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滾的感染力在這種情形下是無與倫比的,臺上四人瘋了一般,真把自己當搖滾巨星了。
臺下百人也如癡如醉,小美首先拿出手機開亮閃光燈,右手高舉搖晃了起來。
接下來就是豬兒蟲,阿代,阿音,吳志秋……
所有人都有樣學樣,然後林昭的攝像機裡,臺下的上百手機燈光整齊地隨着節奏搖晃了起來。
一曲終了,鼓掌聲,尖叫聲,口哨聲,響徹全場。
氣氛一下子就起來了。
Shirly將音樂換到了夜店曲子,大家開始隨着舞動起來。
李君閣拿小手指掏着耳朵,對阿音說道:“這幫子老外可真能整。”
阿音歡笑着拉起李君閣,跳起舞來。
李君閣對這個一點不在行,場景就切換到了王婆婆教小堂哥舞獅子的模式了。
另一邊阿代和苗娃也差不多的德性。
兩人都不滿意,阿代對阿音喊道:“阿音!我們來跳鼓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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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家的木鼓舞最先是祭祖舞蹈,木鼓的來歷是苗家先民受啄木鳥啄木頭的啓發而發明出來的。
跳這個舞的人需要將頭手腳大幅度擺動,動作粗狂灑脫,瀟灑剛勁,激越豪邁,在國外表演的時候被譽爲“東方迪斯科”,現在這音樂下跳起來正好。
於是兩人開始帶頭,只取簡單的幾個舞姿重複,李君閣和苗娃很快也學會了,四個人舞姿漸漸開始整齊劃一。
老外一看這個好玩!四人組先加入進來,然後人越來越多。
阿音見這情形,開始帶領鼓舞的第一章節。
第一章節是模擬苗家先祖從東方遷徙到李家溝的情形,晝夜兼程,跋山涉水,披荊斬棘,篳路藍縷,腳步細碎而堅定。
李君閣和阿代苗娃在後邊緊跟。
很快歡樂的人羣就跳成了一支長龍。
這一整就整了小半個小時,直到樂曲轉爲輕柔舒緩,大家才意猶未盡地散開。
有的喝酒,有的燒烤,有的端着小盤子拿着牙籤四處轉悠,糉粑他們直接開始在泳池那裡跳水游泳玩起來了。
李君閣拉着阿音的手來到酒攤子旁,遞了一杯飲料給阿音,笑道:“不錯不錯,讓老外們知道我們也會玩兒。”
阿音笑道:“還真搞得像節日一樣了,開秧節。”
李君閣望着老外們一臉的壞笑:“先由得他們蹦躂,明天再讓他們幹活,開秧一村人的豬兒粑,就指望着他們了。”
次日一早,李君閣領着浩浩蕩蕩一羣異族大軍,來到秧田旁邊的平地上,開始壘竈。
一幫子老外傻眼了,不是說好的插個秧嗎?怎麼這麼多的戲份?
李君閣跟他們解釋:“今天教你們一首先秦就流傳下來的詩,《擊壤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鑿井而飲,耕田而食。’所謂‘漁樵耕讀’,就是農耕文明的表象特徵,但是其精神內涵,卻是應時取宜,寧靜和平,吃苦耐勞,守望互助。”
“平日裡,是以村莊爲聚落,以家庭爲小單位從事生產,自給自足,可當遇到開秧,收割這些大事的時候,那就不再是一家一戶的事情了,放水的次序,耕牛的安排,收割的先後,以前甚至鐮刀的使用,打穀場的劃分,期間的送水送飯,都是有統籌安排的。”
“今天我們的任務,就是壘好大竈,製作出一種開秧時特有的食品,供明天村裡插秧的人食用,你們也是其中的一員,明天能不能吃到好吃的,就看你們的了喲!”
傑拉德興奮地舉手:“Jungle,是要壘《無人島》中做飯的那種竈臺嗎?”
李君閣笑道:“那可不行,那等竈臺乾燥要太長時間,我們現在用磚和泥,今晚半夜就能用起來。”
然後就安排人手,和泥的和泥,壘磚的壘磚,一個上午弄出了四個大竈臺。
李君閣看得相當滿意:“不錯,大家的經驗也越來越豐富了,下午我們就準備材料,村民們加上可能會來湊熱鬧的遊客,起碼要做上千個粑粑才行。”
下午就是備料,肉,豆乾,芽菜,香菇,竹筍,火蔥,還有糖餡……事情也細碎繁雜。
這事情李君閣也做不好,不過村子裡上年紀的女人都是好手,王婆婆,林婆婆,老媽,二堂嫂接手,指揮十幾個老外那是輕輕鬆鬆。
李君閣自己卻要動身去接孟所長一行了。
路上偷偷將這幾天吃開心了的大灰一家移回五溪河裡,船到夾川碼頭,呂主任一看見李君閣就笑道:“打家劫舍的行家!把我們研究所搜刮一通不說,現在多了一項拐帶婦女兒童罪!”
