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 敬畏我們是應該的!
武畫葇很渴望有人能夠用親近平常的目光看待她,鴛鴦宮裡的人都待她很好,即使知道了她醜惡嗜血的一面,依然儘量包容她接納她,但他們眼中偶然流露的憐憫同情又或戒慎警惕,甚至不含任何惡意與負面情緒的異樣,都令她難過。
她知道自己要求太多太過、太敏感也太矯情,但她就是忍不住。
“我是不是太貪心了,你們都對我很好了。”武畫葇難過道,如果她跟夏皎對換身份處境,她自覺自己還做不到夏皎這樣。
“你可以再貪心點兒的,不過你也要對我們更好一些才行。”夏皎笑眯眯地討價還價道。
“嗯!”武畫葇也露出了笑容。
“師姐,你跟我一樣都不普通,就不要勉強別人把我們當普通人看了,我們這麼厲害,他們敬畏我們是應該的,你說對不對?”夏皎得意洋洋道。
畏是一定會畏的,可武畫葇完全想不出,自己化身夜叉的模樣,有什麼可敬的,但夏皎的模樣讓她不忍反駁,只能無語點頭附和她的自吹自擂。
兩個女孩子說着說着,聲音漸漸低沉,不知不覺便沉入夢鄉。
武畫葇難得的一夜無夢,夏皎一心想在向阿故打聽武畫葇這種情況,到底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或者傷害,這事武畫葇不肯說,但她直覺這種突然變得強大無比的好處背後,必定有隱患,她等不及回去問師父,就只好請教阿故。
偏偏阿故卻沒有入夢,於是兩女俱是一夜好眠,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爬起來。
毛毛起得比她們都早,眯着眼睛懶洋洋地從同心金鈴裡抖出一個玉盒,翻開盒蓋連吃了三顆丹藥,才把盒蓋頂回去,再將玉盒重新收回金鈴內,整套動作一氣呵成,甚至不需要張眼細看。
元陽如意理論上根本不需要睡覺,不過是想着要化形爲人,還是學習一下普通人的生活習慣,所以才裝模作樣去鑽武畫葇的被窩,它察覺到毛毛的動靜,忍不住支起靈芝頭,探向那邊。
毛毛理都不理它,甩了甩尾巴,就在夏皎身邊閉目靜修。
一隻伙食太好,把丹藥當糖吃的假貓!元陽如意有些憤憤不平。
它剛纔吃的丹藥很眼熟,分明就是夏皎從石碑秘地的藏寶庫裡蒐羅的,每一顆都是先天境級別的,在下界珍貴到極點。
雖然這點東西,出身聖界頂級宗門的靈寶尊者看不上,但看着它們統統便宜一隻假貓,元陽如意還是覺得惱火。
夏皎那小丫頭不是說卯太宗現在很缺資源嗎?那這貓是怎麼回事?這樣假公濟私太過分啦!
元陽如意絕不承認,自己是在妒忌。
妒忌這隻假貓什麼都不用幹,夏皎就對它和顏悅色、寵愛親近,對它這位地位尊崇,對重建宗門有着至關重要作用的靈寶尊者,卻橫眉冷眼,沒幾句好話。
也許是它的目光太過“熱烈”,毛毛終於勉爲其難眯起眼睛斜了它一眼。
它對這柄紅得像泡過狗血的破如意一樣毫無好感,這傢伙嘴快多事、好爲人師,很多從前夏皎只能問“阿故”的問題,都被它搶着揭破了答案。
毛毛深深感覺到一種領地被侵犯的惱怒。
元陽如意現在看來沒什麼本事用處,但頂級靈寶的洞察力和見識是不容小覷的,它出現在夏皎身邊之後,毛毛都不敢再隨便進入夏皎的夢境,以免被它發現不對,胡亂嚷嚷出來。
阿故不得不越來越少出現,而元陽如意卻時時刻刻在一旁搶着表現,毛毛現在一看到它就煩躁,恨不得給它兩爪子,將它拍成幾截。
元陽如意敏感地察覺到毛毛那雙貓眼裡冰冷的寒意與殺氣,忍不住哆嗦一下,隨即挺了挺長柄,哼道:“看什麼看?以爲我不知道你是隻假貓?再看我戳爆你的眼珠子!”
毛毛不能說話,也懶得迴應這樣幼稚的恐嚇言辭,它的迴應是,猛地跳起身一爪子拍向元陽如意。
砰!
