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 壓力山大的師父
夏皎的回答，證實了柳斂的猜想：“我想既然繪製靈符其實可以中途停下，那煉製靈兵應該也是可以的吧？只要我小心一點，接上上次進度就行啦。”
柳斂看着她半天沒說話，直到夏皎差點兒以爲自己說錯話，準備檢討之際，他才一臉木然道：“你明日再來，我指導你嘗試動手煉器，今晚好好休息，養精蓄銳。”
“是的，師父。”夏皎喜出望外，但她沒忽略柳斂的心情似乎不是太好，趕緊腳底抹油溜了。
她親眼見識過大師父罵兩個師兄時的刻薄狠辣，可不敢傻乎乎地明知道他心情不好，還在他跟前亂晃。萬一大師父控制不好情緒，把這項毒舌絕技用到她身上，豈不是慘死了？
柳斂確實很想罵人，白活了幾百年，到今天才知道，原來制符煉器還能這樣玩！
他以前所見的靈師，包括他在內，制符煉器之時莫不小心翼翼、戰戰兢兢，務求一氣呵成，唯恐稍一分神導致前功盡棄。
靈紋講究確保法力在其引導下流轉順暢，中途停頓之後繼續，幾乎無法保證筆力以及製作者本人的狀態與之前保持一致，失敗的可能自然大增。
就如普通人寫字，筆畫寫到一半停下，然後再續上那半截的筆畫，接着把字寫完，怎麼都會留下一些銜接的痕跡。寫字留下這種重疊或瑕疵痕跡，頂多字有點兒不那麼規整好看，但靈紋留下這樣的痕跡，一般就會嚴重影響法力效果，靈符品級大跌都算輕的，更多的是靈紋直接失敗報銷。
夏皎倒好，繪製靈符跟玩兒似的輕鬆無比，中途停頓之後再繼續繪製，竟然還能跟前面的銜接無誤，分毫不差接近完美。
這都什麼人啊？！
能夠做到將自身狀態控制得如此精細入微的，至少應該是像他這樣的地級靈師吧？
柳斂嘴角抽搐地取出一張夏皎平時繪製的烈焰符，跟剛纔她分兩次繪製完成的那張對比一下。前者無比趨近於完美，後者略有遜色，但差距微乎其微，若非似他這般修爲眼力，一般靈師甚至很難感覺出其中差異，就更不要說普通武者了。
兩張靈符若無對比，單獨拿出任何一張，都可以稱得上是後天境高等靈符中的極品。
柳斂默默嘆了口氣，夏皎就是生來讓人自信受創、三觀崩潰的。
既然她覺得可以分幾次煉製一件靈兵，那就讓她放手一試吧，說不準她真能打破常規，在後天境六層之時，就成功煉製出靈兵來。
有這樣的弟子，真真讓他這個做師父的既自豪又心塞，既歡喜又受傷。
柳斂越想越覺得壓力山大，他若不刻苦用功，只怕不用多久，就要被弟子迎頭趕上。
夏皎並不知道自己無意中又把她的大師父狠虐了一通，得到大師父明日親自指導煉器的承諾，很是興奮了半天。
夏皎想動手煉製自己的靈兵不是一日半日，不過此前一直被交代不可好高騖遠，要等到修爲達到後天七層，方可開始嘗試煉器，所以她才忍住好奇，遲遲沒有私下嘗試。
現在大師父終於肯開禁，夏皎興奮壞了，當晚強抑激動，動用芯片操控身體早早進入睡眠狀態，第二日一早吃過早飯，拉了武畫葇，蹦蹦跳跳往柳斂的靜室跑去。
武畫葇現在對煉器興趣並不大，但多學一點總不會錯，將來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能用上。
靈師通常只專精於某個類型的靈術，但對其他靈術也會懂得一些。正所謂觸類旁通，多學幾種靈術，對於本身擅長的靈術類型，同樣有參考價值。
例如柳斂專精的就是煉器之道，然而煉丹、制符甚至陣道他也都做得，只不過不如煉器那麼精深罷了。
柳斂對夏皎的學習熱情十分欣慰，他就怕這個弟子在符道之上一帆風順，導致對其他靈術興趣大減。
煉器的門檻比符道高得多，夏皎作爲一個初學者，註定要受些挫折。
她的靈紋基礎紮實無比優勢明顯，但體虛力弱的劣勢同樣明顯，要想學好煉器卻真氣體力不繼，只能比旁人多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
“你們過來坐下，煉器的基礎常識，書上都有，我便不再多言，稍後我會示範三遍煉製靈兵的過程，你們仔細看好記住，有什麼不懂待我每次完成後再問。”柳斂淡淡道。
若只教導夏皎一個，他估計自己示範一次就夠，但要確保武畫葇也能學會記住，三次必不可少。
