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亨利正躺在波西婭的身邊呼呼大睡時,忽然聽到車窗玻璃處傳來了響動。他側耳聽了聽,似乎外面有人在撬車窗。
他連忙緩緩地坐起身,躡手躡腳地來到窗前,朝外面望去。可惜外面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清楚。他便衝着外面吼了一聲:“誰在外面!”
隨着他的喊聲,外面撬窗戶的聲音戛然而止,接着,隱約聽到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亨利的喊聲,不光驚走了撬窗的宵小之輩,也驚醒了正在睡覺的波西婭和波亨女士。兩人慌忙坐起身,驚慌失措地問:“亨利,出什麼事情了?”
亨利走到門邊,打開了包廂內的電燈,對坐在牀上的兩人說道:“剛剛好像有人在外面撬窗戶,不過已經被我嚇跑了。”
“什麼,有人在外面撬窗戶?”波西婭聽後,神情慌張地朝外張望着,緊張地問亨利:“他不會再來吧?”
亨利知道波西婭自從上次的莊園之行後,整個人受了很大的刺激,如今多少有點神經質,聽到有人撬窗戶時,纔會有這麼大的反應。他攬住波西婭的肩膀,安慰她說:“放心吧,波西婭,那人早就被嚇跑了,不會再回來的。”
說完,亨利站起身,走到門口,準備拉開房門。
看到亨利準備離開,波西婭顯得更加慌張了:“亨利,你要去什麼地方?”
“我去把列車員叫過來,讓他到外面去檢查是怎麼回事。”
“不要。”波西婭喊道:“亨利,不要離開我的身邊,我害怕。”
聽到波西婭說自己害怕,亨利只能重新坐回她的身邊,攬住她的肩膀,安慰她說:“波西婭,別擔心,又我在你的身邊,你一定不會遇到危險的。”
“我看,還是我去找列車員吧。”波亨女士看出波西婭此刻很害怕,絕對不會輕易讓亨利離開她的身邊,便自告奮勇地說:“讓他下車檢查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
波亨女士離開後,驚魂未定的波西婭縮在亨利的懷裡。亨利感覺到波西婭在瑟瑟發抖,心裡暗自想:自己這次帶波西婭出來散心,究竟是對還是錯?別到最後,散心的目地沒達到,卻把波西婭嚇出新的心病。
正胡思亂想時,窗戶外忽然有燈光透進來,似乎有人在窗外。波西婭見狀,大叫了一聲,把頭埋進亨利的懷裡,雙手緊緊地揪住他的衣服,驚恐萬分地說:“亨利,你看到了嗎?車窗外面有人,不會是那個人又回來了嗎?”
沒等亨利回答,就聽窗外傳來了波亨女士的聲音:“亨利、波西婭,你們別害怕,我和列車員正在檢測車窗戶。”
聽到外面站着的人是波亨女士和列車員,波西婭總算安心了一些,她試探地朝外面望去,額頭全部是冷汗。看清楚外面的確是波亨女士和一名列車員,在燈光的照耀下,對車窗進行檢查時,她才徹底放下了心。
又過了一陣,波亨女士從外面回到了包廂,對亨利和波西婭說:“列車員檢查過了,車窗上的確有撬過的痕跡。幸好亨利警醒,否則小偷鑽進我們的包廂,我們都還不知道呢。”
“波亨女士,”亨利知道波西婭今晚是受驚過度,便問坐在對面的波亨女士:“你有沒有問列車員,替換的車頭什麼時候能趕到。”
“我估計怎麼也得明天上午才能趕到吧。”波亨女士聳了聳肩膀,一臉無奈地說:“那些鐵路員工纔不會半夜出來工作呢,就算是拖,他們也要拖到天明之後,纔會開着新的火車頭過來。”
“如果天亮以後,火車頭才趕到。”亨利皺着眉頭說:“那我們什麼時候才能渡過英吉利海峽啊?”
“亨利,這一點你不用擔心。”波亨女士對亨利說:“根據我的經驗,不光怎麼說,我們肯定能趕上中午的那趟渡輪,最多兩個小時,我們就能到達加來。”
事實證明,波亨女士的分析,還是非常準確的。
到達多佛爾之後,他們順利地買到了中午十二點半的渡輪船票。
在渡輪上,波亨女士問亨利:“亨利,你以前去過加來嗎?”
