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人,是宗王真金。
另一人,是本應該成爲元皇的孛爾只斤鐵穆耳。
真金登基稱帝了,這位雄途大略、手段胸襟都極像其祖父忽必烈的少年梟雄也是可憐,卻連太子之位都還沒撈着。
只因他的個人魅力,在元朝廷中還是有着相當的分量。
暗地裡和現在的太子爭鋒相對是沒有問題的。
當然,現在這些也已經沒有什麼意義。
只待真金正式向大宋稱臣,元皇都不再是元皇,大臣都不知道還能不能官任原職。
太子,也不可能還是太子。
他這個親王就更不比說,連皇親國戚都將不是了。
哦,勉強能算個國舅爺,搭着圖蘭朵的光。
這是他沒法接受着。
在兩人周圍數十米範圍,都是空蕩蕩的。
中都城內文武官員和皇親國戚不知道多少,趙大當然也不可能派遣士卒盯着他們。
“不知王爺對今日的事情如何看?”
鐵穆耳主動問乃顏道。
乃顏微怔,眼中閃過些許精光,只反問道:“不知三王子殿下問的是何事?”
“呵呵。”
鐵穆耳輕笑,“王爺何必穿着明白裝糊塗,我說的是紫華門打架的事。”
“不過是雙方士卒鬧些矛盾而已,殿下何以如此上心?”
乃顏卻又是反問。
鐵穆耳瞥了眼乃顏,知道眼前這是隻老狐狸,索性道:“看似只是矛盾,但我卻是覺得甚是悲哀啊……這尚且還沒有正式投降稱臣,這些宋軍就已經是踩到咱們頭上來了。
咱們這些人取到宋朝以後,也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待遇,也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有自由,如同在草原上時那般自由縱馬馳騁。
我是在馬背上長大的,王爺您更是,難道……您,覺得自己能適應南方的生活麼?”
乃顏稍微沉默,“三王子殿下不妨直說。”
“我是沒法忍受那種寄人籬下的生活的。”
鐵穆耳眼中露出熊熊精光,“要我去南邊過那生活,我還不如去死。
只這天下是咱們孛爾只斤家族,還有無數草原上的勇士們打下來的,我不能就這般去死。
父皇性子軟,也沒有東山再起的雄心,估計是念着這天下的百姓們,但我不甘心。
宋朝現在比我們強,但終有一日,我們又會變得比他們更爲強盛。”
他直勾勾盯着乃顏,“我想帶人回草原去,請王爺助我!”
乃顏身子頓了頓,深深看着鐵穆耳。
然後繼續擡步的剎那,他嘴裡說道:“三王子您是真正草原上的雄鷹啊……”這話的意思很明顯,連他都覺得鐵穆耳比真金更適合坐皇帝位置。
鐵穆耳,和忽必烈太相似了。
而元朝的大多數臣子,是對忽必烈懷有崇拜之心的。
乃顏不至於崇拜,但佩服肯定是必然的。
“您想讓我如何幫您?”
緊接着乃顏又說。
竟是連半點猶豫都沒有。
鐵穆耳貼近乃顏耳朵,低聲說了幾句。
臉上,盡是凝重之色。
在乃顏點頭後,鐵穆耳對着乃顏躬身,然後兩人便就此分開,各自離去。
夜。
元皇宮裡靜悄悄的。
飛龍軍已經徹底接手中都的防務,也包括這偌大的皇宮。
宮裡邊的佈置和以前沒什麼區別,但現在真金和衆大臣都荒廢國務了,自然而然要少些動靜。
倒是西城那邊要熱鬧許多。
西城算是中都城聚集下九流的地方,賣唱、雜耍、鏢局、賭檔再有青樓什麼的,幾乎都扎堆在這。
街道上不算燈紅酒綠,但也有着帶着這年代濃重氣息的熱鬧。
只此時,卻有十數人在街上匆匆而過。
他們俱是顯得神色匆匆,是從街道盡頭那處大鏢局裡出來的。
這鏢局很是有些神秘,連周邊街坊都不知道里面到底誰纔是主事的。
只知道,這鏢局高門大院似乎沒什麼生意,卻一直就這般神秘兮兮的運轉下來了。
這十數人穿過這條頗爲熱鬧的大街後,兩旁便瞬間清冷下來。
這馬上就要到內城了,算是分界線的地方。
內外兩城之間並沒有什麼崗衛。
十數人卻仍是東張西望了幾番,才往內城去。
在這樣的夜裡,顯得稍微有些不對勁。
但這夜裡,自然也不會引起誰的警覺。
中都城原來的禁衛都已經撤掉,換上的飛龍軍也只是把守在各個城門口。
對城裡邊,並沒有太重視。
十數人進內城後,繼續向中心處而去。
到半路,又忽的鑽進一客棧裡。
再出來時,十數人都已經換上夜行衣。
他們沿着房頂繼續前進,目標已經是相當明確,赫然就是元皇宮。
輕功造詣個個都不俗。
而更爲驚人的在後面。
他們竟是對飛龍軍的兵力佈置十分清楚。
接近皇宮後如入無人之境。
飛龍軍對元皇宮到底不熟悉,有着些漏洞,被這些“鏢師”趁虛而入。
從皇宮外邊到皇宮深處,他們便恍若是暗夜的幽靈,時刻都是遊走在飛龍軍將士警戒範圍的邊緣。
非是對元皇宮熟悉至極的人,絕對沒法研究出這樣的路線來。
哪怕還是以前的禁軍護衛這皇宮,估計也很難攔得住這十數人。
十數人,竟是就這般悄無聲息的接近了元皇后的宮殿。
真金今夜在皇后的宮殿裡休息。
三王子鐵穆耳此時纔剛剛到這裡請安,退下去不過半個多時辰。
以前他沒有這習慣。
只真金和皇后也都沒有多想。
十數人在皇后的宮殿裡輕輕落下,然後向着門口跑去。
到這裡再也沒法隱匿身形了。
真金身邊當然是有高手保護的,除去兩個太監以外,暗中還藏着幾個高手。
他們從暗處殺出來,同時大喝:“有刺客!”
喊聲在夜色裡炸開,傳盪開去。
以外肯定會有許多侍衛頃刻間便跑過來,但這夜,顯得有些悲涼。
只有屋內跑出來太監和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