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江隨之醒來,看了一眼自己右臂之上的傷口,眉毛皺起。活動了一身子,仿若是沉睡了太久太久,以至於剛剛甦醒還有些不太適應肉身的存在。
羲逍與汝瑤,盤膝中面色蒼白,但同樣陸續睜開雙眼,羲逍眼中露出激動,立刻跪在地上,恭敬且顫抖的望着帝江。
“哥...大哥...您...”
汝瑤也是緊張的看向坐起身子的帝江,咬緊了下脣。
帝江微微一笑,仔細的看了一眼這昔日眷侶,輕聲道:“這些年,你們辛苦了...”
“大哥!!”羲逍身子劇震,兩行眼淚從眼角流下,他期盼了無數年,等待了無數年,這一切,都是爲了帝江的甦醒,爲了此事,他常年居住在勾牙無盡地界。只因爲,當年帝江救命之恩!
羲逍永遠也忘記不了,當年在神界之時,他只不過是有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小天神,是帝江給了他新生,給了他邁向巔峰的修爲,同樣,也給了他一生的幸福。
此時,軒轅劍靈也睜開了雙眼,怔怔的望着身邊的潔冥,心中儘管有苦澀,有悲傷,但更多的,卻是平靜。
“帝江前輩,晚輩有一事相求。”王墨的目光從虛無收回,看向帝江。
“你是以晚輩身份,還是以老夫傳承者身份?”帝江平靜的目光,落在王墨身上:“你若不嫌棄,你可以稱呼我一聲義兄...”
“兄長...此人是小弟摯友,他身種仙毒...”王墨沉默片刻,指了下旁邊一直關注這裡的車繼航,恭敬的說道。
帝江神色如常,目光在車繼航身上一掃,緩緩說道:“好驚人的資質,你可願拜老夫爲師?”
車繼航儘管桀驁,但面對帝江時,卻是沒有了王墨的平靜,畢竟他沒有參與全部救帝江的過程,心中極爲敬畏,此刻聞言一怔,猶豫了一下,恭敬的說道:“這個...弟子拜見師尊...”
“呃...這樣一來,我不得跟王墨差輩了嗎”剛說到這裡,車繼航擡起頭,說道:“不過師尊,老...弟子性子隨意,你可不能約束我...”
這前後兩句話,使得帝江哈哈一笑,說道:“你拜你的師...他認他的兄...你們兩個互不牽扯...再說你解毒之後,一切隨意,老夫約束你做什麼!”
說完,帝江搖了搖頭,神色卻很是和藹,站起身子,右手放在潔冥的肩膀上,輕聲道:“潔冥,借你體內神力一用。”
說着,便有一股極強的吸力驟然間從潔冥右手傳出,頓時潔冥體內的神力瞬間涌動,分出一絲融入帝江右手。
這神力不多,只有一絲,少的即便是王墨體內之前不多的神力,都超過了這一絲無數倍,但這一絲神力在帝江右手,卻是化作一片刺目金光。
這光芒雖說不曾萬丈,但卻瞬息間就把這大殿籠罩,使得這青光大殿,轉眼就青光不再,而是成爲了如太陽一般的金芒。
帝江神色平緩,向前慢慢走去,踏出了大殿之門,整個人飄在了虛無之中,望着遠處一塊塊碎石漂過,望着這記憶中曾是一片仙境的家園,眼中露出感慨與苦澀。
此時的北方天門,已然崩潰了絕大部分,即便是還有沒完全崩潰的碎片大陸,也依然四分五裂,處於崩潰之中。
似乎用不了多久,這北方天門,將會從此消失,成爲記憶中的存在,若再過去數萬年,怕是連這記憶也都會淡化,直至徹底的遺忘...
輕嘆一聲,帝江右手之上的金光向前一揮,立刻這金光就飄出,驟然間金芒滔天而起,彷彿一個真正的太陽,籠罩整個虛無之地,把一切都照亮!
更是在這金光中,有一條條金線緩緩憑空出現,這些金線彼此交錯,連成一片網狀,向着四周飛快的散開,在這一片金線內,凝聚的是天地間的一切法則,在這金光中,蘊含的是一股滋養萬靈的生機。
隨着金光與金線的散開,整個北方天門,立刻就全部籠罩在內,那些崩潰中的碎片大陸,頓時一震,停止了崩潰,那些飄動的碎石,也在這一瞬間停止了移動。
那一個個因崩潰而形成的漩渦,也在這一剎那,停止了彷彿永恆不變的旋轉,一動不動。
“重凝天門!”帝江的聲音很低,可卻清晰的落在了他身後從大殿內走出的衆人耳中,羲逍與汝瑤二人身子一顫,看向帝江的目光,充滿了崇敬。
潔冥望着自己義兄的背影,沒有任何表情,自她有記憶起,這個義兄,就仿若有一根支撐神界的脊樑,沒有時間去和年幼的她玩耍,而是整日忙於神界之事,忙碌在修煉之中。
神界大戰開啓的那一日,潔冥一直到現在還記憶猶新,她知道,這北方天門,就是義兄的歸屬所在,只是親眼看着此界崩潰被毀,帝江不但沒有悲傷,反而有了一絲解脫。
這心情很是複雜,就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只是現在,看到義兄重凝北方天門,潔冥心中不知爲何,有了一絲痛楚。
軒轅劍靈默默的望着潔冥,在看到潔冥臉上痛楚之時,他的心,也輕顫起來。
隨着帝江的話語,那由金線組成的網,在瀰漫了整個北方天門後驀然間一縮,於此同時,金光更是環繞其內,漸漸地,整個北方天門,一處處漩渦無聲無息消散。
一處處殘破的碎石,更是彷彿有一股天地之力牽引,相互凝聚,與那不多的幾處碎片靠近,漸漸地在這虛無中,組成了一個新的碎片大陸!
