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兩點,月明星稀,劉玄恭突然從熟睡中醒過來,從牀底掏出黑色的作戰背心換上,拿好裝備,看了一眼熟睡的鄭玉彤,悄悄地打開大門,溜了出去……
第二天,劉玄恭跟往常一樣,早起做飯,然後跟鄭玉彤一起騎車上班……
傍晚,北平東郊的日本使館裡,使館衛隊從天京衛調來的法醫,正在進行屍檢……
拿探針在屍體的胃裡試了半天,法醫沒有發現異常,到最後,法醫只能根據心臟裡的瘀血,作出了急性心臟病的判斷。
至於,玄洋社華北課副課長的隨從,只是因爲驚慌失措,倒黴地磕到了牆上的釘子上。
由於自治政府封鎖得緊,琉璃廠的古玩店老闆都不知道,有位來過店裡的日本大人物,因爲貪心,被人滅口了。
沒幾天,消息靈通的許勝發現了一個問題,儘管玄洋社死了一個不小的頭目,可東北方面還是不斷地派遣情報員,而且,其中還夾雜着不少關東軍的情報員。
許勝做不了主,只能將情報彙報給劉玄恭。
結果,見到情報的劉玄恭也是一頭霧水……
沒過多久,收到詢問電報的劉玄信,給了劉玄恭一個消息:五月末幾十名進步人士在魔都舉行全國各界救國聯合會成立大會。
許勝那些電報,有些無語:“老大,這種事,跟關東軍沒啥關係吧?”
劉玄恭笑了笑:“今年的二二六兵變,你應該還有印象吧?”
許勝笑着回答道:“哪能忘得了,軍隊裡的軍官暗殺內閣大臣。”
“在日本內部,不光是內閣和軍部有矛盾,海軍和陸軍之間,也有矛盾,”劉玄恭微笑着解釋道,“魔都一向是日本海軍劃下的地盤,在海軍的地盤上出了事,陸軍能不插一槓子嗎?”
許勝點了點頭。
劉玄恭看了一眼許勝,嘆了口氣,其實有很多事情,他沒敢說:民間的反抗組織,雖然組織者是前dì yī fū rén,可也根本用不到軍方的情報人員;日本人一向是情報先行,華北的地界上出現了日本軍部的情報員,只能說明一個問題,日本正在進行下一步戰爭的前期準備。
劉玄恭拍了拍正在愣神的許勝:“想什麼呢?”
許勝皺着眉頭回答道:“老大,我在想,民間的組織應該用不着關東軍本部出手,一般情況,他們不是喜歡用玄洋社嗎?”
劉玄恭一愣,然後笑了起來:“不錯,沒有盲從,是做情報員的料子。”
劉玄恭嘆了口氣:“知道《田中奏摺》嗎?日本就是按照那玩意兒,一步一步來的。現在明白,關東軍本部爲什麼派情報員了吧?”
許勝點了點頭,然後機動地小聲喊:“那咱們是不是幹他一下?”
“先打聽一下他們的動向再說。”
三天後,許勝得到了準確的消息:關東軍的三個情報官員,領着一小隊玄洋社的浪人,買了馬準備前往正定。
劉玄恭看着面前躍躍欲試的許勝搖了搖頭:“你們的dàn yào還夠不?”
“日本三八大蓋的子彈倒是不缺,只是……”許勝有些不太好意思開口。
劉玄恭笑了笑:“說吧,還缺什麼?”
許勝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老大,噴子的子彈您還有沒?”
劉玄恭驚訝地看着許勝:“你家不是獵戶嗎?你怎麼會喜好那種槍?”
“用着過癮,一槍能放倒一大片,比一槍一個眼的三八大蓋強多了。”
說完,許勝擡手拿袖子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劉玄恭噗呲笑了出來:“12號子彈倒是還有不少,你問他們要就行了。不過,遇上三八大蓋小心點,一兩百米以內是打中就穿過去了,可三四百米上,傷口就得掉一大塊肉,尤其是遇到跟咱們一樣的尖頭彈,那種威力,你也見過了。”
許勝鄭重地點了點頭。
“還有,這次我多給你一些手雷,怎麼用,不用我多說了吧?”劉玄恭擡頭看了一眼許勝,“還有,小心一點,幹情報的,沒有一個善茬子。”
“知道了,老大。”
“日本人身上所有的紙片,都給帶回來,屍體就地掩埋!”說完,劉玄恭從抽屜裡掏出五根金條,放到桌子上,“都有家有口的,這是這次的佣金,行動之前,先發下去,事成之後,有獎勵。”
“好的!老大,那我就去了!”
說完,許勝抓起金條,裝兜裡一裝,邁着大步出了訪古齋……
沒過幾天,出發前還自信滿滿的許勝,回來時卻垂頭喪氣。
看着像是敗家之犬的許勝,劉玄恭火冒三:“出什麼事了?”
“執行任務的時候,我就發現有些不對勁……”
許勝不敢隱瞞,講述了事情的經過。
出發前,許勝就感覺隊伍裡的“愣頭青”有些不對勁,讓帶隊的老槍問了一下,當時愣頭青就支支吾吾。
因爲有任務在身,許勝就先將事情揭過去了了。
等完成任務,準備清掃戰場,愣頭青在偷拿日本人的筆記本的時候,被一直盯着的老刀發現了。
於是愣頭青明着跟許勝說不幹了。
回北平之後,許勝跟蹤了愣頭青好幾天,才發現愣頭青吃裡扒外。
劉玄恭點了點頭,開口道:“對方是什麼身份?”
許勝想了一陣子,纔開口:“我跟蹤了好幾天,才確定不是紅黨方面的人。領頭的,應該是正規軍出身,光是一身行頭就值不少錢。”
劉玄恭皺着眉頭:“愣頭青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嗎?或者說,再次遇上,他能認出你來嗎?”
許勝噤若寒蟬:“他應該不知道我的身份,大家臉上都有僞裝,而且我一直沒有開口,就算是再遇見,應該也認不出來。不過,老槍,就麻煩了,是他跟對方打的交道。”
劉玄恭嘆了口氣:“愣頭青,原來是幹什麼的?”
聽見劉玄恭說話的口氣,許勝一愣,趕緊回答道:“道上的打手,小時候就死了爹孃,從小就偷雞摸狗,長大了無惡不作,小隊裡只有他因爲錢,纔跟咱們混的,不過,也是打架鬥狠的好手。”
劉玄恭咬了咬牙:“你先調查一下對方的身份,查出來之後,找個時間讓老槍把愣頭青和對方一起約出來。”
“好!我馬上去辦!”
許勝走了之後,劉玄恭苦笑着嘆了口氣:“真是舒服日子過久了。”
劉玄恭自認爲自己待手下的人不錯,也沒幹過讓手下送死的事情,可手底下還是出了二五仔。
聽許勝的口氣,又不是重要的成員,可畢竟“人心散了,隊伍就不好帶了”……
劉玄恭嘆了口氣,從桌子底下的暗格裡取出一把唐刀,抽出來看了一眼,暗沉沉的刀面上泛着寒光,拿手指一彈,刀身“錚錚”作響……
“老夥計,你又能飲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