李君閣當然不認:“這是大灰一家自己找上門來的好不好?”
說完還深情款款地唱了起來:“天邊飄過故鄉的雲,它不停地向我召喚……”
孟所長趕緊叫停:“打住!少在科技工作者面前煽情,我們只認數據和事實!”
李君閣被堵得沒好氣:“好行行,你們是第一生產力,該你們拽上天!”
一行人上了船頂茶座喝茶聊天,等船一拐進五溪河,孟所長立刻就被吸引住了。
不是被美麗的山水風光吸引住了,而是除了水質清澈,這河面上就沒有往來的船隻。
待到船過盤鰲鄉,水面上不時泛起的魚星,兩岸豐美的草木,往來絡繹的飛鳥,讓孟所長心神大快。
這些東西,是做不了假的。
三隻江豚出現在了船側,追着五溪二號劃出的波浪線一路前進。
李君閣趕緊往外趕:“大灰!帶你媳婦娃子離船遠點!螺旋槳還沒改造,划着不是玩的!”
大灰乖乖的領着母子倆離開五溪二號一段距離,開始在水面上玩起高難動作。
這下讓同船的遊客都瘋了,一窩蜂擁到一側船舷觀看。
把李君閣嚇了個不輕,趕緊又叫二灰和小灰游到另一側船舷,所有人都往一邊跑,搞不好能把五溪二號壓翻。
孟所長看着三隻江豚,微笑着點頭:“不錯,你把它們照顧得很好,小的那隻,我記得嚴重營養不良,現在看來體重增加了不少。”
李君閣笑道:“小灰還是娃子嘛,‘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只要營養跟上,那肯定嗖嗖的竄個頭。”
孟所長翻了翻白眼沒說話,明顯還是不適應李君閣這種將科研對象當家人的態度。
李君閣卻沒管這個,涎着臉笑道:“孟所長,你看它們在李家溝過得多開心,要不就讓它們留在這裡吧,只要你鬆口,我們的船立馬改造,給螺旋槳都加上保護網,保證不傷害到它們。”
孟所長遲疑道:“野生動物還是要儘量與人類少接觸,免得改變了它的野生習性,對人類形成依賴……”
李君閣說道:“這個……你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但是燕子和人類一起生活了這麼久,不是也這樣過來了嗎?再說這些傢伙只剩一千多頭了,我們是不是該先解決有沒有的問題?”
孟所長搖了搖頭,嘆息道:“也是,比李家溝生態環境更好的河段,長江流域只怕是找不着更好的了。”
說罷又對李君閣說道:“皮娃,這裡一定要保護好啊!當初的天鵝洲保護中心,是在我一力堅持下建立起來的,那時候所有人都反對,認爲長江下游生態尚可,我的做法屬於杞人憂天。”
“結果呢?短短二十年,長江水產研究所就被迫向上遊遷移了。”
“未雨綢繆,跟當年在天鵝洲一樣,同樣的事情,現在在李家溝又得再來一次,我打心眼裡不願意看到這一天,但是有什麼辦法呢?”
李君閣安慰道:“老孟你也別太悲觀,總體來看我們國家已經走過了環境惡化的最低谷,這條拋物線現在已經開始重新擡頭,情況會越來越好的……”
孟所長搖頭道:“可惜也遺憾啊,好些物種沒有熬過來。”
李君閣說道:“最讓人扼腕的,應該是白鰭豚了吧……”
不說這個還好,一提這個孟所長一肚子的火氣就冒出來了:“你那個破網站怎麼回事?發的什麼破調查帖子?什麼白鰭豚保護中心改江豚保護中心,招來好多罵聲,搞得現在我們保護中心壓力好大!”
李君閣呵呵賊笑:“網上評論多屬淺薄,您老別忘心裡去!”
孟所長說道:“該背的鍋我們背,問題是成績也要看到啊,白鰭豚是沒來得及,可是江豚,從剛開始遷地保護時的十來頭,發展到現在七八十頭,近三十個小種羣,這些也是明擺着的嘛!”
李君閣口水都要出來了,拉着孟所長的手直搖:“你剛剛說了要將現在的李家溝當做二十年前的天鵝洲建設,那就是您老還要給我們補上七頭江豚?這個可怎麼好意思……”
老孟趕緊甩手:“我怕把你美死!先把小灰……啊不,先把這三隻保護好了再說!”
李君閣本來就是抱着取法乎上得乎其中的心思,這下子心滿意足:“哈哈哈,好嘞!那我現在就給阿音打電話,叫她找船廠出方案,將李家溝所有船隻改造一遍,保證小灰一家的安全!下午我們去給吉羅魚人工取卵受精,接下來我這邊要開秧,可能顧不上你們,但是有苗娃和良厚全程陪同你們考察,等我忙完春播這幾天再來陪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