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她記事以來,自己想要殺誰便殺誰,想要誰的麻煩就找誰的麻煩,而如今顧辰南他們區區三個人就能把自己的人打趴下,她高傲的自尊心完全接受不了。
這種感覺就像,曾經弱小的小動物在自己掌心裡毫無反抗之力,但若干年過去,當初的小動物一瞬間成長爲長着獠牙的猛獸,反過來可以把自己咬死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梅若香,很後悔!
“我在十幾年年,怎麼就沒把你掐死呢。”梅若香眯着眼睛咬牙切齒道,“當初就應該連你和你那個下賤的媽一起送地獄!”
這次不等顧辰南開口說話,林小夢幾步上前,提着礙事的裙子大聲質問道:“你爲什麼這麼討厭顧辰南的母親,聽說他母親爲人善良又和氣,人家怎麼得罪你了讓你做出畜生不如的事來!”
而這時,顧辰南居然定住沒動,其實這個問題也困擾他很久了。
以前他太小,什麼能力都沒有,等到知道自己母親遭遇到什麼的時候,精神世界完全都崩塌了,根本沒有意識到去追問爲什麼。
後來他大了,隱忍着一切等待自己羽翼豐滿,從不在顧天明面前提過去的事,只是因爲時機還不成熟。
他向來是個懂得隱忍和等待時機的男人。
而現在,他擁有足夠強大的能力,這時候,偏偏林小夢問出他一直問的話。
爲什麼?二十幾年前,他母親到了做了什麼惹來顧天明與梅若香那樣的對待?
難道真是因爲曾琳安長的比梅若香好看?
梅若香聽到這個問題,似乎沒想到有人會突然這麼問,所以還愣了半響,但回味過來後,絕美的臉上就佈滿了一股縱橫交錯的嫉妒之意。
她臉上的嫉妒之色,濃的連顧辰南都驚訝。
而林小夢和崔倩倩作爲女人,當然看的出來梅若香的樣子所代表的意思。她們倆都很年輕,二十幾年前的事當然不知道,更不可能見過曾琳安,但瞧着梅若香的樣子,兩人都對曾琳安的容貌產生巨大的好奇。
“你母親……她長的非常美麗。”雖然不情不願,但梅若香提起曾琳安來,還是承認了她的美貌,在這個世界上,若她自己不願意承認,還沒有人逼得她承認什麼。
只有曾琳安是個例外。
“我本來在H市過的好好的,她不知從哪個不知名的角落裡蹦出來,剛一出來就在H市最著名的鳳凰夜總會當頭牌歌女,第二天,就有人向我來報,說昨晚上有個女人在一夜間出名於整個上流社會。我當時還很不屑,但瞧到手下戰戰兢兢的目光後,就突然有不好的預感,在我從手下那裡接過照片一看,我整個人就定住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世界上,居然會有那麼美麗的女人。”
梅若香說起以前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十分複雜,有嫉妒,有羨慕,還有驚豔。
林小夢沒想到,都過了幾十年了,提起當初看到曾琳安照片的時候
,梅若香的臉上居然還會帶有驚豔之色。
“所以,你就完全是因爲嫉妒我母親的美貌嗎?”雖然顧辰南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覺得有那麼點兒不可思議,女人真是種奇怪的動物,像男人就不會因爲誰比自己長的帥就想要殺誰。
梅若香卻沒接他的話茬,他們這些心中有太多秘密的人,藏了掖了一輩子,總有忍不住想要說點兒什麼的時候。
“我在看到照片的第二天晚上就親自去了鳳凰夜總會,坐在黑暗的沙發上,誰都沒有驚動。那天晚上,曾琳安穿了一件紅色的旗袍,身段玲瓏,皮膚潔白,雙眸中含着水霧,紅脣輕啓,一舉一動都帶着說不出來的風韻。”
林小夢下意識的看向顧辰南的側臉,只見他露出的臉龐皮膚白皙細膩,下巴尖尖的,嘴脣帶着紅紅的血色,當真是脣紅齒白。
“我坐在底下聽曾琳安唱歌,她唱了一首卡朋特的《close to you》,你們知道嗎,那個年代剛剛興起唱英文歌,外國歌曲還是個很時髦兒的玩意兒,曾琳安好似在外國待過,英文發音很標準,一點兒不是濫竽充數,譁衆取寵,她當時確實在認真的唱歌。”說到這裡,梅若香的臉上顯出那點兒嘲諷,“但場下沒有一個男人懂得欣賞,他們只是眼巴巴的盯着曾琳安,腦子裡想的全是下流齷齪的勾當!
“哼。”梅若香微微的笑了笑,彷彿是感嘆似的,“那天整個夜總會裡,居然只有我是真真正正欣賞她唱歌的人,你們說可不可笑?”
