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 (一)

桃瓣爛漫,雲霧飄渺。雪,隨風掩蓋亂世繁華。正值寒冬,桃花盡開。美得猶如嬌羞醉夢。袖手崖邊,紅衣如火,白衣勝雪。他抱着他,懷裡溫度逝去。

一株參天古桃,桃之夭夭,冷香瀰漫,他的冷香,如此淒涼。

“師尊,院內的桃樹開花了!”

“瞎說,這桃樹百年不綻一紅,怎會無緣無故的開花!”

“無念不敢亂語。”

蒲團上得老人仍一言不發,任由弟子爭論。白衣清貴不染手中一支佛陳。一臉慈眉善目,神仙一般的面容,眉心金黃一條枝紋。白髮,白眉,看透世間紅塵。敬仰的凝視案堂所拜之物。案上不拜觀音不拜佛祖不拜玉帝,唯獨拜畫中桃枝。白霧繚繞,猶如仙境。

手指交錯掐算着。

“孽緣,孽緣……世人終有一情,卻會是如此結局。”聽不出悲傷,多數,只是惋惜,與無可奈何。

“這桃樹百年無花,今日卻雪中綻放,此人與桃結緣大深呀!”

“既如此,爲何不救他一命?無心雖道行淺薄,但即與桃花有緣,還請師尊相救。”

“命中註定有此一劫啊!”

“師尊,無念深知這株桃樹師尊愛不釋手,卻百年不紅,如今有人救師尊心中所愛,理應相救。”

“也罷,他令老朽的桃樹花瓣爛漫,就助他渡劫。但這段姻緣........自要看他的造化了金鑾殿縱然萬般繁華,也不及他傾城一笑。坐在這個位子上,好冷。

“自古明君皆寂寞。”

“那方君乾便是最幸運的人。”

“爲何?”

“因爲我有傾宇啊.........”

因爲有傾宇.......

可當方君乾真的登上九五之位,卻難尋至愛之人.......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衆愛卿平身。”眼神充滿野心,俯視衆生,千古一帝。

“有本即奏無本退朝。”

“臣有本要奏。”

司馬忠,禮部侍郎,官從四品人如其名,忠心耿耿年方二十有四。

“臣有本要奏,陛下,是關於.....關於.....”

“講。”

“陛下,國不可一日無君,君不可一日無後,如今後宮空無一人,是在有辱國體,請陛下.......”

“愛卿說的可是立後之事?”冰冷的聲音打斷即將說下去的話。

“正是。”

“此事不容再議,如若再有此類話語,發配充軍。”

“碧落只有黃泉可相伴,正如.......”一言未盡,起身而歸眼神充滿悲傷。

“退朝。”

留下一頭霧水的司馬忠,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自己也是如是稟報,何罪之有?

“司馬大人還真不食人間煙火,陛下最忌諱談起立後之事。”

“難道你不知公子無雙與當今聖上是何關係嗎?議論紛紛,他雖然走了,但肖傾宇這三個字深深烙印在方君乾心中。”

“無雙公子滿腹經綸精通奇門遁甲治國之道在下自當傾佩。但男子相戀畢竟有悸倫常,在下定然不信有此事。即使卻有此事,那肖傾宇也不該迷惑帝王,禍害國家。”言語變得尖銳。詆譭公子,則之大逆不道。

“大膽,公子的名諱豈是爾等能叫的?”

“皇甫大人請息怒。司馬大人,公子爲陛下付出了什麼,你怕是永遠也不會懂得。戚無憂隨陛下公子南征北戰自然再清楚不過了,如有半句作假,本官這大傾左相的烏紗便拱手豐於司馬大人。”

人羣漸漸退去,議論也漸漸少了。

雪,下了,下的鋪天蓋地,縱然擁有這天下江山,又有何用?

擁有天下繁華,獨落一生孤獨。

“陛下,下雪了,您進去吧,……陛下?”這時的方君乾已退下龍袍,紅衣似火。站在高處,俯視天下。雪,白的刺眼,蒼茫一片。

“傾宇,就是在去年的今天走的吧!對吧?”

傾宇走了.......

