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鬆搖搖頭:“我從沒見過範叔叔,這次過來也只是替我爸爸來而已。”
少女在此時躲開陳鬆的視線,垂下頭:“他在我三歲的時候就去世了……”
陳鬆心裡微微一顫,而少女已然繼續說了下去:“我不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甚至都沒有對他的深刻的印象,那就想是一個陌生人,一個將姓氏綁定給我的陌生人……可我卻從不覺得他是一個陌生人,每一次想起他、有人提起這個名字,我都會感到莫名其妙的悲傷……你瞭解那樣的感覺嗎?”
少女擡起頭來,眼神軟化了:“就像失去了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人,而且還是十五年。”
陳鬆忍不住微微的吸了口氣,卻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
少女似乎也沒希望陳鬆能給出什麼迴應,而是自顧自的說下去:“可是他憑什麼啊……一個我都記不住長什麼樣子的傢伙,一個不稱職的父親,竟然要我每次都要爲他而悲傷。”
陳鬆終於知道之前少女那句滿是怨氣的話究竟爲何而出了,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或者是爲範鍾那個煙鬼辯上幾句。
但少女很顯然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完全沒有讓陳鬆接話的意思,仍然自顧自的說着:“但已經有三年了,三年沒有人提過這個名字了。”
陳鬆心裡微嘆,一個幾天之前還活着的人,死後竟被主神賜予如此悲哀的待遇。
範嵐卻不知道陳鬆的念頭,短暫的真情吐露讓她的敏銳都有所下降,看着陳鬆的目光卻在熠熠發光:“可今天,你來到這裡,提起了他……”她軟化的語氣重新堅硬起來,甚至變得飛速,“你認識他,你瞭解他,你……”
打斷她說下去的不是陳鬆,而是電梯終於達到一樓,電梯門伴隨着滴的一聲輕響緩緩打開,門外站着一個七八歲大小的小女孩兒。
正是這個陌生女孩的存在,才讓範嵐住了口。
陳鬆心裡卻鬆了口氣,衝範嵐小小,邁步出電梯,卻發現那個小女孩兒擋在了自己身前。
女孩擡起頭來,用略顯膽怯的聲音問:“你是陳鬆哥哥嗎?”
陳鬆倒微微一愣,他敢保證,完全沒見過這個小女孩,事實上,他除此次之外都沒來過這個城市,怎麼可能有人認識他?
但陳鬆還是點下頭,算是承認了。
女孩兒便露出一絲淺淺的笑意來,將手裡的一個大大的信封高高舉起來,遞給陳鬆:“給你的。”
什麼鬼?
這是陳鬆此刻的真實念頭,但此時此刻他也意識到了這女孩兒恐怕只是一個送信人,儘管如此,他仍然忍不住問道:“誰給你的?”
這句話問得有點急,女孩膽怯的向後縮了縮,用高高舉着的信封擋住大半個臉頰,低弱的聲音從之後傳過來:“是,是一個……不認識的叔叔,讓我、讓我……在這裡等陳鬆哥哥,把、把、把這個、這個東西交給你。”
陳鬆人不由得皺起眉來——什麼人要給他東西,又是什麼人知道他在這裡?
陳鬆忍不住微微的警惕起來——難道被什麼人盯上了?
但陳鬆實在想不到什麼人會盯上自己,他回到現實世界的這幾天一直表現的中規中矩,怎麼可能被人盯上?
難道是……資深者?
陳鬆心底微微一驚,覺得這無疑是最可能的答案,結果女孩手裡的信封,低聲撫慰了對方几句,就讓小女孩自己走了。
而陳鬆在意識到很可能是某個同樣在現實世界的資深者找上自己之後,便不打算立刻拆開信封了,畢竟此刻,範嵐還在一邊呢,陳鬆可不想把範鐘的女兒捲入到輪迴者的事情裡。
可範嵐可絕不是個怕事兒的主兒,她看見陳鬆走神,藉機就上,直接抽走了陳鬆手裡的信封,饒是陳鬆早有強化,竟然也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但陳鬆可真是驚了一下,身形一晃,差點就要高速衝出去從對方手下奪回這個來歷不明的信封,好在他即使剎車,纔沒有在範嵐眼前暴露自己的能力。
然而這一動一停之間,已然足夠範嵐跑開,撕開信封,取出其中的紙質文件了。
等陳鬆跑過去的時候,範鍾這不老實的女兒已然是將那一張A4紙之上的簡單內容給讀了個便。
陳鬆還沒等看,範嵐已經揮舞着那張A4跳了起來:“喂喂喂,邀請你去法國誒!納撒尼爾·卡拉米是誰?——你的外國土豪朋友嗎?”
陳鬆吸了口氣,探手直接將那張A4給奪了下來,雖沒使用能力,這一下子也是夠快了,範嵐只感覺眼前一花,手裡的東西已然消失不見了。
那張A4紙上寫的東西很簡單,就是邀請陳鬆前往法國的一個私人莊園參加聚會,落款即是納撒尼爾·卡拉米,唯獨讓陳鬆留意的是正文最後的一句話——願好運常與你相伴。
這個人八九不離十就是輪迴者了。
然而……對方是怎麼發現自己的?並且,怎麼知道自己也是輪迴者的?
陳鬆只略一思索,腦海中便浮現出了那個名詞——探查術。
即是不是,也是同類別更高級的東西——否則對方絕不可能在法國就感知到中國的自己。
探查類技能的範圍就這麼廣,那這人的實力點有多強?
這個名叫納撒尼爾·卡拉米的外國人,或許是陳鬆自從進入主神空間以來所見過的最強大的輪迴者了。
但對方找到自己,究竟有什麼樣的目的?
這個問題的答案陳鬆無從得知。
目前擺在陳鬆眼前的問題是……要不要去?
一個陌生的、強大的輪迴者的邀請,他究竟應不應該赴約。
這個問題陳鬆暫時也是無暇思考了,因爲範嵐又一次湊上來,開始“逼問”陳鬆各式各樣的問題了。
這個信封、加上陳鬆和範鍾之間不清不楚的關係,徹底讓少女對眼前這個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的大男孩兒產生了好奇與興趣,決定不問到底誓不罷休。
由此,陳鬆只能放下這一切的心思,焦頭爛額的應對眼前這個範鐘的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