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聽孩子們叫爸爸的心願,是大家都盼了好久的,如今被林子航講出來,秦母同樣替女婿高興,追問了句:“真的?他們真的當面叫你爸爸了?”
“嗯,是。”林子航心虛地應着,心中百感交集,回家的時候,孩子們還在睡覺,在此危急的時刻,他又實在沒心情留在家裡,也就是說,事實上,他還真沒機會親耳聽到他們喊他一聲爸爸。
不過,換個角度說,如果沒有秦雅芙在旁陪伴,要他孤獨地聽着兒女們叫他爸爸,他寧可不要聽到,省得讓他更加難受。
“哦,子航,不好意思,打擾到你工作了,我知道雅芙和孩子們都好就行了,你忙吧。”秦母聽出林子航有些敷衍的味道,也就識趣地結束了通話。
放下電話,林子航走到窗前,望向外面越發蕭瑟的秋景。
街道上,車水馬龍,熱鬧非凡;高樓大廈上的每一扇窗戶,看起來都是中規中矩,差不多的尺寸,可是,誰知道住在裡面的人是否如同表面上那麼守規則,講道理,做人做事都表裡如一呢?比如那個曾經讓人讚不絕口的僞君子……
“子航!”不知何時,周闖一臉凝重地走了進來。
“怎麼樣?”林子航早在陳瞎子家鄉的時候,聽說了秦雅芙失蹤的經過後,就通過電話委託周闖,幫他查他家附近的監控了,只是沒想到會這麼久纔出結果,更讓他意外的是,周闖居然連電話都沒打地直接來到他的面前。
“剛剛出來結果,相信應該是全部的資料了!”周闖沉重的語氣讓人不舒服。
“結果是什麼?”林子航皺緊眉頭,不安感覺愈加強烈。
“我用U盤拷貝了過來。”周闖的臉部肌肉微微跳動,因爲跟林子航的關係使然,他們之間向來隨意,所以,不等林子航發話,他就自己走到電腦前去插U盤,只是,他的手爲什麼哆嗦得那麼厲害呢?
林子航瞪圓了雙眼,目光不自覺地就發了直,他太瞭解周闖了,天不怕,地不怕的一個人物,還有什麼事值得他如此慌亂呢?
視頻被打開。
最開始的時候,就是陳晨被個穿一身黑色運動服,身材臃腫,頭戴鴨舌帽,並刻意低着頭,看不清面目的人用沾了藥的手帕迷暈,之後,那人左右看了眼,快速把陳晨塞進後車座,他則坐進駕駛席裡,開着陳晨的車子進入林子航家的小區裡。
很清晰地可以看到,那輛車子停在門口時,那人隔着車玻璃刷了卡,使得車子順利進入。
過了一會兒,那輛車重又開了出來,因爲陳晨的車玻璃防曬膜貼的顏色偏深,而那人又不肯打開車窗,所以,根本沒辦法看清車裡的情形。
這次,車子也沒開遠,來到一個路口,拐到了個沒有監控的地方就不見了。
等到車子再次出現時,就是停在了厲劍鋒他們發現陳晨的地點了。
沒過多久,厲劍鋒和周雲凡就走了過來,後面的事,就是大家都知道的情況了。
到此時,林子航可以確定,陳晨的車,的確被人做過手腳,甚至還載着暈迷的他兜了個圈子再回來。
可惜,這輛車裡沒有留下絲毫有用的線索。
“媽的,連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都用上了!”周闖大罵。
林子航緊抿嘴角沒吭聲,不難想象,當車子從小區出來時,裡面肯定就坐着秦雅芙了,只是不知道他們是用的什麼方法,把她騙到車上的。
下個畫面一轉,卻是蘭海軍開着他的雷克薩斯行駛在馬路上了。
這個時候的蘭海軍,透過監控,似乎都能看到他洋洋得意的笑臉,甚至,還在等紅燈的時候,轉頭跟坐在身旁的女人說話。
監控不是很清晰,可輪廓卻分明就是秦雅芙,只不過,她的表情有些模糊,看不出喜怒來。
接下來,快到高速口的時候,雷克薩斯忽然停在了路邊。
副駕駛門被迅速打開,秦雅芙從裡面衝了出來。
望着邊抹眼淚,邊飛奔着,往前跑的秦雅芙背影,林子航忍不住伸手摸了過去。
雖然只是冷冰冰的電腦屏幕,可是,林子航卻好像聽到了她被蘭海軍抓住後,撕心裂肺地吼叫聲。
蘭海軍從後面抱緊秦雅芙,低頭跟她說着什麼,直到旁邊有車子停下,搖下車窗,看意思是詢問發生了什麼?
秦雅芙拼了命地掙扎着,左右擺着頭,肯定是在大聲控訴吧?
