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映入鍾離春眼簾的,是一個其貌不揚,而且衣着邋遢的老道士。
“師父,這老……”
還沒等問完,鍾離春就發現自家師父將鏡子懸在了空中,自己則跪了下去,順帶吧自己也摁在地上了。
“弟子無當,祝師父萬壽無疆!”
熟知修仙界舊事的鐘離春,愣愣地跟着師父磕完了頭,等爬起來,才心有餘悸地擦了擦冷汗:剛纔沒喊出口的那個“老頭子”,竟然是自家師祖,牛逼哄哄的上清靈寶天尊……
“無當呀,咱們師徒也有些日子沒見了吧?”
無當笑着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鍾離春就只能打醬油了,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自家師父有哭有笑:時隔數十萬年未見的父女,自然有千言萬語,和數不盡的思念。
鍾離春看得有些不耐煩了,只得將注意力轉移到別的地方。然後,鍾離春就注意到了正坐在那裡,自斟自飲悠閒地喝着茶水的師叔。
說實話鍾離春還真有點不好意思開口:剛纔左一句小白臉,右一句小白臉的,罵得很兇。
鍾離春仔細地回想了一下剛纔打鬥時的情形:對方一直都是笑呵呵的,應該、好像、大概沒有怪罪自己。
而流雲早就注意到了誇自己“臉白”的師侄,當然,流雲肯定沒有受虐傾向:敵不動,我不動……
“師叔,您大人不計小人過,”鍾離春訕訕地笑了笑,“剛纔那些話,您就當我放屁了。”
流雲微微一笑,擡頭瞥了自家便宜師侄一眼:“你師叔我的臉是不是很白?”
“哪有?”
“那你幹嘛一直盯着我看?”
鍾離春這才反應過來:便宜“小白臉”師叔的確沒有生氣……
聊了幾句,鍾離春再三確認了自家師叔不記仇之後,才放開膽子,笑呵呵地盯着流雲的袖子:“師叔,剛纔你用的那個叉子是不是真的可以弒神?”
叉子?
流雲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對方說的是朗基努斯,笑着點了點頭:“如果沒有特別的手段保護真靈,一般的神靈,應該擋不住弒神武器的攻擊。”
“哦,還有,”鍾離春鬆了口氣,扭頭看了看自家師父手裡拿的鏡子,“既然您手裡有這樣的鏡子,那爲何現在才……”
這是爲師姐抱不平呀?
流雲笑着搖了搖頭:“我前一陣子纔剛出關,鏡子就是閉關時候的構思,本來我也想馬上就聯絡師姐,不過……”
流雲擡頭看了看外面半空中的空間結界,笑着搖了搖頭:“有洞天的阻隔,我本事再大,也沒辦法聯絡到這裡來。更何況,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師祖也不能確定,師姐是不是還在這裡。”
“哦……”
鍾離春點了點頭,心中的那一團怨氣消弭了不少……
“對了,師叔,外面現在是什麼光景了?齊國還在嗎?”
齊國?
流雲好奇地盯着鍾離春:“師侄,齊國已經消失了數萬年了!只是……”
鍾離春嘆了口氣,擡頭看了看天空:“剛纔我已經說過了,家父東王公,當年家父跟張百忍爭奪帝位之時,弟子爲了不連累父親,無奈之下,自入輪迴,只是沒想到……”
不知是因爲在六道輪迴裡呆的時間長了,還是被張百忍下了暗手,本來應該投胎爲女子的鐘離春,投胎時沾染了“額外”的氣息,因此出生之後,就變成了鍾離無鹽……
鍾離無鹽?
聽到對方介紹自己的曾經的故事,流雲瞪大了眼睛:怪不得繼承了姜氏殘局的田氏齊國,到了齊宣王時候還能中興一次,原來是運氣好,娶了前任的天庭公主。
“師叔,你可以跟我說一下齊國嗎?”
流雲擡頭看了看難怪期待的鐘離春,苦笑着嘆了口氣:“師侄,既是曾經的公主,你想必應該清楚,齊國的命運,是早就註定了的,姜尚損了陰德,禍及後人,雖然田氏非姜氏,可畢竟曾經也是姜氏舊臣。”
鍾離春眼睛裡露出一絲迷茫,重重地點了點頭:“釘頭七箭書吞噬的氣運,不是一介凡人可以承受得住的。”
“田闢疆死後,諡號威,繼位的是齊湣王田地,田地繼位之後,即掀起了爭霸大戰,南敗楚國,西拒秦國,北掃燕國,而且還吞併了宋國……”
聽到齊國貴族田橫誓死不降困守孤島,鍾離春的指關節攥得咯吱咯吱作響……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鍾離春才深吸了幾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歉意地看着流雲:“師叔,讓你見笑了,修道之人,本應無慾無求,只是師侄心中的執念太深了!”
流雲笑着搖了搖頭:“修道嘛,自然是爲了一個逍遙自在,要是放不下,在深山裡藏得再深,也無濟於事。而且,人之所以爲人,是因爲人有三魂七魄,有七情六慾……”
就在兩人聊天的時候,無當已經結束了“視頻聊天”,拿着鏡子來到了流雲跟前……
“師姐,”流雲笑着站起來,“怎麼不跟師父多聊一會兒?”
無當看了看手裡的萬里鏡,笑着搖了搖頭:“我跟你不一樣,沒機會守在師父身前,留一點念想,會更好一點。”
距離產生美嗎?
“既然這樣,”流雲嘆了口氣,裝出一副哭臉,“那這萬里鏡我還是別送出去了。”
“等一下,”無當瞪大了眼睛,滿臉驚喜地盯着流雲,“你說你要送出去,送給我嗎?”
流雲樂了:“出了師姐你,我還能送給誰?”
無當皺起了眉頭:“那金靈她呢?”
“師姐,你師弟我才三十三重天,”流雲笑了笑,“不是三十五重天之上的混元大羅金仙,還沒那麼大的能耐,能將水鏡術送到天上。”
“哦,”無當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不動聲色的將鏡子收進了袖子裡,“那龜靈師妹平日裡是怎麼跟金靈師姐聯繫的?”
“通訊符!”
流雲伸手從袖子裡摸出了兩塊玉符,分別遞給了鍾離春和無當。
“這……”無當有些不好意思再收了,“我手裡已經有萬里鏡了,這個……”
流雲笑着搖了搖頭,將玉符塞進了無當袖子裡:“師姐,難道你沒發現嗎,發動水鏡需要空間神通,很難支撐很長時間的。”
“那剛纔……”
“天生空間神通。”流雲低頭看了看玉符,“這個通訊符就不一樣了,基本上不需要法力……”
“那個,師叔,”鍾離春滿臉苦澀地盯着流雲,“我要這東西沒用,要不……”
“誰說沒用的,”流雲恨鐵不成鋼似的瞪了鍾離春一眼,“你可以用這東西跟父母聯絡,再不濟,你可以跟我徒弟素心聯絡,她可是正宗的齊國人。”
“那好吧!”
鍾離春勉勉強強地手下了通訊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