對比其他靈師，武畫葇的天賦已經算非常好，可要跟夏皎比，那是任誰都比不了了，至少柳斂從沒聽說過可以跟她比的。
夏皎和武畫葇齊齊答應，瞪大眼睛就等着柳斂動手。
她們這還是第一次看到煉器的完整過程，更別說出手的是堂堂地級靈師，就算她們身爲入室弟子，也不見得常有這樣的機會。
柳斂的脾氣不算好，教導弟子雖然盡心，但若是達不到他的要求，責罵起來也是非常狠的。
若是錯過這三次機會，回頭再想請他示範，多半要先挨一頓臭罵。
夏皎和武畫葇向來表現出衆，迄今爲止還未遭遇過師父的毒舌，但她們的兩個師兄就慘了，捱罵都快跟吃飯一樣了，一天照三頓來。
相比而言，美女師父就溫柔得多，把幾個弟子當眼珠子似的愛惜，別說破口大罵，平常連重話都難得說半句。
柳斂身邊早已預備了好幾十件靈兵素胚。所謂靈兵素胚，其實就是以上佳材料鍛造的兵刃，除了材質不凡遠勝於普通兵器，再無其他特殊之處。
在這些靈兵素胚上鏤刻靈紋的雕靈針就考究多了，針尖以特殊的金屬礦石鍛造，無比鋒銳堅硬，可以輕易在金屬表面留下劃痕。
針對不同的靈兵素胚，還要配合使用不同類型的雕靈針，多數煉器師都喜歡收藏各色各樣的雕靈針。
柳斂手上的雕靈針就有上千支，其實最常用的也不過其中**支罷了。
不同材質的靈兵素胚，要配合什麼樣的雕靈針，這在夏皎和武畫葇讀的書上有詳細的描述，柳斂也懶得多言，從玉盒中挑出其中一支銀色筆狀的雕靈針，又從大堆靈兵素胚中選了一柄斧頭，放到跟前的木架上固定。
這個木架也是一件特製的機關，上面溝壑縱橫，還有許多活動的卡扣，可以將不同形狀的靈兵素胚，穩穩固定在上頭。
柳斂手握雕靈針，姿態優雅猶如佛陀拈花，隨着精神力與真氣的灌注，銀色的雕靈針針尖泛起一點朦朧的毫光。
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雕靈針，瞬間透出一股凌厲無比的鋒銳氣息，隨着柳斂手腕的動作，落在斧刃一側的光滑平面上。
嗞、嗞、嗞！
細微尖銳的勾刮摩擦聲中，雕靈針彷彿有了生命一般，靈動地在斧頭刃面上遊動，均勻精密的靈紋隨之成型。
片刻之後，柳斂動作瀟灑地擡腕收針，斧頭表面銀光大盛，發出一陣隱約蜂鳴之聲，坐在旁邊目不轉睛的夏皎和武畫葇同時感覺到，一股屬於鋒利金屬散發的寒氣從皮膚表面刮過，忍不住雙雙打了個冷顫。
柳斂指了指木架上銀光漸散的斧頭，道：“煉製簡單的靈兵便是如此，這柄斧頭上刻下的，是變形的寒冰符紋，斧頭灌注真氣之後會散發出寒冰之氣。這柄斧頭屬於高等靈兵，寒冰之氣對先天境人級初等武者，也有相當威脅。與靈符一樣，這個刻畫在靈兵素胚之上的靈紋越是完美，靈兵煉成後威力也越大。剛纔我鏤刻靈紋的過程，你們都看到了，可有什麼疑問？”
這種煉製靈兵的方法，乃是基礎中的基礎，並沒有什麼奧妙難懂之處，要學的不過是柳斂握針的姿勢與動作的節奏韻律，夏皎和武畫葇對望一眼，都搖搖頭表示沒有疑問。
柳斂隨即又取了一把刀、一支箭，各示範一遍煉製過程。
因爲靈兵素胚形狀各異，所以鏤刻與其上的靈紋，也與普通靈符靈紋有些區別。柳斂三次示範結束後，便將一本記述各種常用靈兵靈紋的圖譜，交給兩個弟子參閱。
夏皎只看一次就將全部靈紋記下了，她躍躍欲試地瞄瞄柳斂身邊的那堆靈兵素胚，還有一字排開的十多支雕靈針，主動請纓道：“大師父，我可以試試看嗎？”
柳斂似笑非笑道：“早知你忍不住，要試就試吧，小七你也挑一個試試手。”
武畫葇不似夏皎那麼胸有成竹，不過師父既然開口，她也只能硬着頭皮上。
柳斂所用的機關木架足夠大，一次固定兩把斧頭類的靈兵素胚，讓夏皎和武畫葇隔着木架相對而坐，各給她們一支雕靈針，便吩咐她們開始動手。
夏皎學着柳斂的動作握緊雕靈針，在斧面一角鏤刻了或直或彎的幾道劃痕，然後便皺起了眉頭。
就這幾下子，芯片已經可以推算出她的體力真氣能堅持的時間，以她如今的狀態，勉強能鏤刻三分之一的寒冰符紋，再多就超過她的承受極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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