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即打算偃旗息鼓,不再與顧辰南爭論,待這時冷靜下來,也深覺後怕,畢竟敢和那個男人吵架,還是需要膽量的。
林小夢偷偷拿眼看他,果然見他一臉冰霜,十分不好對付。
“……我剛纔是有些激動了。”下意識的,林小夢開始主動找臺階下,也算是先軟化。
“人都有情緒,這沒什麼大不了。”蘇正軒深知自己好友的脾氣性子,顧辰南這人,必須得順着來,哪怕他錯了,更何況他剛剛也是吃蕭宥霆的醋罷了。
林小夢乖乖走回去,想要坐下來,誰知顧辰南卻站起了身,他的動作不見有什麼激烈,卻透露着極強的冷感。
“你們吃。” 留下這三個字,顧辰南也揚長而去,甚至沒有看林小夢和小佐小佑一眼。
“這傢伙……”崔尚然見林小夢似乎要哭了,訕訕的埋怨一句,“他就那個臭脾氣……話說你就是不高興,也等到你們倆人的時候再發作,辰南那傢伙最愛面子。”
“我一時給忘了。”林小夢低下頭,也十分後悔。
崔倩倩就不這樣想:“我覺得這事小夢沒錯!”
“你啊,你都是我慣的。”崔尚然搖搖頭,語帶寵溺,但男人和男人是不一樣的。
每個人的生長習性決定了一個人的性格養成,顧辰南從小在那種環境下長大,個性難免孤僻偏激,又看重臉面,這是無法改變的。
所以和他那種人相處,另一半定然要肯妥協,否則日子根本無法過下去。
“小夢,不要怕,我和甄心就是你堅強的後盾!”崔倩倩還不知哪裡的事,一味站在林小夢這邊。
爭吵過後,林小夢才後知後覺的才覺得有一股冷寒之氣從頭頂灌入心裡,讓她後脊背都豎起了汗毛。
小佐小佑從未經歷過父母當衆吵架的事,所以兩個人的表現很是陌生又帶絲害怕,總之情緒非常不佳。
小佑怯怯的喊了一聲:“媽咪……”
林小夢上前抱住兩個小傢伙安慰:“媽咪在,媽咪嚇到你們了是不是?別怕,剛纔媽咪激動了。”
“爸爸呢?”小佑回抱住林小夢,眼角有點紅,委屈不已。
“他先回家了。”林小夢心煩意亂起來。
“我也想回家,我想爸爸了。”小佑吸吸鼻子,他好怕啊,好怕爸爸媽媽一吵架,爸爸就不要他了。
“好好,我帶你們回家。”林小夢抱起小佑,看向小佐。
小佐主動從椅子上下來,拉住了林小夢的衣角。
“我們先回去了。”林小夢對其他人打招呼。
其他人都站起身來,蘇正軒交代她:“回去後好好談,千萬別再吵架了,而且小夢,可能要辛苦你點兒,辰南那個脾氣,免不了要給你些氣受……”
“我知道,我都明白,也懂。”林小夢默默點點頭,她都知道的。
“你快回去吧,我讓司機送你。”蘇正軒道。
林小夢也覺得自己現在情緒不穩,不適合開車,所以也就沒推辭蘇正軒
的好意。
回顧宅的路途中,林小夢屢次給顧辰南的手機打電話,剛開始還能打通,到了後來,那邊的手機乾脆關了機,可見那人的氣性有多大。
回到顧宅之後,林小夢下車就瞧見了阿北,她焦急的問:“阿北,顧辰南呢?”
“我家主子在樓上。”阿北趕緊回,然後又道:“哎喲您怎麼惹到我家主子了,怎麼回來後發那麼大的脾氣?”
林小夢愕然了下,接着問:“他怎麼發脾氣了?”
在她的印象中,顧辰南以前發脾氣是很可怕的,就如五年前她偷戴了他母親留下來的戒指,他派人滿城市的追殺她,逮住她之後又變着法兒的折磨她,讓她當他的貼身女傭,各種變態的花樣百出。
五年後,他得知自己當了父親,雖然性子變得溫厚了些,但骨子裡的個性是絕不會變得,說到底,他是總裁,是黑色聯盟的創始人,最高決策者,他是冷血無情的顧辰南!
“我和他吵了兩句……”林小夢的情緒也有些不穩,道:“我進去哄哄他。”
“那趕緊着的吧,我家主子可砸了好多東西了。”阿北已經好久不見他家主子生氣了,都好幾年了吧?
林小夢把小佑往地上一放,交代着:“你們兩個上樓回自己房間睡覺,聽到了嗎?”
