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先待在一邊玩兒啊。”
餘瀟瀟放下小黑點,開始收拾屋子的東西。
一年住下來,自己能夠帶走的東西實在是少之又少。珠寶首飾,她一樣沒拿,衣服,她只揀了自己平時最常穿的那幾件,錢包裡只有一張銀行卡,那是她自己在讀大學時,外出兼職掙的。
一瞥鑲金梳妝檯上,靜靜躺着的一張黑色鑽石卡。
據說,可以無限透支;據說,有一筆她一輩子都用不完的錢;據說,可以再任何地方兌換任何的現金。
懸在卡上方的手,微微發抖。
她到底,要不要帶走這一張卡?
低眼看了錢包裡的那張普通的農行卡,四年大學的時光,裡面零零碎碎存下了不過幾萬的錢。
這樣完全不夠。
完全不夠她在國外的生活。
餘瀟瀟閉眼,狠狠一咬牙,捏起那張黑色的鑽石卡。
她用了他的,她會記着,她一定會如數還給他!
既然決定了要劃清界限,她就不準備欠他什麼。
這筆錢,她會好好記着。
一屋子的東西,收拾下來,也才只裝了一個小小的箱子。
彎腰抱起箱子,一直靜靜趴在地上,看着餘瀟瀟收拾屋子的小黑點,身子輕快一躍,跳上箱子。
餘瀟瀟連同小貓和箱子,一起抱起來。
低頭,她的手不方便,便伸頭在小貓的頭上蹭了蹭。
白色的絨毛,細細的,軟軟的劃過臉,癢癢的,很舒服。
心裡的陰鬱一揮而散。她突然有個大膽的想法,要不,把這隻小貓也一起帶走?
最開始她沒有想到是考慮到乘車帶上寵物實在不方便,就想把小黑點留在這裡。
可帝爵公館空空蕩蕩,估計自己走了,陸喬天也不會來這裡,扔它一隻小貓在這裡會不會太殘忍?
就算陸喬天會這裡住,他對動物過敏,恐怕小黑點他也不會留下來。
與其讓小黑點面對陸喬天的虐待,還不如她去找到一戶愛護小動物的人家,送出去。
餘瀟瀟滿心愧疚,又埋頭蹭了蹭小黑點圓乎乎的腦袋。
她埋頭,抱着箱子下樓梯,沒有注意到前方的人影,對着小黑點喃喃:“對不起,小黑點,我實在不能帶你走。”
一向很溫順任由余瀟瀟蹭腦袋的小黑點,突然喵的一聲,尖叫,縱身一躍,消失得無影無蹤。
“小黑點!”
餘瀟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急,抱着箱子想要去追。
箱子卻砰的一聲,撞在前面一人的身上,手一鬆,落在地上。
擡頭一看,是陸喬天。
擡頭正對上一雙陰沉的鷹眸,漆黑的深潭,一眼,就要把人跌進無盡的深淵裡去。
腕上一痛。餘瀟瀟不解地看着他骨節分明的手,緊握着自己的手腕。
他率先開口:“誰允許你走的!”
他知道了?剛纔她和小黑點說的話被他聽見了?
餘瀟瀟心微微一抖,本來是打算明天再向陸喬天說的,她以爲,他今天晚上不會回來。
白天當着衆人,算計了他一下,按照常理來說,她已經惹怒了他。
他是不會回來的。而且,AS集團收購了宏遠集團,他應該會很忙纔對。
她記得,有一次,AS集團進行公司內部的重大調整,進行人員裁減,他忙得一週都沒有回來。
她想,收購的事情恐怕不會比人員裁減輕鬆。
餘瀟瀟隨即恢復鎮定:“陸先生,我們的協議已經到期,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
陸先生?陸喬天微微皺眉。
沒有關係?她想得美!
