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金酋長,你又把我們叫來,是有什麼事?”
裂爪聯盟的議事洞穴內,幾個小時前纔剛剛因爲暗金部落的召喚碰過頭的幾位部落酋長再次聚集在了一起,這時天色已經接近傍晚,幾位酋長中有幾個是正在吃晚飯的時候被叫過來的,表情上十分不耐煩。
森金酋長不慌不忙的掃視了幾位酋長一眼,最後視線停留在了暗金酋長身上。
暗金酋長因爲剛剛纔和森金部落達成了合作,因此倒是沒有表現得不耐煩,倒不如說他擔心森金部落後面該出力的時候不出力,現在對於森金酋長的態度甚至有那麼一絲諂媚,當他發現森金酋長的視線投來時,還回報了一個微笑。
可人一旦帶着偏見去打量另一個人的時候,那人的所有行爲就會被賦予完全不同的意義,現在森金酋長看暗金酋長這樣的表現,心中更加覺得暗金酋長有陰謀,於是她冷笑一聲說道:“各位稍安勿躁,我的族人偶然間聽到了一個很有趣的消息,事關重大,我不好定奪,所以才召集了各位,一起商討個對策。”
“什麼消息?”現任聯盟大酋長的戰矛部落酋長問道。
“我得到的消息是,暗金部落和炎黃部落勾結,密謀奪取聯盟水源的控制權!”森金酋長說着,語調忽然提高了數倍,同時伸手指向了在一旁一頭霧水的暗金酋長。
“什麼!?”
“還有這種事?!”
幾位酋長臉上的不耐煩頓時消失,聯盟內部並不算團結,各個部落私下裡明爭暗鬥的小動作不少,可也沒有人打過稱霸聯盟的主意,乍一聽暗金部落竟然起了這樣的心思第一反應其實並不是憤怒,而是有些難以置信,他們紛紛望向了暗金酋長,要求給個解釋。
暗金酋長哪裡知道還有這種事情,他連忙擺手說道:“這、這怎麼可能呢?我們暗金部落可是被殺了兩個人!根本就沒有這回事!”
部落聯盟中每個部落的綜合實力都相近,形成了平衡,誰也奈何不了誰,這個時候如果有外來部落介入和其中一家結盟,實力的天平就會開始傾斜,當平衡被打破,聯盟的基礎就會岌岌可危,這是沒有人敢觸碰的大忌,一旦被發現,必然在第一時間裡就會遭到其他聯盟的聯手打擊。
“不要狡辯了,這是我森金部落的戰士們親耳聽到的情報!各位酋長,我提議對暗金部落發起制裁!”森金酋長怒道。
聯盟制裁,如果確認制裁對象真的有傾覆聯盟的行爲,那麼就會直接處死受制裁部落的酋長,制裁的過程爲了聯盟安定,不會直接發起大規模的戰爭,如果酋長有罪便處死酋長,部族就能免去一切處罰,只有在被制裁部落的酋長執意頑強反抗的情況下,纔會爆發戰爭,聯盟中其餘的五大部落會發動聯軍,最終結果是被制裁部落無論男女老幼都會被屠戮殆盡。
這樣的制度,削弱了酋長和自己的部族之間的羈絆,在事情無法挽回的時候,酋長就成了替死鬼,沒有人會爲酋長賣命。因此暗金部落纔會出現像阿柴這樣的部落成員,貪婪、奸詐、毫無擔當。事實上,聯盟六大部落中,除了全部是女性的森金部落因爲天生性別上的弱勢讓她們格外團結之外,其餘的五大部落有很多這樣的“阿柴”。
聯盟的規則雖然讓部落得以安穩的生存,但聯盟超然於部落之上的地位,其中的明爭暗鬥,利益鬥爭,也腐化了大量的部族成員,他們失去了像炎黃部落人民那樣的淳樸和善良。
這樣的生存方式,或許在現代更加合適,但在弱肉強食的原始世界,一旦屈服於利益,害怕損失,選擇了不爭不鬥,一切只以規則說話,那就失去了與艱難困苦、邪惡不公抗爭的血性。
裂爪聯盟存在了相當久遠的時間,也曾有過強大輝煌的時期,他們的地盤一度擴張到西邊靠近黑角山脈,南邊抵達特蘭平原。現在在議事洞穴裡的各位酋長大多是第八代甚至第十代,而他們的地盤卻縮水到只有裂爪峽谷周邊的幾塊小小的區域。
裂爪聯盟從第四代開始衰落,周邊新興部落崛起,他們的地盤一再縮水,往前追溯的話,炎黃部落的前身——黑角山脈的四大部落、毒葉部落,甚至特蘭平原的烈爪部落的初代酋長都與強盛時期的裂爪聯盟交過手,只不過時間久遠,又缺乏記錄手段,這些歷史很快就被遺忘了。
