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城外,黑山軍營。
軍營外,黑山匪軍啃着黑糊糊的粟米餅,擡着不能行動的重傷匪軍丟到新挖的坑內。
因糧食有限,黑山軍從來不養重傷號,輕傷病號會飽餐一頓,成爲第二天攻城的主力。
黑山軍營外,黑山匪軍機械、麻木、哀嚎着交織成一副憂傷的畫面。
軍營內,李傕坐在主座上,於毒、楊鳳分坐在他的兩側,李傕正高談闊論着以後拿下河內的光景。
於毒、楊鳳等人聽的雙眼冒光,遐思無限。
突然,渾身是血的眭固闖進來,李傕正高揚的手跟璀璨的笑容突然一僵,一股不妙的感覺在其心中蔓延開來。
不過他還是很快調整過來,問道:“白兔兄,你怎麼這幅模樣回來?”
眭固恨恨的看向李傕道:“某遇到官軍突襲,隻身逃到此處。”
“官軍?哪來的官軍?”
於毒猛然站將起來,這裡的人馬主要是他的,如果有大隊官軍趕來糟糕的是他,於毒跳起一把抓住眭固,吼道:“哪裡的官軍?是不是6城軍?有多少人?”
眭固被於毒抓起,背後的傷口又復出血加上一路奔波,竟然一時說不出話來。
李傕見狀站起,走到於毒身旁,抓住於毒的手道:“於計吏莫慌,且讓白兔喘口氣,喝口酒緩緩。官軍尚在牧野,一時還打不過來。”
“哼!萬一是騎兵呢?”
於毒反問道。
李傕抓着於毒的手用力掰開,道:“於計吏,你以爲營外的陷馬坑與鹿角是白挖的嗎?把你的心放肚子裡,若官軍來襲,定然讓他們吃個悶虧。”
“哼!”
於毒冷哼,白繞道:“那我們該怎麼辦?”
“等,”
李傕強硬的道:“只能等天明,再派人去探聽虛實。”
“這是最穩妥的辦法。你們說呢?”
楊鳳站起來看着於毒道。
其餘見楊鳳說話皆不再言,於毒憤道:“某去安排夜間防守事宜。”
於毒一走,白繞隨即跟上。
黑山軍營立刻呈現出另一副景象,聽說官軍可能夜襲,悲傷的軍營立刻瀰漫起一股絕望死機。
一夜無事,於毒直直在外面站了一夜,白繞亦陪在他身邊,二人看着清晨的緩緩升起的太陽,心中卻在瀰漫着灰敗的氣息。
“老白,自黃巾起義以來,我們一起看過多少個日出了?”
於毒突然問道。
“無數個了,記得皇甫老賊進軍黑山時我們每天都看,那時候我們充滿希望,張大渠帥(張牛角)、楊渠帥(楊鳳)一定會帶領我們活下去。”
白繞也有些感慨。
於毒點頭:“是啊!可如今輪到我們陷入絕地,此刻才明白張大渠帥當時的壓力有多大。”
白繞道:“我們還有數萬大軍,怎能說處於絕地?”
於毒回頭看了看鹿腸山方向:“如果我沒猜錯,此刻的鹿腸山已被別人佔領了。”
白繞哼道:“那我們就去搶回來。”
於毒搖頭:“搶不回來了?”
白繞沒明白於毒的話,這次他全軍而出,蒼巖谷必定被張燕給授意別人拿下,張燕勢力比他強大。
“二位渠帥,李校尉有請。”
“嗯!知道啦!你先回去,某稍後就到。”
白繞打走使者,對於毒道:“你說李傕召我們做什麼?繼續攻城嗎?”
於毒道:“去了就知道了。”
於毒說完率先往回走。
營帳內的人一夜未走,都在等候牧野斥候的消息。
李傕看到於毒進帳道:“牧野傳來的消息,官軍俱是騎兵且一夜未出城。”
“哪開來的騎兵?”
於毒下意識的問道。
李傕搖頭:“沒人知道。”
“那爲何不出城?騎兵只有城外才最有攻擊力,攻城戰浪費了。”
於毒冷笑,楊鳳道:“恐怕不是6城軍,某聽聞袁紹到了渤海,韓馥進了冀州,這二位可在積極的招兵買馬,拉攏各地士族,會不會是他們的人?”
李傕點頭:“某也這麼想,這兩個亂臣,司空提拔他們做這個郡守,竟然妄想與司空作對,真是該死。”
於毒等人皆不說話。
李傕罵了一陣道:“既然這股騎兵可能是奉袁紹令諭前來,必是勾連劉備或者張楊的,某一定不能讓他們得逞。某親率大軍去剿滅這股騎兵。”
李傕下意識把這股騎兵想成袁紹的部下,6城軍離得太遠,長遠奔襲不可能一點消息也沒有。
李傕率黑山白繞部、楊鳳部精銳進攻牧野,於毒繼續率領本部圍攻朝歌城,同時應對隨時可能出現的張燕部。
李傕不知道他知道的消息都是6城軍想讓他知道的,一路率大軍快行進。
一直到下午走了一半路程,才問白繞:“前面的斥候有什麼新的消息嗎?”
白繞搖頭:“某也覺得奇怪,已經好久沒有斥候的消息了。”
“什麼?”
李傕聞言大驚,他久經沙場,斥候沒有了消息他自然知道意味着什麼,那就意味着知己而不知彼,兵家大忌啊!
難道對方正是6城軍?不可能,他的哨探已安排出了上百里周圍沒有騎兵過境的消息。
可現在怎麼辦?撤軍嗎?不,一旦撤軍這幫黑山軍定然軍心大亂,到時別說攻下朝歌,說不定還能把於毒的陣勢給衝散了。
必須得去攻牧野,哪怕牧野是個圈套?
李傕道:“再派,多派些,必須得弄清楚牧野現在的情況。”
“某曉得了。”
白繞點頭。
楊鳳低聲問道:“李校尉可有什麼不妥?”
李傕輕輕搖頭,楊鳳是個聰明人,可聰明人有時候太容易見風使舵了。
快傍晚的時候還是沒一個斥候回來,李傕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大,這次河內之行恐怕要無功而返了。
李傕的想法沒有錯,在這周圍6城軍早已吃飽飯正在等候黑山軍的到來,他們派出的斥候早被6城軍被清除乾淨。
“會不會有意外?牧野城的官兵莫非出城了?”
楊鳳終於察覺出不妙來,不僅出言問道。
李傕看着白繞道:“白渠帥,楊校尉這是明顯的看不起你啊!”
“不,我沒這個意思。”
李傕明顯的挑撥離間這讓楊鳳更加不安,而白繞卻如傻瓜一般瞪着楊鳳,楊鳳無奈的被裹挾着往牧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