“你還是我法律上的妻子。”
對了,這倒是提醒了她。
“陸先生,我希望能夠儘快辦理離婚
手續。”
餘瀟瀟剛剛出院,臉上沒有施任何粉黛,淡淡柳煙眉,玲瓏小巧的鼻子,水波般的眼眸,頗有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之感。
陸喬天看着眼前的小女人,一臉執着和倔強,他想生氣,但是看着她小巧的身子,又將怒火生生壓了下去。
“餘小姐,我還沒有同意,協議上說得是雙方必須同意,才能離婚。”
三個字,餘小姐,聽得餘瀟瀟一愣。
餘瀟瀟不緊不慢,從箱子裡翻出協議,指着上面的條款,平淡地道:“陸先生,上面也說了,一旦交易結束,協議自動解除。”
該死!
這個女人還是那麼倔。
陸喬天的面色發寒,抿緊了脣。
餘瀟瀟知道這是他發怒的前兆。
兩人對峙,悄無聲息。
她的倔強,對上他的不放過。
誰也不想先鬆口。
陸喬天大步一邁,走到餘瀟瀟對面的沙發,坐下,一手搭在沙發上,摸出打火機,幽藍的火光,在漆黑的大廳裡,恍若一朵開在漆黑深潭之中的幽藍之花。
抖動的火光,襯得他的側臉時隱時現,硬朗的臉龐,蒙上晦澀的陰影。
渾身的冷氣漸漸侵襲整個大廳。
她的確把他惹怒了。
“留下來,我可以許你一輩子榮華。”
他從不輕易許諾。
餘瀟瀟淡淡一笑:“陸先生,我想你還沒有明白我的意思,你給的已經足夠,我現在,只需要陸先生好聚好散。”
左一個陸先生,右一個陸先生,宛如針扎,刺在他的心口。
聽得他心煩。
眸光微凝,停在她清麗的臉上。
低沉有些沙啞的嗓音道:“餘小姐,我已經說過了,我不想再重複。”
他早就說過,他要定她了。
餘瀟瀟彎脣嘲諷一笑:“陸先生,我也再重申一遍,我們好聚好散。”
陸喬天慢慢捻了菸頭,這是他第一次在她跟前抽菸,淡淡的煙霧,讓他整個人隱在霧裡,神秘又帶有性感。
不得不說,作爲一個女人,一個擁有正常審美觀的女性,看了這一幅畫面,都會忍不住心動。
他真的實在是太誘人。
無論是他的外表還是家世背景,宛如一張華美的網,向她密密麻麻罩下來,她無處可逃。
餘瀟瀟深吸一口氣,凝息看着他。
陸喬天冷笑,餘瀟瀟看到他嘴角的笑,心忍不住顫抖了一下,在此之前,陸喬天從未在她的面前露出過這樣森冷蝕骨的表情。
他的手段狠,他的手段毒,他爲人作風更是乾脆利落。
但那些都不是她所關心的。
她曾經以爲,她和他只是單純的契約關係,她履行一個妻子的職責,他履行一個僱主的責任。
是她想的太簡單。
吃人的雄獅反悔起來,果真不是蓋的。
她有點怕這樣的陸喬天。
冰冷的嗓音再度開口,他惜字如金,“餘瀟瀟,你走不了。”
篤定的口氣,彷彿這場逃亡的遊戲還沒有開始,他就已經宣告結果。
弄得她手無足措。
那種被人看穿的蔑視襲上餘瀟瀟的心頭,她不甘心,爲什麼他可以這樣霸道,直接宣告,她走不了?
她一定要走,就憑陸喬天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
生活在他的身邊,她遲早會瘋掉的。
親手喂她吃下墮胎藥,將自己的孩子打掉,她實在想不出來,是什麼樣的人才能做得如此絕情,虎毒到一定程度是要食子的。
“喵~~”
陰暗角落裡,一聲貓叫劃破沉默的空氣。
轉頭,餘瀟瀟看見了瑟縮在牆角的小黑點,它想要靠近餘瀟瀟的腳邊,但是琥珀色的貓眼看了看陸喬
天,最後一個圓乎乎的腦袋,朝着餘瀟瀟的方向,可憐兮兮地叫了一聲,止步不前。
它也被陸喬天嚇到了嗎?