他離開了......永遠的離去。

這一切,彷彿是場夢,彷彿,是上天的一個玩笑,在桃花樹下邂逅,在桃花樹下分別,

相遇、

相識、

相知、

相愛、

卻,不能相守.....一個,大玩笑!

“傾宇,你在等我吧!你一定在黃泉路上等我吧?"

兩人的約定,大不了,在黃泉路上等你......

“那我們黃泉路上在相守。等我。”

華貴的花園,枯萎的桃林,絕世的男子,清貴的白裘衣。一臉病容。還在下雪,越下越大,把纖細的桃枝壓的沉下了腦袋。眉間硃砂鮮紅欲滴。

“塵兒,外面冷,快進去吧。”面相中年的婦女,雖年華逝去,但一抹閉月羞花依然美麗動人。

“娘......”那人這樣喚她,眼眸中充滿幸福。

“塵兒,你身體本來不好,又怎能在雪中受凍呢?快進去吧!”

“嗯。”傾城一笑,桃花眼黑白分明,清澈......

屋內。

坐在那裡一言不發,眉頭微緊,火盆裡木炭燃燒的通紅,一把火......一抹紅......

腦海中浮過一個背影,好熟悉,一股暖意涌上心間。那個人,轉身,他的臉,要看清楚,揪心的疼,印堂甚出兩滴虛汗。那個人,對我很重要麼.......

怎會不重要?

爲了他,放棄了苦心經營的大慶。

爲了他,千里護送不惜喪命。

爲了他,甚至放棄了夢寐以求的皇位,甚至生命.......“塵兒,又在想事情了?”看着他痛苦的樣子,定猜想得到。

“娘,您和爹爲什麼不告訴我我的過去?你們給塵兒了溫暖,可我卻不是你們的親兒子。”充滿愧疚,茫然。望着眼前這個清貴無瑕的男子。

“我們把你當成親生兒子一樣看,你就是我們的兒子。不管塵兒以前是怎樣的人,至少,你現在是歐陽忘塵。大師不是也說了嗎?過去的種種,終究是過去了。忘卻過去,何嘗不是一件美事啊。”轉身緩步出門。

“忘塵忘塵,忘卻紅塵……”

落凡城,之所以爲落凡城,江湖險惡,終有厭倦的人,娶妻生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論昔日在世間有多顯赫的威名,在這裡你便是一介布衣,你有資格選擇自己的生活。

落凡城中最有名的茶樓—一一雅墨軒

大家無所不談,大到江山社稷,小到兒女私情。總會有驚喜的收穫。坐在位子上喝茶的,可能昔日是殺人不見血的刺客,是權財兩得的達官貴人。魚龍混雜藏龍臥虎。

忽然微微的冷香瀰漫開來,一身堇色衣冠,烏髮束成馬尾,手中摺扇潔白不染紅塵。

“公子,您來了,還是要一壺桃花茶?”見到公子前來,小二欣喜若狂。歐陽公子平易近人,

但凡認識他的人,都十分敬仰。

“有勞小柯了。”他總是那麼溫潤如玉,知書達理。

這小二才十四歲,長相瘦弱,人家都叫他小豆芽。其實真名叫皇甫柯。只有公子才尊敬的換他小柯。

當年他父母要去外面闖一闖,將他託付給鄰家的婆婆,一去不回。鄰家的婆婆在他十歲那年便病死了。因爲在消息靈通的雅墨軒工作,得知父母死訊。發誓一定要爲父母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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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經常來這兒嗎?”

“你說的。”不禁打趣道。孟離第一次與公子出門,一身書生相,公子倒像個俠士。其實,孟離文章平平,可武功卻高。歐陽忘塵武功平平,但文采飛揚,奇門遁甲,治國之道,用兵之法無一不通。

“公子,您的茶。”公子充他微微一笑,頷首表示謝意。公子充他笑,似然很開心。

“公子,這裡魚龍混雜,還是少來爲妙啊!”聲音故意壓低,怕別人聽見。

“小兄弟,你這話說得可就不對了,咱們雖說來自四面八方,但並不代表咱們不懷好意啊!”眉發花白的老人,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就是,你要再敢亂說,我就活吃了你!”扮相古怪的人故意做出吃人的表情。