“只是聽說過這個城市,但從來沒有去過。”亨利在回答波亨女士提問時,心裡暗想,自己之所以知道加來這個地名,完全是因爲盟軍的諾曼底登陸。爲了轉移德國人的注意力,盟軍故意搞出一系列的假動作,甚至把巴頓將軍也派到這個方向,讓德國人錯誤地以爲盟軍的登陸地點在加來。
聽亨利說從來沒有加來,曾經多次到過加來的波亨女士,便熱情地向亨利介紹這座城市:“加來是法國的重要港口,有跨海到英國的客運與郵運港。該城傳統的產品有花邊,尤其是針織花邊與枕結花邊,非常出名。另外,還有薄紗和刺繡,這些都是出口全世界的紡織品。”
亨利聽到這裡,饒有興趣地問:“波亨女士,看來你對加來挺熟悉的。”
波亨女士的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亨利,不瞞你說,我有產業在加來,平時都交給信得過的人搭理,只是偶爾過來查查賬。怎麼樣,有沒有興趣在加來開辦一個貿易公司啊?”
“我對這裡的環境不熟悉。”亨利沒有立即答應波亨女士的提議,而是謹慎地說:“如果要開辦貿易公司的話,我想可能還需要考察一段時間。”
“如果你有意在加來開貿易公司的話,請一定要告訴我。”波亨女士對亨利說:“以我在城裡的關係,可以讓你省卻很多麻煩。”
“波亨女士,那我就先謝謝你了。”亨利客氣地對波亨女士說:“如果我要開設貿易公司,一定會請您幫忙的。”
波亨女士和兩人又聊了幾句後,便到甲板上看風景去了。
波西婭見船艙裡只剩下自己和亨利兩人,便好奇地問:“亨利,你們後世從倫敦去巴黎,需要多長的時間啊?”
“1994年的時候,英吉利海峽的海底隧道開通。”亨利回答說:“乘坐歐洲之星列車,只需要兩個多小時的時間。”
“啊,只需要兩個多小時的時間。”波西婭被驚呆了,過了好一陣,她吃驚地說:“還有,海底也可以通隧道,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是的,隨着科技的發展,以前很多不可能的事情,都變成了可能。”亨利笑着對波西婭說:“就好像幾十年前,如果誰說乘坐馬車出行的方式,會漸漸被火車或汽車所取代,肯定也會遭到嘲笑。”
“你說得有道理。”波西婭對亨利的這種說法,倒是很贊同。她很快變換了話題:“對了,亨利,你真的打算在加來開辦自己的貿易公司嗎?”
“只要能賺錢,我覺得可以嘗試一下。”
“我們的公司都拖了很長時間,”波西婭提醒亨利:“你看到底什麼時候成立公司好呢?”
“我看這次從巴黎回去,就可以抓緊時間成立公司了。”亨利對波西婭說:“以後要承接什麼項目,都可以用公司的名義來出面。”
“可惜過了這麼長的時間,依舊沒有能找到一個合適的職業經紀人。”波西婭嘆着氣說:“靠我們兩人的能力,恐怕會非常辛苦的。”
“自己的公司,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渡輪靠岸後,波亨女士問亨利和波西婭:“你們是直接去巴黎呢,還是在這裡住一晚再去巴黎?”
亨利問了一下,從這裡坐火車到巴黎,依舊需要三個小時左右,等到了地方,天已經黑了,要尋找住處,恐怕有諸多的不便。考慮到這些因素,亨利也不徵求波西婭的意見,便主動說道:“我看,就在加來住一晚上,然後乘坐明天早晨的火車趕往巴黎也不遲。”
見亨利準備住一晚再走,波亨女士也沒有反對,便帶着他們來到了附近的一家名爲“加來之星”的旅館住下。
雖然亨利和波西婭兩人是兩個房間,但波西婭卻因爲心裡害怕,不肯讓亨利離開:“亨利,我一個人住在這裡,心裡很害怕,你能爲我留下來嗎?”