地盤失去的越多,他們就越害怕,越害怕則失去的更多,繼而導致更大的恐慌,形成了一個死循環,如今的裂爪部落只能龜縮於一處,維護着僅剩的那一丁點利益。人人都害怕失去,因此格外愛惜羽毛。
如今的酋長們嗅到了聯盟即將發生動亂的苗頭,各個都是心情沉重。他們的思維方式經過聯盟歷史的薰陶,已經變得較爲極端,甚至有些扭曲。
這個時候暗金酋長受到的指控沒有任何的證據,可是爲了聯盟的穩定,其他酋長很可能寧殺錯不放過。於是他只能繼續爲自己辯解:“各位,雖然我們平時也偶爾會有矛盾,但你們想想,我這麼做,到底有什麼好處?就算我有心在聯盟中稱霸,可那個炎黃部落終究是外來者,我和各位一樣一開始根本就不知道他們的存在,我憑什麼有那個自信,認爲和他們聯手能夠推翻聯盟?就算我成功了,我又怎麼保證自己不會引狼入室,被炎黃部落反將一軍呢?我像是那麼傻的人嗎?”
森金酋長冷哼一聲,將自己從部落戰士那裡聽來的情報和在場的酋長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
森金部落駐守的聯盟水源洞穴,竟然和那個外來部落的領地相連通!這個消息讓酋長們嚇出一身冷汗來。儘管聯盟中從沒有人去探索過洞穴裡的通道,可難保真就沒有人會起一些別的心思,通道能通向外界的事情,仔細想想也只有可能是聯盟中的人才有條件知道啊!
那個炎黃部落作爲一個外來者,爲什麼初來乍到就如此湊巧的選擇了洞穴出口所在的林中湖作爲新的領地?這很有可能他們在很早之前就有聯繫了啊!
聯盟水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通過這條通道,暗金部落完全可以趁着後方空虛的時候直接和炎黃部落裡應外合,不費吹灰之力的奪取水源,控制了水源就等於控制了聯盟的命脈,人不喝水,三天就會渴死,如果是一家叛變,另外五家有信心在幾天時間裡就擊潰叛軍,可是兩家呢?對方只需要以水源爲要挾,龜縮在一處死守,聯盟不一定能在短時間裡趕走叛軍,不出一個禮拜,聯軍戰鬥力就會大大下降,大量的戰士面臨着渴死的危險。
到那時他們就只有三個選擇,一是不顧一切的進攻,但會面臨着叛軍在水裡投毒直接摧毀水源的風險,二是繼續僵持着,派斥候外出尋找水源,可這個方法時間根本不確定,只能聽天由命,在這段時間裡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死掉,甚至斥候也有可能遭遇意外在外面死去;三是吃水果,水果能解渴,但水果也需要時間生長,而且平時裡有水源的情況下對水果的需求不大才能做到供應充足,可一旦失去水源,野外水果就成爲了唯一能夠補充水分的手段,可水果數量經不起長時間大量的採摘,很快就會吃光。
既然水源那麼重要,爲什麼聯盟又如此放心讓森金部落來負責呢?還是因爲她們作爲母系社會,在生活傳統上的特殊性,讓一般的部落很難接受與她們走的太近。
酋長們沒有追究暗金部落與炎黃部落聯手這件事本身的真假,他們的慣性思維讓他們第一時間就在思索這其中可能對自己造成的利益損失,他們很快就發現了其中潛藏的巨大危機,如果他們能夠將這樣的思考能力放在其他地方,說不定就能發現森金部落對於暗金部落的指控根本經不起推敲......
“現在,各位想好了嗎?這其中的危險性,應該不需要我多說吧?”森金酋長冷冷的說道:“我提議制裁暗金部落。”說罷舉起了手。
其他的幾位酋長思索再三,紛紛舉了手,暗金酋長一瞬間如墜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