元陽如意被拍飛出去,穿過客棧房間的窗戶,直直撞在外頭懸掛的木招牌上,撞出一個大窟窿。
其事天色尚早,四下寂靜,這一聲巨響顯得尤其明顯。
元陽如意察覺客棧裡有人從牀上爬起身,含糊地罵罵咧咧打算開窗觀望到底發生何事,嚇得連忙飛竄回夏皎她們的房間。
武畫葇五感靈敏,毛毛突然撲起,她就有所察覺,睜眼一看,卻只看到元陽如意狼狽地飛回她身邊,夏皎抱着毛毛,玉白的小臉挨着一張毛茸茸的貓臉,正酣然安睡,完全沒被這一番動靜驚醒。
“這是怎麼了?”武畫葇安撫地摸了摸元陽如意的靈芝頭。
“它剛纔跳起來打我!”元陽如意委屈又氣惱,配上它的童音,活脫脫一個被小夥伴欺負了的孩子。
它恨恨瞪着毛毛,這隻該死的假貓,打完它就裝睡,動作竟比它還迅速。
武畫葇看看毛毛,又看看元陽如意,表示要調解這種非人類小夥伴之間的矛盾,難度很大,最終只能低聲勸道:“不要跟毛毛計較了,好不好?”
“不好!”接受調解的一方毫不客氣地提出抗議。
外頭傳來客棧老闆暴跳如雷的叫罵聲,他看到自家掛在屋檐下的招牌無端端破了個大洞,怎能不生氣?
他左右一看,馬上精準地找到了武畫葇她們的房間——從招牌被毀壞的情況,到它的位置朝向,一切一切都太明顯了。
只不過當他拍開武畫葇的房門,看清她的模樣神情,氣勢洶洶要找晦氣的態度立馬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拐彎。
不但因爲武畫葇難得一見的美貌,更因爲她平靜淡定的神情。
客棧老闆也算見過一點兒世面,這種級別的美女,普通人家養不出來,美成這樣還敢隨便在外面亂跑,保命的本事肯定強得可以。
這等人物,至少不是他可以隨便得罪的。
“姑娘,敝店的招牌被人砸了,不知姑娘有沒有看到動手的人?”老闆擠出個難看的笑容,深悔自己來得太匆忙,竟然沒有洗臉漱口梳頭、然後換身新衣服再來,現在這個樣子……冒犯佳人啊!
“是我不小心砸破的,這裡幾兩銀子,老闆請收下吧。”武畫葇倒沒有太挑剔他蓬頭垢面衣冠不整,元陽如意正心虛又不忿地躲在她背後呢。
“是、是、是!”老闆點頭哈腰地手下銀兩,再不敢囉嗦,就想告退。
武畫葇叫住他,問道:“老闆,你知不知道從這裡到赤銅城要怎麼走?大概有多遠?附近有賣煞麒馬的地方嗎?”
客棧老闆一聽“赤銅城”、“煞麒馬”兩個詞便臉色劇變,暗暗慶幸剛纔沒有無禮。
赤銅城乃是迷鑿界有數的著名大城,那裡常年聚集了整個迷鑿界至少五分之一的武者,而煞麒馬就更明白了,這種有兇獸血統的馬匹,速度和耐力驚人,價格也極高,一般修煉者都買不起。
這個漂亮的小姑娘既然提起它們,那麼必定就是修煉者無疑。
客棧老闆只是個普通人,哪裡敢輕易得罪這些一手就可以輕鬆摁死他的修煉者?連忙把自己知道的都簡要說了:
“這裡東北方向一百里不到,就是蒼錫城,那裡有煞麒馬販售,也有詳盡的地圖。赤銅城離我們這兒遠着呢,就算騎煞麒馬也至少要十天半月才能到。最近赤銅城是我們迷鑿界設立登天擂臺之處,姑娘莫非也是打算去參加擂臺賽的?”
武畫葇搖搖頭,把客棧老闆打發走,她關上房門,回頭正好看到夏皎也醒來了,正抱着毛毛一臉迷糊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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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陽如意看到毛毛,馬上又想起了先前的事,“咻”一聲竄到夏皎面前告狀:“它剛纔趁你睡着了,拿爪子拍我,用了很大的力氣,我一時不察被它暗算,飛到外邊撞壞了客棧的招牌!它是一隻壞貓、假貓!一直裝模作樣地騙人!”
毛毛把腦袋往夏皎懷裡蹭了蹭,眯起眼睛使勁賣萌撒嬌。
夏皎對於小貓小狗素來沒有抵抗力,被毛毛拱了幾下心就偏了,隨意安撫道:“你又沒有撞傷?毛毛脾氣有些壞,你不要跟它計較了。”
“我就讓它白打了?!”元陽如意氣得不行。
夏皎無奈,拿手指點點毛毛的額頭,不太有威勢地教訓道:“你以後不可以這麼壞脾氣,亂打人是不對的。”
然後又擡頭對元陽如意道:“毛毛不會說話,也沒辦法跟你說對不起,我代它像你道歉,你不要生氣了。”
她都不用問毛毛是不是真的欺負過元陽如意,她太瞭解這兩個的性情,毛毛傲嬌壞脾氣外加小氣挑剔,會欺負“新人”,那太正常了。
元陽如意滿肚子不爽,勉強接受了道歉,如果不是期待着赤銅城的熱鬧,它絕不會這麼輕易原諒毛毛!
武畫葇與夏皎無奈地對望一眼,有位貓大爺小心伺候着倒還好,再多個沒長大的靈寶童子,這一路上註定不會平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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