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祥站起身,看向外頭依稀的亮光,道:“現在該是飛天軍和飛龍軍出場的時候了。”
任偉驚醒,“您整夜佯攻,就是想讓元軍疲乏?”
飛龍軍和飛天軍無疑都是尖刀。現在突然用動用這兩支軍隊,文天祥顯然是要動真格了。
但文天祥卻是搖頭,“不僅僅如此。耽擱這整夜的時間,不僅僅只是讓元軍疲乏,也是讓城內百姓能夠有足夠的逃離時間。只是……可惜這六千多名畲民士卒了。”
任偉稍微沉默,“可是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呢!除非……我們不顧皇上命令,不管百姓。”
“看樣子,連你也不懂皇上深意啊……”
文天祥目光重新落回到任偉身上。
任偉微微皺眉,“深意?軍機令,難道皇上此舉還有什麼深意?”
“當然有。”
文天祥很是肯定地點頭,“雖然以前從未有哪代帝君如皇上這般重視過百姓,暫時我也看不透皇上此舉到底是有着怎樣的心態。但以皇上性格,絕不僅僅只是因爲愛民如子而已。拭目以待吧,我有預感,皇上此舉,會給我們大宋驚喜。”
任偉若有所思,但到底,還是沒能想出其中有什麼深意,拱手道:“軍機令,那末將先行下去了。”
文天祥點頭,不再說話。
其後,當畲民再有軍隊向閩清縣城發起進攻時,飛龍軍近千士卒也跟在後頭。
槍響、炮響頓時在閩清縣甬道內無休無止起來。
飛龍軍士卒個個持着神龍銃,帶着轟天雷,槍法其準,可謂龍精虎猛,氣勢洶洶。
他們較之畲民士卒,着實不知道要強悍多少。
元軍在城內各處佈置有不少弓箭手,大街中還有士卒擋道。可是,那些弓箭手往往才冒頭,就被飛龍軍士卒射死。
街道上的元軍還未衝殺上前,也是成片成片的倒地。
特別是那些站在投炮車旁邊的元軍,還沒有來得及點燃轟天雷投放,就被飛龍軍士卒們個個着重照顧。
有的人才剛剛點燃轟天雷,沒來得及放到投炮車的巢臼內,就被子彈射穿了腦袋。
轟天雷爆炸開來,將周遭不少元軍士卒炸得血肉橫飛,連帶着投炮車都被炸得四分五裂。
只是短短時間過去,在飛龍軍的衝勢下,接近甬道防守的元軍硬是被打得潰不成軍,惶惶向着後頭退去。
而這個時候,城外又有數百熱氣球突然飄進了閩清縣城上空。
飛天軍也出動了。
數百熱氣球在空中很快就超過下面的飛龍軍和畲民士卒,到了前頭去。
顆顆轟天雷落向下頭。
火光四起。
炮聲陣陣。
在成片的轟炸下,閩清縣城接近城門的區域,不知多少房屋被毀於一旦。
而大街上的元軍,則是被炸得哭爹喊娘,抱頭鼠竄。
至於百姓們,在昨夜畲民攻城時,的確已經大多數都跑到城內的更深處去。是以,街道上並沒有多少百姓惶惶跑出來。
不過那些被炸燬的房屋內,也定然有百姓遺留。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戰爭,不可能不傷及到任何無辜的百姓。而且,真要論起來,這些百姓怕也算不得無辜,畢竟他們實際上是有足夠的時間離開的。
須臾間,飛天軍摧枯拉朽,連破元軍三道防線。
任偉在空中看着下面的元軍抱頭鼠竄,哈哈大笑,輸棋一整夜的鬱悶也沒了。
而在下頭,趙大、趙虎兩個卻是滿臉不爽地看着上頭的熱氣球,嘴裡嘀咕:“孃的,又被老任給搶先了。”
然後兩人幾乎同時憤憤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大喊:“弟兄們,衝啊!跑到飛天軍的前頭去!”
“殺啊!”
一個個飛龍軍士卒好似打了雞血,向前狂衝。
府衙。
不苟言笑的高興坐在主位上,這時候臉上也是有些疲憊,微皺着眉頭,讓得下面將領們也是個個神情嚴肅。
他的性格和文天祥不同,註定不會像文天祥那樣,能和下面的將領們有說有笑。
殿外,忽有斥候匆匆趕到,跪倒在地,“將軍,宋軍飛天軍和飛龍軍同時出動,南城門街連被破三道防線!”
殿內諸位元將都是露出驚容。
但是,高興卻神色未變,只是擺擺手:“無妨,傳令下去,讓幾位將軍退守,不必硬撐。”
斥候和傳令兵同時領命,又跑了下去。
高興眼中帶着微微笑意,嘴裡嘀咕:“文天祥你可真有忍耐力啊,現在才動用飛天軍和飛龍軍。有意思,有意思,不過百姓們可沒有跑出城去,你的飛天軍又能衝到哪裡呢?呵呵,飛龍軍……也不知道你的飛龍軍能否衝破我佈下的足足十餘道防線。不到三日,我古田大軍就能趕到,到時候,我看你如何應對。”
他顯然知道文天祥爲何寧願佯攻一夜,到現在才真正攻城。
城頭,他捨得放棄。這些許城內地盤,他自然也同樣捨得放棄。
只要閩清不全部淪陷,這場仗,就不會塵埃落定。
元朝大都。
這座曾經作爲北宋都城,後又作爲金朝中都,在無數代都被當做都城的偌大城池,有着它無與倫比,俯瞰天下的巍峨氣象。
整個天下,城池浩瀚如星,可始終沒有任何哪座城,能和這座城拼比底蘊。
它遠遠算不得秀麗,但總有着讓人想要頂禮膜拜的浩瀚威嚴。
整座大都,便好似盤踞的巨龍。
而金黃的皇宮,則如龍首。
天未亮時,無數跺跺腳就能讓天下震動的元朝大臣們便都已在宮門外等候。
等得時辰到,宮中鼎聲響。有掌燈的太監領着他們緩緩上殿。
元皇帝忽必烈在不多時候也趕到殿外,由大鷹爪黃粱策領着,步步走向那象徵着天下至高權利的寶座。
古往今來,似乎只有真正坐在這座城內,這個皇宮內,這個寶座上的皇帝,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真龍天子。
其餘諸多臨時當做過都城的城池,都總覺得要少那麼幾分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