“哼,我聲音那麼小他怎麼聽見的?”聲音比剛纔更小了。

“哎,我怎麼就聽不見納?老朽這苦練二十年的千里耳可不是擺設。”

“你.......公子,你看他。”臉被氣得通紅,差點從凳子上蹦下來。

“在下管教無方,還請裘前輩不要見怪。”雙眸風華流轉,扶手拱了拱拳,可所謂美得令人醉生夢死。

“他這黃毛小兒老朽纔不會理他呢!不過.......素問歐陽公子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嘯聲更是令人流連忘返。倘若.......公子能爲我等吹奏一曲,我等定會放過他的。如何?”隨從已經將一直潔白無瑕的白玉蕭抵到眼前。斜視一掃,嘴角略帶微笑的接過蕭,纖細的指尖掠過蕭身。

“開什麼玩笑,讓公子爲你們吹簫?我.....”你們二字加重語氣一拍桌子站起來,手掌按住桌上的佩劍。這時一白影掠過,孟離瞬間掉了一縷頭髮。想拔了毛的老虎。收斂氣焰坐回椅子。簫聲已然響起。清脆悠揚,迴盪人間。一曲盡。

“哈哈哈.......”

“糟老頭,你笑什麼嗎”?孟離不解的問道。

“恩?”眼神立馬凶神惡煞。

“啊?額,這位老人家…………”聽得出來,他不情願。

“這蕭爲天山白玉石打造,是我家傳之寶。可惜,沒有一人吹得向它,如今,公子與他有緣,我便送與公子,如何?”

“既是家傳之寶,哪在下就不能奪人所愛,白白要了裘前輩這份禮。”神情水波不驚,如同天上摘仙。

“公子錯了,這一,此物是老朽家傳不假,但並非所愛之物,這其二,公子也不是白白收這禮,你不是爲我等吹簫了嗎?此物遇火不融,預水不化,遇力不碎,還望公子好好珍惜!”

“多謝前輩。”繼續吹簫,屋內人繼續喝茶,聊天,時不時望着這位絕代風華的男子,他究竟是何人?

“可謂,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呀!”

“公子才高八斗,絕世無雙啊。”

“無雙公子不會就是您吧?哈哈哈......"

無雙?絕世無雙,既然成雙,哪麼另一人呢,在哪?

是否還在想念?或是忘了?如果忘了,豈不更好!?

“你們聽說了沒,當今皇帝要微服私訪了。”消息就是靈通,連這事都知道。

“他微他的訪,幹咱們何事?”

“來的就是咱們這兒,絕對準確。”

“前幾天不是說去東邊兒嗎?怎麼跑南邊兒來了?”

“誰知到呢,哪兒的消息有雅墨軒的靈通?”

”落凡城藏龍臥虎,他來?豈不找死?”鄰桌的老大爺面帶笑容說。好像對他們來說,死,猶如一日三餐般的小。

“落凡落凡,落下了還去管此等閒事。”

“哎?老李啊,哪你可要快點找個媳婦兒了,天底下那個君王不愛美人”

“可說是呢,咱們這兒江湖美女在此隱居的也不少,先下手爲強吧!”

“此言差異,方君乾對無雙公子一往情深,連純陽公主這般國色天香都沒機會。”

“孽緣,孽緣啊!男子相戀有悸倫常,世所不容。”

“若諸位看,這絕世雙驕來此隱居,諸位如何看待他們?”

面對突如其來的問題,所有人都愣住了,嘯聲卻沒停。他不想停......

在場的各位猶豫了一下,滿堂笑意。“落凡城不比世間,只識英才,我等若有幸結識絕世雙驕,死而無憾!哈哈哈......”

“公子,你怎麼了?”頓時安靜,弄得在場的人有些彆扭。

“哦,我.......我沒事。咱們走吧。”無雙精神恍惚。

方君乾?絕世雙驕?好熟悉,但又是那麼遙遠,遠的讓人心寒。

繁華的街道,和八方城一樣。兩個清貴的男子。手中把玩着玉簫。自己很享受現在的生活。來來往往平凡的人,他知道,他們昔日華貴自己無法想象,或爲心中所愛放下一切,或厭倦紅塵喧鬧求一方淨土。

“公子,剛剛送你玉簫的老頭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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