們是可以消耗的對象。不過復興軍還是儘可能地給他們裝備了較好的防護。

這種純鋼打造的胸甲和頭盔,在草原上算是比較高檔的了。

在這種敵人數量比較多的情況下,復興軍會派出遊騎兵拖住敵人,給龍騎兵遊走消耗敵人的機會。

“嘔吼!”命令下完,隊伍中響起了呼號聲。

龍騎兵繞了到了敵人的兩側,他們在兩百米之外就向敵人開槍。

當敵人分兵追殺過來,他們就向後退去。他們一身輕裝,行動靈活,馬速絲毫不慢於草原上的騎手。

追來的敵人要是數量不多,一會兒就會承受不住傷亡,退回本陣。這個時候他們又會再次圍上來。

四千人的龍騎兵,一直圍着慶如的兩萬人打,消耗的速度還是很快的。

呆在本陣的慶如,在這支援軍到來的時候就有些慌神了。

“恆瑞,北邊的那支援軍是誰的?”慶如慌張的問道。

他已經在對方的隊伍中看到了熟悉的軍裝,似乎和使團的衛隊一個樣子。

“哦,天吶,漢人的軍隊竟然從北邊打過來了。我難道是在做夢嗎?”慶如在心中吶喊道。

“陛下,這似乎是漢人的軍隊,他們怎麼會從北邊過來。他們一定是跟土謝圖汗勾結好的。”

“陛下,是土謝圖汗背叛了大清。”恆瑞只能推出這一種可能。

四千的遊騎兵已經列隊完畢,他們排着緊密的橫向陣列,雖然只有四千人,但是和慶如手下還剩下的兩萬多人的寬度相仿。

隨着第一排的遊騎兵催動戰馬前進,整個陣列動了起來。他們就如同一條紅線,試圖將比自己大幾倍的巨獸捆綁起來。

兩翼的龍騎兵就像鞭子一樣,抽打着這頭巨獸,讓他無法逃跑。

庫倫城中,那些吃瓜的蒙古老爺們還沒從援軍出現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就又差點被這種新穎的打法驚掉了下巴。

“他們的火槍射得比弓箭遠,還不需要停下馬裝填。你們看,他們只要在槍的側面拉一下就又可以射擊了。”一個頭人將自己望遠鏡中看到的景象分享給周圍的人,就像是在做現場直播一般。

“佛祖在上,和這樣的敵人怎麼戰鬥?我們蒙古人一直依仗的騎射難道已經落伍成這個樣子了嗎?”

“再看,那些穿着胸甲,帶着頭盔的騎兵,似乎也是蒙古人。沒錯,他們絕對是蒙古人。他們的胸甲似乎是一整塊鋼板。我的天啊,再加上那頭盔,那得花多少錢啊!”

“不行,我也要去參加漢人的軍隊,就衝那一身行頭。”

“那些蒙古人似乎是北邊的布里亞特蒙古人。那些北邊的窮鬼怎麼配擁有那麼一整套騎兵裝備呢?”

這個解說員越看越是激動,都有些語無倫次,旁邊的人則有一種搶過望遠鏡的衝動。

“砰,雙方的騎兵衝撞到了一起,遊騎兵這邊密集的橫陣似乎有些鬆動。但是對面慶如的手下本就沒有什麼陣型,顯得更加的不堪。”

遊騎兵們緊緊依靠着左右的隊友向前砍殺。

“保持陣型,保持陣型!”各個連隊的指揮官不停地提醒着。

這些徵募的遊騎兵,畢竟在一起磨合的時間還不夠長。打着打着就回控制不住衝殺出去。

一個漠北騎兵挺起長槍向一名遊騎兵的脖頸刺去。那名遊騎兵身體一立,對方的長槍刺到了這名遊騎兵的胸甲之上,砰的一聲,胸甲只是被磕掉了一塊紅漆。

那名復興軍的遊騎兵身體一頓,穩住身形。藉着立起來的姿勢,腰部借了一個力,幾乎在同時,同樣刺出了自己的長槍,直接釘入那人的頸部。

兩翼的龍騎兵趁着遊騎兵廝殺進了對方的隊伍。拉近了與慶如手下漠北聯軍的距離。

他們不斷地在馬上射擊。

此時,漠北聯軍幾乎要崩潰了,之前進攻一個只有五百人的驛館,就消耗了己方五六千人。現在人家直接打來了上萬人,那麼還如何對付。

“陛下,如今看來,事不可爲,唯有以退爲進,先回到烏里雅蘇臺,再圖其他。”見慶如正在慌亂之中,周圍也無人提出什麼建議,恆瑞站出來說道。

撤退的話比較難以啓齒,但是現在戰場上的形式是漢人的軍隊在頓刀切豆腐,這麼打,己方這不到兩萬人早晚要被對方消耗掉。

“嗯,退,對,先退回去。”慶如趕緊說到。

慶如本就是個志大才疏的人,但凡是有些本事的旗人,清廷都不會放到這麼偏遠的地方來。

這只是慶如帶兵打的第一場仗,從頭到位,慶如要麼是人云亦云,要麼是處在不知所措的狀態。根本就沒有起到一個統帥應有的作用。

不過現在慶如手上的兵馬還有一萬多,對方也只有不到一萬人,慶如這邊的人覺得逃走還是可以的。

慶如趕緊召集各部將領,準備向西突圍。

漠北聯軍放棄了和遊騎兵纏鬥,不再顧忌龍騎兵的狙殺,放馬向西逃去。

同樣是騎兵,復興軍這邊還真沒辦法全部留下對方。除非此時在西邊再安排一隻騎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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