“聽到了。”小佐小佑齊聲回答,小臉上還帶着一絲驚恐。
林小夢摸摸他們的小臉,腳步匆匆的往樓上跑去。她首先進了書房,敲了敲門卻沒人應,又去了臥室。
這次沒敲門,而是直接打開門,入眼卻嚇了一跳!因爲果然像是阿北說的那樣,屋裡的東西都被砸了。
而那個人,端了一杯酒站在陽臺上正在喝。
林小夢小心翼翼的邁出一個腳丫子,在後面軟了嗓音喊:“顧,顧辰南。”
顧辰南一動不動,似乎根本沒聽到她說什麼。
林小夢把臥室門帶上,走上前去陪着笑臉:“你生氣啦?”
顧辰南的眼珠有些泛紅,那是他發怒的徵兆,現在他斜着眼睛盯了她一眼,真把林小夢嚇的心臟驟然一停。
但他也只是盯了林小夢一眼,這一眼很駭人,卻很快就移開了,依舊眺望着遠處的夜色。
“顧辰南……”林小夢垂了垂頭,是真心認錯的模樣:“我不該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和你吵,你能原諒我嗎?”
“原諒?”顧辰南終於說話了,聲音是沙啞的,帶着雷霆萬鈞的怒氣!“林小夢!你這麼在乎那個蕭宥霆是吧?!”
“沒有!”林小夢下意識否認,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解釋:“我只是拿他當朋友和恩人,要不是他,五年前我和小佐小佑……”
“五年前五年前,你就記住了他爲你付出的,而無視我爲你付出的是不是?!”顧辰南怒吼一聲,劈手砸了手裡的杯子!
砰的一聲巨響,讓林小夢渾身一哆嗦!
“你……”林小夢震驚的看着他,一句話都說不連貫了。
兩個人就這麼相互瞪着,林小夢又
漸漸來氣了,不,更多的是委屈了,她指責他:“我爲什麼不要記住五年前?五年前你爲我付出了嗎?你還記得嗎顧辰南,五年前是你拋棄了我!”
五年前明明是他拋棄了自己,明明是他不要她的,現在又來說什麼爲自己付出,哼,簡直好笑。
顧辰南雙手緊握,手臂在微微顫抖,紅紅好看的嘴脣抿成了一條直線。
他就這樣瞧着林小夢:“你說我沒有付出是嗎,蕭宥霆給了你地方住就是好了嗎……對嗎……”
不知怎麼想的,自己被拋棄的事始終是內心的一根刺,林小夢大聲道:“是!”
吐出一口氣,顧辰南那張完美的臉上閃出一抹嘲諷,又閃過一抹冷笑,最後是破釜沉舟的瘋狂。
“林小夢,你覺得我這張臉如何?”
嗯?原本正在劍拔弩張的氣氛,卻被他突然的問題弄的不知所措,林小夢迷茫的看着他。
“我這張臉是不是很好看?”顧辰南冷血的笑了笑,突然擡起手來,摸上自己的眼角。
林小夢眼皮忽然一跳,一股說不上來的預感就這麼傳來,讓她大腦開始無法思考。
顧辰南幾乎是虐人,又更自虐的看着她的小臉,手上開始動作,他用手指開始搓弄,狠狠的搓弄,只幾下,那層遮瑕膏就被擦拭掉了痕跡。
“如何?”顧辰南笑了幾聲,居高臨下問。
林小夢始終大睜着眼睛,這麼直愣愣的望着他的眼角,他眼角處的皮膚被搓的通紅,但那紅色褪下之後,一條可疑的疤痕閃現,令她呆若木雞。
林小夢自己都不知道過了多久,時間似乎是靜止的,等她找回語言後,才動了嘴巴問:“你,你的臉……”
她本想說,你的眼角被誰劃了一道傷口,可顧辰南突然順手拿了放在陽臺上的一杯白酒,潑在了自己臉頰邊,然後他開始搓自己的臉。
遮瑕膏遇水會稍微融化,遇酒精則會快速融化,很快很快,顧辰南那張臉就完完全全,沒有任何遮擋的出現在空氣裡。
“看到了嗎,我這個樣子夠不夠好看?”顧辰南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但卻有種痛快的虐意,他就是想疼。頂着這張人不人鬼不鬼的臉,他已經受夠了!
林小夢好似是被嚇住了,她沒見過這麼可怕的一張臉,如果是一個醜陋的人,那麼再醜陋也無妨,怕就怕一件藝術品被破壞,這種反差讓人不能直視。
現在在她面前的人還是顧辰南嗎?林小夢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剛纔還皮膚細膩潔白的男人,現在竟然變成了一個醜八怪,比大變活人還恐怖一百倍……
再加上他以那樣的眼神盯着自己,以那樣決絕的話來問自己,林小夢就這麼半張着嘴巴,舌頭彷彿被貓叼走了,大腦也像是白癡一樣,她無話可說,無話可說,但是耳朵還能用。
忽然,她好像聽見一聲抽泣聲傳來,也不知是誰發出的,就那樣劃破夏夜的空氣傳來,雷聲滾滾。一聲接着一聲的抽泣響徹在房間中。林小夢想問是誰,是誰在哭泣,她也很好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