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陳文蕙直睡到日上三杆。昨天晚上鬧了大半夜,天快亮了陳文蕙纔回去睡回籠覺,自然就起來晚了。
曼斯條理的穿好衣服,今天她選擇穿了一件黑家美繡堂爲她做的漂亮衣服,金紅色的紗裙,上面是星星點點的花朵,上衣是一間有土著風的衣服,雪青色的,淡雅的顏色,沖淡了金紅色裙子的華麗感,帶來一股子清新的味道。
陳文蕙在秋碧的服侍下說:“嗯,這件美繡堂出品的衣服還是很不錯的,配色,衣料,做工,繡花,款式都是上上之選,難得的是,她們吸取了土著人服飾的特點,很有創意啊。對了,秋碧,我大哥那邊怎麼樣了?”
昨天,陳文俊莫名其妙的得到了妻子的原諒,在妹妹的冷嘲熱諷中知道了事情的經過,很是感激妹妹,要不是她懂得禍水東引,他現在一定是在焦頭爛額的面對妻子的怒火。可是妹妹一點都不需要他的感激,還提醒他,就算是大嫂寬宏大量的原諒了他,家裡的父母親可是不會善罷甘休的。陳文俊不由得想起來,婚前無數次,母親說起這個問題時的樣子,那個時候,只是覺得母親嘮叨,現在則是想起了母親說的內容,不由得一陣膽寒。還好自己現在是在夷洲島,要是在青陽城,估計這個時候已經被父親動了家法了。
但是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啊,本來,妻子可以幫着他瞞着的,但是妻子是很好說話的,可妹妹是一定會告狀的,可以想象,等待他的是怎麼樣的疾風暴雨啊。
唉,暫時先不管了,妹妹已經幫自己過了妻子這一關。應該感謝啊。
陳文蕙卻好不領情,自顧自的去睡覺去了。陳文俊只好留下來,軟言安慰妻子。
秋碧一邊給陳文蕙梳頭,一邊說:“姑娘。你起的這麼晚,什麼都結束了,一大早,大少奶奶就親自主持,杖斃了春水,大少爺已經出門去了城主府,說是有事情和城主商量。大少奶奶還說要修書給孃家,要處罰春水的家人呢。春枝向大少奶奶求情,也被大少奶奶命人打了五個巴掌。”
陳文蕙皺起了眉頭說:“嗯?怎麼春枝會給春水求情呢?”
秋碧說:“春水犯了這樣的罪,必然是要被處死的。春枝是爲春水的家人求情。”
陳文蕙這才明白,問:“那春枝又爲什麼爲春水的家人求情呢?”
秋碧說:“春枝,春水都是萬家的家生子,其中,春枝的姨母就是春水的母親。兩個人是姨表姐妹來着。”
陳文蕙嘆了一口氣說:“就知道會有這樣的事情,大家族的家生子就是這樣,牽制多啊,七大姑八大姨的多啊,沒法子。那春枝捱了打也沒有法子了。其實,若是春水不給我大哥下藥,她的家人還沒有事。大不了因爲她私自爬牀,被趕出府去,或者是發賣出去而已。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還帶累家人。”
秋碧梳頭的手沉了一下,陳文蕙敏感的發現了問:“你怎麼了?可是怪我下手太狠?”
秋碧忙說:“沒有,沒有。”
陳文蕙嘆息一聲說:“你們是不明白啊。這春水其實也是一片愛慕大哥的心,但是她用錯地方了。大哥他已經有了妻子了,我們家又不許娶妾,自然沒有她癡心妄想的餘地了。可是她爲了榮華富貴,爲了當姨娘。不惜背叛自己的主子,勾引男主人,你說她成功以後,真的成了通房,小妾的,還能和正室夫人一心嗎?正室夫人遭到背叛以後,還能像對待姐妹一樣對待春水嗎?那這妻妾不和,就會勾心鬥角,輕則家事不寧,重則損傷子嗣,甚至會傾家蕩產的。這樣的例子不多嗎?簡直比比皆是啊。”
秋碧聽了不由得點頭。
陳文蕙又說:“這還是小事,最壞的是帶了個不好的頭,以後凡是長的平頭正臉的都想要一步登天,自然活兒也不好好幹了,對主人也不忠心了,整天想着狐媚子的事情,你說,這樣的家還叫家嗎?這樣的宅子不是亂套了。先前,那個刺史嚴松柏的家不是就是這樣?整個後院烏煙瘴氣的?你想想,要是我們家成了這樣還怎麼過啊?”
秋碧嚇得一激靈,忙說:“還是姑娘想的長遠,確實不能姑息。”
陳文蕙又說:“還有啊,若是她只是爬牀還好些,她居然勾引不成,對我大哥下藥,這幸好下的是春藥,要是下的是毒藥呢?那我們怎麼辦?就算是她不是有心要下毒,她這個藥是在外面買的,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毒藥,要是被有心人利用,說是春藥,實際上給她的是毒藥,你說怎麼辦?”
