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剎總殿。
總殿主書房內。
蕭逸抿了口香茗，靜靜等着。
不多時，修羅總殿主、獵妖總殿主等六位總殿主歸來。
而後過了好半晌，洛前輩與魂殿總殿主方前後腳相繼歸來。
蕭逸看了眼二人歸來的方向，輕笑。
“小子，不是說累極了？”風剎總殿主疑惑問道，“怎地不好生歇息去，反倒來書房了？”
洛前輩與魂殿總殿主看了眼蕭逸，二人看着蕭逸臉上的輕笑，知曉蕭逸已然猜到他們去了哪裡。
洛前輩本是吸攝着神志不清的東方芷，往黑雲地域方向而去，而今空手歸來風剎總殿。
魂殿總殿主則是抱着水凝寒的屍體往水光府方向而去，而今同是空手而歸。
總殿主書房，本來只一桌案，桌案前一椅，而後周遭頂多兩三椅。
這就是堂堂一座古老之殿的總殿其總殿主之書房，沒有什麼奢華，也沒有什麼神秘特殊之處。
有的，僅僅是古樸，舒服與乾淨。
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唯獨風剎總殿這裡，除卻那一桌一椅外，書房內還整齊擺放着兩側椅子，恰好八席。
此刻，八席一側，淡青色的檀木案几上，八倍香茗微蓋着，茶香輕飄。
蕭逸輕笑，“茶是我夫人沏的。”
“而今剛好，不過熱，不單溫，入口恰宜。”
八位總殿主各自坐下，輕取過身旁茶杯，抿了口。
風剎總殿主問道，“不好生回你那庭院處，跑我們這來做什麼？”
蕭逸輕笑道，“畢竟大戰剛畢，那些打掃戰場，戰鬥報告之類的繁瑣事宜倒不必我去處理。”
“我來，是看看你們各個老傢伙有否事情問我，有否事宜要談。”
“如果沒的話，我真走了。”
“我確實累極，這些天，將一步都不再踏出庭院。”
“這不。”蕭逸擡起茶杯，抿了口，笑道，“我家夫人在做飯，趁着這些許閒暇，先把各種有可能中途打擾我歇息的事先處理了。”
八人聞言，沒好氣一笑。
風剎總殿之內，能打擾他這個八殿之主的，莫過於他們八個老傢伙罷了。
“你小子。”風剎總殿主笑道，“想拿着些許時間趕緊把我們打發了，而後好當甩手掌櫃，自個兒逍遙快活去。”
“好好好。”天機總殿主反倒滿臉笑容，連聲出言。
“好生歇息，承風他們那些個小子這段時間絕不會去打擾你。”
“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必有所憂心。”
“總殿內的諸多事宜，我們會替你處理。”
天機總殿主一副‘我們會識趣’的玩味笑容。
“啊？”蕭逸愣了愣，不明所以，但還是道，“我恢復這一身修爲，恐怕要費些時間。”
“之後，怕是都得在閉關中歇息。”
“在未徹底恢復修爲前，並不想受打擾。”
“只是閉關恢復修爲？”天機總殿主臉上頃刻涌出一抹失望之色。
驀地。
修羅總殿主臉色一凝，直視蕭逸，“老夫問你，你而今可是心有不甘？”
修羅總殿主的語氣，明顯泛着認真。
“我？”蕭逸輕笑，“何以見得？”
至始至終，蕭逸都泛着幾分疲態，露着笑容。
修羅總殿主搖了搖頭，“眼中，語氣中，臉上，舉手投足間。”
“有嗎？”蕭逸雙手一攤。
修羅總殿主沉聲道，“沒有，但恰是這種連舉手投足間每一分每一毫都完美掩飾，方纔恰恰表面你有。”
“當年你也不過是個二十出頭沒幾年的毛頭小子，率先入的，便是我們修羅、風剎二殿。”
“你何等要強，何等傲氣，難道老夫不知？”
蕭逸臉上笑容一滯，輕笑，成了淡笑。
“是有一點，那麼一丁點兒。”蕭逸輕淡說着，雙指伸出，做了個手勢。
獵妖總殿主臉色沉凝，“水凝寒，你經了多番波折，屢屢讓她逃生，今日方殺之。”
“北隱無爲，你從當年聖月宗一戰後至今多年，方殺之。”
“天源地境四大天君，你今日廢了一身修爲，卻未能擊殺，僅是讓其重傷逃遁。”
“你會不甘，憑你之傲氣，是情理之中。”
“但。”獵妖總殿主直視蕭逸，“你已經做得足夠好的了。”
“這二人一直藏身暗處，箇中詳盡，連我們都未有盡知。”
“天源地境的所有力量，包括八天君在內，一直在全力助他二人。”
“方有這短短數十載間，此二人可翻手爲雲，覆手爲雨；區區數十年，便佈下此驚天之局，勝過他人千萬年之準備。”
“你一路走來，在不知箇中詳盡的前提下，見招拆招，屢屢破局，至今日將他們徹底逼入絕境，結束一切。”
“你已然出色得、驚豔得讓人不可置信。”
“更別說這期間還有天源地境和八天君屢屢插手其中，強行憑實力碾壓於你，讓你不得不中途罷手。”
獵妖總殿主的語氣，愈發凝重而高亢。
蕭逸苦笑一聲，“總殿主這算是在安慰我嗎？”
獵妖總殿主搖了搖頭，“不是安慰，只是實話實說。”
“你可知道，原本這一切，你都不可能成功，不可能做到。”
“水凝寒之事不說，但北隱無爲今日成帝，原本是鐵板釘釘之事，天命所歸，天地萬千底蘊加其一身，無人可逆。”
“包括我們，包括邪帝，包括一切生靈。”
“但，你做到了，這是個不可能的奇蹟。”
“爲什麼？”蕭逸皺眉，“什麼叫天命所歸？什麼叫本該必成？”
“本該便是本該。”修羅總殿主輕笑一聲。
蕭逸皺眉。
獵妖總殿主繼續道，“至於天源地境，八千萬年…不，更更漫長的歲月裡，從來沒有出現過像這幾年般的慘敗。”
“頂尖天衛，死傷無數；八大天君，四昏迷，四重傷。”
“你可知道，無盡歲月來，天源地境吃虧的次數只在五指之內。”
“其中兩次，一次是我們八殿的第一代總殿主，一次是冰聖前輩。”
“而這兩次，也僅僅是讓得他們略微低頭一分，願意退卻，願意妥協。”
“而像你這般，讓天源地境吃如此大虧，甚至逼得天源地境再不敢冒頭，這還是第一次。”
蕭逸苦笑，“只是斬草不除根，非是我的作風。”
蕭逸驀地鼻子嗅了嗅，“我聞到飯香了，也該…回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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