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天又想了一會兒,在儲物袋中找出一套黑色的衣服換上了,到院子裡找了些雜草將汁液擠出來塗在臉上,將自己的靈力修爲完全隱藏,趁着夜色偷偷溜出了鐵府。
齊雲樓還是燈火輝煌,即使在後半夜喝酒的人也還是那麼多,推杯換盞,正在酣暢淋漓。
五仙宗爲首的眉目陰冷的青年是這次低代弟子出來歷練的帶頭人,名字叫做方威,此刻也是喝了不少朱果仙酒,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紅意。
桌上另外三人,另個女子的修爲僅僅比他稍低一點,是宗派中一個長老的後代,名字叫凌雪;那個白白的胖子叫胡度,修爲最低的那個少女叫做玉琦,是入門時間最晚的五仙宗弟子。
四個人也如卓天他們一樣,叫了半隻烤火香豬和十斤靈頓羊肉片,此刻都有熏熏之意。
“虎紹和田中衝去哪裡了?怎麼還不見回來?”凌雪端着一杯紅紅的仙酒搖晃着,忽然微笑着問方威,眼睛卻還是低垂着看着搖曳的硃紅液體。
虎紹和田中衝就是前去劫殺卓天三人的黑漢和瘦弱青年。
方威冷哼了一聲,這凌雪和他同爲門宗中一個重要長老的弟子,修爲比他還要差一點,但是因爲她的長輩乃是一個長老,修行時就和他爭奪門中嫡傳首席的位置,就是這次出來歷練,也經常事事想壓他一頭,令他十分不滿。
“他們去辦點小事,馬上就能回來!”方威道,一仰頭灌下一大杯酒。
凌雪眼波流轉,忽然吃吃地笑了:“師兄什麼時候發了大財了?這麼大方請客,這桌恐怕要二百多靈石呢!”
“小小意思,沒什麼大不了的!”方威面無表情地道。
“他們恐怕是去打劫剛纔那三個男娃女娃去了吧?!”凌雪笑道。
方威神色不動,五仙宗的門規雖然嚴禁弟子去劫掠殺人,但是那些長老們不也還是經常暗地裡或者乾脆明面上去做這些事情?否則只在山中苦修,靠着門宗派發的靈石法器丹藥,怎麼會一個個都富的流油?
所以方威並不在意,以後就算凌雪依仗權勢去師門長輩那裡去搬弄是非,他也大可把這件事情推到虎紹和田中衝身上,畢竟他沒有親自出手去劫殺那三人。
但是也不禁皺起了眉頭,這麼長時間了這二人還沒有辦好事情?那三個人都是區區的初級練氣士而已,只憑虎紹一人動動指頭便可全部滅了他們……怎麼會這麼久?
“不會出什麼意外吧?”凌雪笑道,她知道虎紹和田中衝都是方威的人。
“會有什麼意外?“方威冷笑道:“他們也許只是去方便一下而已。”
“那樣最好了!”凌雪面孔一板道:“不要忘記了我們要護送回宗派的那東西……”
“住口!”方威大怒道。
凌雪的臉忽然變得煞白,門宗內很少有人敢這樣聲言厲色地對他講話,還欲再說什麼,那個少女玉琦拉了拉她的衣袖,她氣哼哼地轉過頭去一聲不知了。
方威也覺得剛剛有點過份,探過頭低聲道:“師妹,此物非比尋常,不可泄漏,師兄也是爲了安全起見!”
“哈哈!什麼物件,馬上給我交出來!”一陣大笑從齊雲樓的門外傳來。
五仙宗弟子盡皆大驚失色,齊向門口望去。
就見白光一閃,外面飄進一個白髮白鬚的老人,手裡抓着個玉梭一樣的物品,看起來活像一個慈眉善目的老神仙。
再一閃,已經到了五仙宗弟子的桌前,身形閃爍不定。
四個人呼啦一下全部站起,各自的法器紛紛亮出手來。
方威的酒意一下就驚得絲毫不見了,他感覺面前的老人雖然只是一份神念,但是本體修爲肯定是深不可測,靈識在此,本體恐怕也不遠了!
他施禮道:“老前輩,在下等乃是五仙宗後輩弟子,所擁有的物件恐怕也不入前輩法眼,何苦爲難晚輩們呢!”
“他媽的,老子叫你拿出來你就速速拿出來!什麼五仙宗,想以此來壓我不成?”老頭怒道:“老子最喜歡欺負晚輩了,誰拳頭大誰說的就算!”
“可是晚輩們所持的盡皆都是下品法器,靈石也沒有幾塊,前輩如果想要,就拿去好了!”方威道。
“哈哈,你們還有兩個同伴一個黑漢一個瘦子吧?已經被老子搜神以後滅了!還不肯說實話嗎?!”老頭喝道。
五仙宗死人驚嚇得齊齊一跳,互相看了看,怪不得虎紹和田中衝這麼久還沒有回來,原來竟然已經身死了!
此事根本不可能善了了,對方如此心狠手辣,就是將那物事交給他恐怕也會被滅口而亡。
四個人互相使了個眼色,心意已決。
方威大喝道:“併肩子上!他只是一份神念,我們不必懼他!”
話音未落,已經將兩隻長矛擎在手中,這兩隻矛是仿製蜘蛛腳鍊制而成,前方加了三個倒刺,用毒液浸後烏黑髮亮,忽地大廳內好似起了一陣黑風,兩隻如利劍一般的矛頭直取白髮老人。
方威也是一個狠角色,當初暗地裡不知道殺了多少和他不合的門宗內弟子,雙矛刺出,竟然激起了一股血腥的味道。
他對自己的修爲和法器很有信心,況且對面只是一份神念,自己還有三個師妹師弟相助……但是他恍惚間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是什麼讓他有一絲絲不安的感覺呢?
心內的難受勁大增,他腦子一片空白,腦袋鬼使神差地竟然想回頭看下。
他就看見師妹凌雪、玉琦和師弟胡度站在原地沒有動,原來手裡的法器也收了起來,就在那靜靜地看着他撲上前去。
那凌雪臉上還帶着淡淡的微笑。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竟然被出賣了!
“你們……”他想大喝一聲,但是忽然感覺胸口一痛,轉過頭來,就看見自己那無堅不摧的雙矛已經寸寸斷碎,在一陣呼嘯的風中,就如無數翩翩的黑蝴蝶般在眼前飛舞,在噴濺的血色中,那景色美的令人心醉……
他難以置信地低下頭望着自己的胸膛,衣服已經碎裂,一個大洞出現在那裡。
他再擡起頭看着白髮白鬚的老人。
老人微笑着仿若一動未動過,手裡還端着那雪般的玉梭,飄飄出塵,如若神仙降臨。
“我!”方威大吼一聲,慢慢地倒了下去。
他的眼睛還睜着,彷彿在不甘心人世間的諸多醜陋和不公?
但是他自己豈不也是這罪惡醜陋中的一份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