秋碧點點頭說:“真是讓人後怕啊,這麼說來,這麼處置她還是輕的。其實春紅,春枝她們也氣她不爭氣,給她們萬家出來的丫鬟們抹了黑。我也想不明白,這些人是怎麼想的,拼命要當姨娘,當姨娘又什麼好的?被正室管着,生的子女是庶子,庶女,隨時都可能被正室給收拾了,真是死無葬身之地。僥倖活下來,到了老了,色衰了,甚至不等到老,就會被男主人厭棄,從此不受待見,還不如體面點的丫鬟,值得嗎?”
陳文蕙點點頭說:“這麼多慘痛的例子都不能讓這羣豬油蒙了心的人醒過來,還飛蛾撲火,前仆後繼呢。”
秋碧和陳文蕙從小兒一起長大,陳文蕙待她就像親姐妹一般,所以,她說話也沒有顧忌問:“姑娘既然看不上這樣的人,怎麼瑤珍姑娘她去當了親王的小妾,你還這樣照顧她?處處維護她,這她懷了孕還把翠翹給派給她?”
陳文蕙無奈的說:“有一種人是護短的,明知道好朋友是錯誤的,還要護短,我就是這樣的人。正是因爲知道當妾不好,我鄙視這種人,但是,身爲閨蜜,怎麼也要支持她。別說去上小妾,就是她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力挺啊。這纔是閨蜜。不過,我可不看好她的前途。”
秋碧說:“姑娘這是念舊情。可是,我覺得瑤珍姑娘也變了。”
陳文蕙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說:“你都能看出來,你當我看不出來嗎?當初,她一心要當四皇子的小妾,我就有些擔心,更多的是生氣,氣她不爭氣,可是我親自去看她之後,我不生氣了,她是真心的喜歡劉演。可能這是一種迷戀,畢竟,劉演長的太妖孽了。所以,看在她一片癡情的份上,我還是選擇了支持她。甚至爲了她去跟劉演談判,交易,我希望她能追求到自己的愛情,追求到自己的幸福。可是,後來,我發現,她還是變了。她開始對我們用心計,正也無所謂,朋友就是用來利用的嗎?可是,最讓我不明白的是,她對於劉演的感情也變了,現在她完全就是爲了權勢,爲了爭寵,爲了將來更多,更大的榮華富貴再想盡一切辦法爭。這樣就讓我有些膩味了。”
陳文蕙說的這些話裡面有很多詞語是這個時代沒有的,但是,秋碧卻完全能聽的懂,因爲從小一起長大,這些類似的話聽的多了。
秋碧點點頭說:“那姑娘都知道的這麼清楚,爲什麼還要派翠翹去幫她呢?”
陳文蕙伸手拿起桌子上一隻漂亮的絹花,微微一笑說:“其實以前,瑤珍對於劉演還是真感情的時候,我雖然支持她,但是就不看好這段感情了。因爲劉演這個人不可靠。雖然外表看來,劉演是皇子,能力出衆,爲人親切和藹,長的無比妖孽,對待妻妾們都十分溫柔,但是,這些都是假象,他是個極端自私的人,一切都是爲了他自己,爲了他的大業着想。他可以利用他的正妻,可以利用他的小妾,光是利用女人就算了,他還利用他的朋友。你看,我大哥,二哥都是他的好友,現在,大哥已經慢慢的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了?雖然還是會幫他,但是不像以前那麼赤膽忠心了。我也是,我本來就和他沒有交情,後來也是利益驅使。現在我對待劉演,和瑤珍都一樣,我有我的目的,我幫助他們也是爲了將來打算。奪嫡之路雖然驚險,但是成功後的利益也是巨大的。”
秋碧有些迷茫。陳文蕙接着說:“我讓翠翹過去,是因爲我不但要在劉演身上投資,還要在瑤珍的孩子身上投資,希望她能生個皇子。那這個皇子的母家難道是王義和那個商人家庭嗎?他還要靠我們,明白了嗎?”
這下子秋碧明白了,說:“原來姑娘是預着以後的啊。這下子我明白了。可是如果是圖謀以後,不是有我們陳家的王妃在那裡嗎?”
陳文蕙微微一笑說:“若是飛光姐姐在這裡一定不會這麼說,因爲你是在安城纔跟着我們家的,不像飛光姐姐是從京城就跟着的老人。你對於陳文鳳一家和我們家的恩怨還是不瞭解啊。其實我也瞭解的不多,我總是覺得,不止是嫡子欺負庶子那麼點事,肯定還有更大的恩怨,只是,父親,母親都沒有和我說。但是,大哥一定是知道的,你看大哥對待陳文鳳的態度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