可是,那有什麼用?蘭海軍篤定地講了幾句什麼之後,那輛車便開走了。
隨後,蘭海軍打橫抱起秦雅芙,他甚至把頭低下,用下巴壓制住秦雅芙還在晃動的頭,快步將人從駕駛席塞進車裡,自己再慢慢擠進去。
唉!這個舉動,可是林子航曾經當着蘭海軍的面,對妻子做過的,難道這也講究報應不成?
“畜生!”林子航一拳打到桌子上,氣得咬牙切齒,儘管陳瞎子一再地叮囑他遇事要沉着冷靜,而且他自己也做好了妻子被僞君子欺負的準備,可是,僅僅看到這一幕,已經足以讓他瘋狂起來了。
“子航,你先別激動,把後面看完!”周闖因爲已經知道了全部事件的經過,所以,對於蘭海軍這樣的行爲已經無感了,他沒法說後面更加驚悚的畫面,只能讓林子航自己看了。
“還有什麼?應該就是帶她走的路線吧?”林子航的情緒稍稍緩和了些,不由自主地眼露欣喜之色,急忙邊盯着電腦屏幕,邊問道。
“是。”周闖深吸了口氣,卻不見輕鬆。
林子航已經沒有心情去注意周闖的反應了,只直直地盯着後面發生的一切。
車子上了高速,在高速口,蘭海軍打開車窗,取了卡,就繼續前行了。
“這是去鄰市的路線?”林子航看着周圍的畫面,擡手摸着下巴,自言自語着。
“嗯,是,你接着看吧。”周闖沒有勇氣多說什麼,只能這麼提醒了。
畫面切換,果然,蘭海軍的車子從鄰市的一個高速口下了車。
“這個僞君子到底想要幹嘛?”林子航深吸了口氣,他似乎從周闖一直不肯正面回答自己問題的表現裡感覺到了什麼,擡起頭望過去。
“不知道。”周闖吞了吞口水,低着頭,眼睛死死盯着屏幕,輕聲道。
“唉,也是,你又怎麼會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呢……咦?”林子航正爲自己的問題感到無奈之時,卻忽然發現後面又出現了蘭海軍的車子行駛在市區的畫面。
“這,這是鄰市?你,你們真的搞到了鄰市的監控?兄弟,謝謝哦!”林子航情不自禁地擡手捶了周闖一拳。
這種親密的行爲,以前的時候,兩個人也會有之,但每次,周闖都會大呼小叫着,說林子航下手重,簡直就是要打死人的節奏,可今天,周闖則完完全全地做到了包容,他一聲沒出。
而林子航因爲關注點在監控上,倒也沒留意到周闖已經開始痛苦的表情。
畫面快進,林子航看出來,車子行走的路線是去往那個城市的海邊方向。
“這是幹什麼?他們還有心情去下海不成?”林子航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卻也沒再看周闖,他在思索,以他對秦雅芙和蘭海軍的瞭解,難道說他們還有着去海邊的什麼約定嗎?
畫面最後終止於市區的一個路口。
緊接着,出現在電腦上的則是兩張照片。
一張是一處類似斷崖的地方,下面就是波濤洶涌的大海了。
另一張則是,人們從海里打撈上來一輛轎車。
那車子,眼熟得令林子航當場目瞪口呆。
“雅,雅芙……”林子航含糊着語聲,只感覺天旋地轉,一切都變得模糊了。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這是林子航大腦裡最後的畫面,明明已經近乎失去意識,可他卻抓緊了急忙扶住他的周闖,用他自己都聽不清的聲音,口齒不清地詢問着:“……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先休息一下。”周闖嘆着氣,儘管劉佳年告訴了他,關於林子航現在的身體不大好的情況,可是,他又深知,這個混世魔王怎麼可能有耐心等得下去呢?反正事實已經是這樣了,都說長痛不如短痛,儘快讓他知道真相,也就省得一直這麼煎熬下去了。
“說!”林子航任由周闖攙扶着,斜斜地倚靠在沙發上,大着舌頭逼迫道,他現在簡直跟箇中風患者差不多,雖未口眼歪斜,可含糊不清的口齒,其實已經很是慎人。
周闖心有不忍,卻也瞭解,事到如今,不把話說清楚,依林子航的個性,只怕會連就醫都不肯配合了。
“唉,也沒什麼,我朋友從咱們這邊的監控裡,查到他們兩個去了鄰市,就聯繫了那邊,那邊也是先調監控,等找到蘭海軍的車子後,順藤摸瓜……想不到,最後,就,就查到了那處斷崖……”
“怎麼可能會那麼巧?”林子航不可置信,或者說,更是他內心深處不願意接受這個結果,從而提出的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