整個北方天門,一片虛無,唯獨只有這麼一處碎片大陸,散發出陣陣濃濃的仙氣,在這碎片大陸外,網狀金線繚繞,緩緩的鋪在了地面上,更是隨着金光落下,這光禿禿的大地上,青草出現,更有流水憑空延伸而來。
轟轟之聲下,一座座高山聳立,一片片威嚴的宮殿出現。
王墨身後的那大殿,也在這一刻緩緩地飄去,降臨在了這唯一存在的碎片大陸中心,“轟”的一聲,落在了上面。
“從此之後,這裡,就是新的北方天門!”帝江的聲音平淡,徐徐的迴盪天地。
王墨坐在這新北方天門一處高山之上,感受着四周的仙氣,腦中迴盪之前帝江右手金光之威,在那金光中,他清晰的體會到了法則的變化,更有根本之力。
從這新的北方天門誕生至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天,車繼航被帝江帶入了大殿內,羲逍與汝瑤二人也在四周選擇了一處宮殿靜靜的居住下來,羲逍的神情能看出,他很是開心。
他的開心,就是羲逍的快樂,這伉儷二人,有着讓王墨羨慕的幸福。
想起這幸福二字,王墨轉身看向遠處,在他前方,一片仙雲繚繞中,有一座散發寒氣的冰山,這冰山上,便是潔冥所在。
潔冥的性格極爲冰冷,即便是對於她的義兄,也是話語不多,唯有面對汝瑤,纔會話多一些。新北方天門成之後,潔冥便以神通之力化作冰山,默默的居住在了上面,不歡迎任何人上去。
只是王墨的目光,分明看到在那冰山之下,軒轅劍靈靜靜的盤膝,始終擡頭望着冰山之上模糊的身影,仿若守護一樣。
王墨收回目光,望着蔚藍的天空,這新的北方天門沒有任何空間裂縫,極爲穩定...在他的身後,銀衣女屍默默地坐在那裡,目光時而會落在王墨身上,但很快就立刻移開。
王墨坐在這裡的三天,腦中除了迴盪帝江那金光法則外,更多的,則是把在帝江仙識之海內的感悟,在心中不斷的牢記。
他的修爲,在離開了仙識之海後,並沒有一步登天,依舊還是立仙道初期,但在他的身體內,卻是有了一個立仙道之上的種子,一個對於法則,對於天道,對於追求的種子。
這,纔是帝江送給他的,造化。
帝江造化,讓他感受了一下立仙道之上的神通,這對王墨來說,極爲珍貴,讓他前進的方向,更爲清晰...
不斷地明悟中,一聲傳至其心神的疲憊聲音,緩緩的迴盪起來。
“王墨,來見我。”王墨擡頭看了一眼大殿,起身一步邁出,平靜的走向大殿,不多時就臨近,邁了進去。
剛一進這大殿內,王墨腳步不由得頓了一下,在他的前方,盤膝坐着一個老者,此人的樣子,依稀與帝江相似,仔細一看,分明正是帝江。
只是其容顏,不知爲何,蒼老了下來。
“坐。”帝江緩緩說道。
王墨盤膝坐在了帝江的對面,神色平靜。
“爲兄當年傷勢嚴重,後又與神茶一戰,被神茶入體,糾纏至今...”帝江望着王墨,緩緩的說道。
“此刻雖說不是油盡燈枯,但卻需要閉關療傷。我從羲逍那裡,也瞭解了一下如今天地的狀況,一團混亂...
以我如今的修爲,也僅僅只能將北方天門恢復七成,從今以後,將成爲我帝江一脈之地,北方天門封印已然開啓,此後再無任何人可以進來。
你若有親友之人,也可帶他們而來,在這北方天門修生養息,待爲兄修爲徹底恢復後,與我一同重現往昔神界之尊!”帝江平靜的說着,目光與王墨對視。
王墨沉默,許久之後,輕聲道:“兄長可知長生組織...”
帝江目光如常,點了點頭。
“不知此刻的兄長,能否抵擋何等修爲!”王墨看着帝江,聲音依然輕微。
聽聞長生二字,帝江沉思了片刻,沉聲道:“你說的,想必就是那長生之首!”
王墨沒有意外,帝江畢竟是天神,有關長生組織的事情,帝江知曉,也是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