她這句話問完,沒有人回答她,也沒有人接聲。
他們這些人都太年輕了,就連顧辰南,都不知該如何評價當時自己母親站在臺上唱歌,而梅若香居然帶着欣賞的意味聆聽的場景。
“我聽她唱完歌,還久久不能回神,後來我站起來靜悄悄的走了,我手下的人還對我說,要是我看她不順眼,可以今晚就把人解決掉,絕不會讓曾琳安搶走我一絲一毫的風頭。”
“對你說這句話的人,就是我的管家吧。”顧辰南冷冷的道。
梅若香笑了,道:“不錯,就是他。但他也太小看我了,以爲我看不出他的心思麼。那天晚上我聽歌,只帶了他自己,起身的時候沒錯過他盯着曾琳安失神的樣子,他那時一定這樣想,讓我開個口殺了曾琳安,他去執行時就可以把人藏起來……畢竟,你母親身上有一種氣質,這種氣質造就了她的獨一無二,也同樣毀了她。”
顧辰南抿緊了脣角,半響後才道:“我不懂。”
“你確實不懂。”梅若香又笑了,“你母親是不是很柔弱?”
顧辰南陷入十幾年前的回憶裡,想到自己母親弱弱的樣子,總是很有氣無力。
“那是她被你們折磨成那個樣子的!”
“不。”梅若香很快否認了,她說:“有的女人同樣美麗,但身上卻有一種神聖不可侵犯的氣質,令人不敢貿然猥褻,你母親美麗,但卻有一股令每個男
人都想要掠奪的氣質。”
“……真是可笑。”顧辰南被氣笑了,“你們是在爲自己的齷齪找藉口!這個世界沒有人可以對他人做傷害的事!就算有,也不能傷害我顧辰南在乎的人!”
“我沒有騙你的意思。”梅若香攤攤手,指着顧天明道:“不信你問他,顧天明,你當初看到曾琳安的時候,是怎麼想的?”
顧天明顯然不想提以前的舊事,他這輩子不算什麼好人,甚至是個極壞極沒有良心的人。但唯獨在曾琳安這件事上,他一直很糾結。
是的,糾結。他一方面讓人侮辱曾琳安,折磨曾琳安,一方面又會在漫長的時光中,突然間心思一轉,想到曾琳安,然後悚然一驚,悔恨感像針一樣,密密麻麻的扎着他的心。
但是,這種悚然一驚,也只是有時而已罷了。
“……我,我不想提,你也不要讓說。”顧天明的態度是拒絕的。
梅若香輕輕的,略帶嘲弄的笑了一聲,道:“怎麼,你良心發現了?覺得不該做第一個強姦曾琳安的人,是嗎?”
什麼?!顧辰南吃驚的朝顧天明看過去!
顧天明的身體震動了一下,怒道:“你胡說什麼?!”
“我有胡說嗎?這麼些年了,曾琳安是一個你我之間不得不提,但每次一提就要吵起來的存在。”梅若香看着滿地的保鏢,眼角冷冷的上揚,“二十幾年過去了,當初的小崽子已經長大成人了,你不是每晚都做噩夢麼,你不是每晚都怕顧辰南報仇麼,既然這樣,我早就讓你動手殺了他,你爲什麼不肯動手,偏偏要把人留到現在!你看看眼前的情景,他羽翼豐滿了,要來殺了你呢!”
“夠了!”顧天明一臉糾結,“不要再說了!”
顧辰南冷眼旁觀着,突然發現人性真是複雜的東西。極其沒良心,畜生都不如的顧天明,居然好心的把他養到大沒動手,但又在前不久與自己反目成仇,既然如此,在他十歲那年,怎麼不動手掐死自己呢?
“梅若香,我現在還沒打算動手殺了你。”顧辰南一字一字的開口說道,“你還沒把所有的事情講完。”
那些太久以前的過往,顧辰南只能多方打聽,和聽管家臨死之前的一面之詞,他想要知道所有的真相!
“這中間的事情可多了去了,你想知道啊,可我偏偏就不想說了。”梅若香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樣子。
“你在找死。”顧辰南沉下臉,他舉起左手,修長手指在琉璃燈下發着瑩潤的光澤,左手只揮了揮,從大門外和二樓上涌出一大批的黑衣人來!
爲首的夜暢恭恭敬敬的彎下腰:“主子。”
崔尚然見形勢已經安全,當即跳到自己妹妹前,道:“倩倩,你沒事吧,沒事吧?”
崔倩倩還震驚到剛剛梅若香的話裡,擡頭小聲問道:“哥,你見過顧辰南的媽媽嗎?”
崔尚然一愣,道:“好像見過幾次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