“乖,小黑點,我們上樓去。”
餘瀟瀟走過去,彎下腰把小黑點抱了起來。
軟軟的一團白色肉球,餘瀟瀟摩挲着手,心裡微微踏實了一點。
好在,在黑夜裡,還有一隻小貓陪着她。
轉身準備上樓。
既然坐在沙發上那人,聽不懂也根本沒有想要妥協的意思,那她決定採取冷戰政策,和陸喬天來硬的,正面衝突,一定是她吃虧。
陸喬天忽的站起身,餘瀟瀟懷中的貓,警惕地朝着身後叫了一聲。
她回頭,陸喬天站着,凝視着她,一言不發。
“乖,沒事的。”
嫩白的手撫摸了一下小黑點圓乎乎的腦袋,小貓舒服的撒嬌一叫。
餘瀟瀟眼角掃過某人的臉,察覺他的眉頭一皺。
她還是趕快離開這裡。
擡腳,“餘瀟瀟,你是沒聽見我的話是不是?”
無視。
繼續擡腳,“喵~~”
貓一聲慘叫,倏忽從餘瀟瀟的手裡竄下地,飛快跑了出去,不見了蹤影。
看見貓被嚇跑,餘瀟瀟生氣。
“陸喬天!你到底想怎樣?”
陸喬天猛的一個彎腰,將餘瀟瀟打橫抱起,她掙扎,他收緊,她再掙扎,他再收緊。
她又叫回他的名字了。
心口莫名一喜。
最後兩人是貼的越來越緊。
沉沉的呼吸,在暗夜的空氣中,清晰可聞。
餘瀟瀟,你究竟在怕什麼?
他發誓他從來沒有對一個女人這樣上心過。
包括那個和他一起長大的蔚微微。
哪怕是青梅竹馬,哪怕是相處十年,他也從來沒有現在這般的心煩氣躁。
貼別是聽見她提出想要離開的時候,心口悵然若失。
這種感覺,哪怕是他知道了有人要暗殺他,他也鎮定自若,從未覺得心口缺失。
可這種感覺在這幾天,來得越來越頻繁,越來越強烈。
他只知道和這個女人有關,他想要她留下來。
可是餘瀟瀟一再消磨他的耐心。
原本他在等着她屈服,他不意和她玩一場結局已定的遊戲,但莫名其妙竄出來的小貓居然把這個女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把他晾在一邊。
他生氣了。
沒有人能夠無視他的存在。
任何人都不行。
“陸喬天,你放開我!”
陸喬天彎脣一笑,這纔是他熟悉的---她野性難以馴服的一面。
他的心情好轉,一掃剛纔的陰霾。
看到他脣邊勾起的笑,餘瀟瀟徒生不安。
陸喬天,又想要玩什麼花樣?
修長的身影,一把揮開臥室的門。
然後他重重的關上房門。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餘瀟瀟睜大眼眸看着他,難道陸喬天又要發情了?濫情的男人!
將她放在牀上,溫柔的撩開她碎髮,握住其中一縷,綿軟的觸感從指間傳來,直達他的心底,他埋頭低嗅,彷彿那是世間上最芬芳的花,釋放最迷人的香。
餘瀟瀟身子一緊,脊背一僵,他的眸色深沉。
修長的手指輕柔地劃過她的臉,在暗夜裡,他深邃的眼眸,暗含波光,誘人,緊緊攥住了她的視線。
陸喬天俯身在她的耳垂處,“不聽話,就要好好懲罰。”
該死!餘瀟瀟,有種就不要屈服。
她咬緊嘴脣,不想讓自己發出一絲羞恥的聲音。
“瀟瀟,強撐着對身子不好。”
她看見他嘴邊勾起戲謔的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