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沈慧榮昨晚睡得也不錯，精神很好，情緒也很穩定。見女兒女婿一前一後地走進來，更顯得高興。
“媽，手術是十點開始，待會兒會有護士來給您做術前準備。您別緊張，放心交給我。”
“沒事兒，”沈慧榮笑笑，“小豆昨晚上沒給你搗亂影響你休息吧？”
莫小豆的臉瞬間又燙了，“媽！您胡說什麼呢！”
“怎麼是胡說呢?我生的閨女我還不瞭解？你會這麼老實回家歇着去？昊天肯定沒少費精神才讓你這丫頭聽話！”沈慧榮笑得格外曖昧，“你說媽猜的對不對？是不是你自己想歪了？”
莫小豆欲哭無淚，老媽這解釋多理直氣壯、純潔無暇的？弄得倒好像是自己邪惡了？還有什麼叫他沒少費精神？
楊昊天倒是一臉平靜，“沒有，小豆挺乖的。睡相也挺好。我們都睡得很好。”
“那就好。”沈慧榮笑得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來，“看來對付這丫頭，你比我有辦法，以後這個大包袱就交給你了！”
“放心吧媽。”楊昊天應了一句，“那我先走了。”
“去吧，忙你的去吧。”
莫小豆等他離開，才哀嚎一聲，“媽！您是我親媽麼！”
“怎麼不是！除了我，誰還能生出這麼好的閨女來！”沈慧榮故意搖搖頭，“你要不放心，待會兒給昊天說一聲兒，給咱娘倆驗個DNA？”
“驗啥呀？就你們娘倆的長相，往一塊兒一站，長眼睛的都能看出來，絕對是親生的。”一旁的吳阿姨也被她們逗得笑了起來。在醫院呆的久了，能在手術前還有這麼好心態的病人和家屬還真不多見。
莫小豆和媽媽都明白，她們彼此都是在用這樣的方式給對方鼓勵，一時間歡聲笑語充滿了整個病房。
直到護士來給沈慧榮做術前準備，莫小豆也被叫到了醫生辦公室簽字。
“楊醫生呢？”莫小豆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單子，心裡越發恐慌起來。
“楊醫生已經進隔離區了去做準備了。”讓她簽字的醫生很耐心的回答，“這只是走個程序，你要是有什麼不明白的也可以問我。”
話音剛落，辦公室的電話響了。他接起來以後聽了
兩句，很奇怪地看着莫小豆，把聽筒遞了過來，“楊醫生從消毒區打過來的。”
“喂？”莫小豆也有些意外，接過來電話。
“小豆，簽字了嗎？”
“還沒有，正準備籤。”莫小豆不知怎麼的，突然哽咽起來。
“小豆，很抱歉，這個時候我不能在你身邊陪着你。”
楊昊天的聲音隔着聽筒，可是莫小豆卻覺得他話裡的溫暖鎮定自己能清楚地感覺到：“小豆，你要保持良好的情緒，給媽媽精神上最強大的支撐，明白嗎？要是你現在情緒失控，對媽媽沒有任何好處，明白嗎？”
“我知道。我在外面等你陪媽媽出來。”莫小豆深吸了一口氣，把眼淚憋了回去，掛斷電話，一把抓過知情書籤上自己的名字。
“小豆，簽完字了？”出了醫生辦公室，莫小豆就碰到了楊柯榮。
“楊伯……您怎麼來了？”莫小豆叫了一半，覺得不妥，只好含混了過去。
“親家母做手術，我怎麼能不來？昊天又在裡頭，我怎麼能讓我們家小豆一個人在手術室外頭等着！”楊柯榮對她稱呼上的矇混過關顯然不在意。
“謝謝！謝謝爸！”莫小豆很真誠的道謝，只是心裡有個小人兒鄙視自己了一把，這麼容易就被感動被收買了。
等做完術前準備，手術室的護工就推了手術牀下來接病人。
莫小豆亦步亦趨地跟着手術牀，楊柯榮和吳阿姨也跟着上了電梯。
“小豆，別怕啊！”
“媽！別怕啊！”
母女二人沉默着，一直到了被推進手術室的那一剎那，才同時出聲，然後依依不捨的鬆開了一直緊牽着的雙手。
看着手術室的門依次關上，莫小豆的心高高提了起來。
“小豆，放心，親家母會沒事兒的啊！”
“我知道。”莫小豆斬釘截鐵地說，其實又何嘗不是再給自己打氣兒？
手術室外還聚集着別的病人家屬，卻是一片寂靜。不斷地有人站起、坐下，來回轉圈兒，而莫小豆則是安安靜靜地坐在一個角落裡，拼命忍着眼淚。她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老天能聽到她的祈禱，讓媽媽能平平安安地挺過這一關，爲此
她願意付出一切代價。時間在這裡，每過一分一秒都顯得那樣漫長。
“小豆？阿姨進去了？”李曉佳匆匆趕了過來，看到好朋友孤寂的身影，心裡就是一疼。
“曉佳，你怎麼來了？”
“阿姨做手術我怎麼會不來。”李曉佳問她，“你手機怎麼一直打不通？我昨晚打了好多次。”
“掉水裡了，還沒來得及去買新的。”莫小豆愣了愣，纔想起來。
“對了，趙軒早上來找我了。他也是沒打通你的電話，聽說我要來醫院，硬跟着過來了。他在底下找車位，我先上來了。”李曉佳猶豫了一下，仍是問：“趙軒說你昨天自殺？”
莫小豆愣了愣，“不怪你。醫院也不是咱們開的，誰願意來，咱們也攔不住。咱們認識這麼多年了，我會自殺嗎？只是個意外罷了。”
李曉佳點了點頭，畢竟小豆現在好端端的，她也沒那麼擔心了。原本還想多問幾句，趙軒就從電梯裡出來了。
莫小豆麪無表情的看着趙軒，或許是她太緊張了，或許是這一天一夜之間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她好像突然之間對這個男人失去了感覺。
在無法聯繫到他的那段時間裡，莫小豆不止一次地幻想，會不會在媽媽做手術那天，這個男人會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當時她認定，自己一定會撲倒他懷裡痛哭一場，發泄一下這些日子來她心裡的煎熬和害怕。可是現在，當他真的出現了，一切卻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小豆，你要是想哭，就哭一場。”趙軒有些愧疚。他剛剛在路上才知道莫媽媽竟然是得了癌症。
“哭？”莫小豆淡淡地笑了，“我爲什麼要哭？”
“你媽媽……”趙軒被她問的有些發愣，覺得她是不是受到的刺激太大了。
“我媽媽正在和疾病抗爭，又沒到一敗塗地的時候，我有什麼可哭的！”莫小豆說的很急很快，“哭有用嗎？哭能治病嗎？麻煩你不要再說這樣的話，我會覺得不吉利！”
趙軒被她堵得說不出話來，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好像她看自己的眼神不再像以前那樣，冷冰冰的，甚至還充滿了厭惡。這種感覺讓他覺得很不舒服。
“阿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