“好吧。”其實讓亨利回自己的房間,亨利的心裡也不會放心,畢竟經過了上次的事情後,亨利根本不敢讓波西婭脫離自己的視線,免得到時又有什麼意外發生。“那我就留下來陪你吧。”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搭上了早班火車,朝巴黎進發。
列車進入巴黎之後,亨利就看到著名的埃菲爾鐵塔。
見亨利目不轉睛地盯着埃菲爾鐵塔,波亨女士便主動爲他介紹說:“埃菲爾鐵塔工程是在1887年1月28日破土動工的。誰知過了半個月,巴黎的精英舉行了抗議示威,抗議的內容是反對修建巴黎鐵塔,參與者包括法國著名文學家莫泊桑、小仲馬等300人著名人士,他們聯合簽訂了《反對修建巴黎鐵塔》的抗議書。
名人的抗議引發了羣衆的請願,大家認爲巴黎鐵塔,如同一個巨大的黑色工廠煙囪,聳立在巴黎的上空。這個龐然大物將會掩蓋巴黎聖母院、盧浮宮、凱旋門等著名的建築物。這根由鋼鐵鉚接起來的醜陋的柱子,將會給這座有着數百年氣息的古城投下令人厭惡的影子。”
“波亨女士,你所說的事情,我也曾經聽過。”自從進入巴黎之後,波西婭的情緒好了很多,她主動插話說:“但自從埃菲爾鐵塔建好之後,這些抗議的聲音便消失了,他們發現鐵塔的出現,並沒有帶來自己想象中的壞事,相反,這個鐵塔還成爲了巴黎的象徵。”
“修建鐵塔之前,埃菲爾和法國ZF、巴黎市ZF簽訂了合約。埃菲爾的工程公司將會支付建造總預算160萬美元中的130萬美元,作爲交換,埃菲爾將會獲得在博覽會期間和此後20年的由此鐵塔而獲得的各項收入。”波亨女士繼續說:“20年後,這座鐵塔的所有權將轉交給巴黎市ZF。根據我的分析,一旦再有聲音反對保留這座鐵塔,ZF就將拆除這座鐵塔。”
對於波亨女士會拆掉鐵塔的說法,波西婭雖然不贊同,卻沒有提出反駁,而是望着亨利淡淡一笑:“亨利,說說你的看法吧。你覺得法國人會拆掉這座鐵塔嗎?”
亨利很清楚波西婭這麼問的目地,就是想知道這座鐵塔在後世是否還存在。他咧嘴一笑,說道:“波亨女士,我覺得就算反對保留鐵塔的人再多,有關方面都不會拆除這座鐵塔,隨着時間的推移,埃菲爾鐵塔會和巴黎聖母院、凱旋門一樣,成爲巴黎的象徵。”
下了火車之後,波亨女士問兩人:“亨利、波西婭,你們在巴黎準備住在什麼地方?”
按照亨利的想法,應該先就近找個酒店住下,等熟悉周圍的環境後,再考慮更換酒店的事情。於是他對波亨女士說:“我打算和波西婭在附近找一家酒店,暫時安頓下來。”
“我看就沒有必要住酒店了。”波亨女士熱情地對亨利說:“我在附近有一套住宅,雖然不大,但接待你們住下應該還是沒問題。不知你們是否可以賞臉,到我的家裡住一段時間。”
如果這次只是亨利和波亨女士一起來巴黎,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同意對方的提議,但此刻當着波西婭的面,他卻要先徵求波西婭的意見:“波西婭,你願意去波亨女士家做客嗎?”
亨利這麼問,是非常有技巧的。假如他問波西婭,是否願意住在波亨女士家,波西婭有可能會拒絕。但說到去別人家做客,則是另外一個概念,假如拒絕的話,會讓主人感到臉上無光,也是很不禮貌的做法。
很快,亨利就證明自己的這種問法,是相當有效果的。原本打算拒絕去波亨女士家的波西婭,聽到亨利的問題後,遲疑了好一陣,最後還是點點頭,無奈地說:“好吧,那我們就先去波亨女士家做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