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在鳳凰大街老三賭館二樓,李大龍和十三娘伸着頭往外面看。
李大龍看着空曠的街道上,站立的兩個人,道:“怎麼不打了?”
“不知道啊。”十三娘搖頭道。忽然又道:“要不你下去看看?”
李大龍一咧嘴,心說我纔不下去呢。剛纔小鐵匠的實力有目共睹,能夠和戰神強者對拼幾招,像他這樣的平凡人,上去就是死。
他有那麼大的家業以及一羣漂亮的老婆等着他照顧,他把自己的命看的比什麼都重。
鐵匠鋪門前,小鐵匠呼吸有些急促,剛纔和破君對拼的幾拳已經受了傷。
破君雙目如電,兩隻蒲扇大的手背在後面,再次問道:“李小子是你什麼人?”
鐵匠伸手將擦去嘴角的一絲鮮血,道:“你是什麼人?”
看來這個少年和李小子的關係不一般,否則定然不會使這種步法。破君想到這裡,殺意少了很多,道:“我叫破君,是李小子的------朋友,而且他是我最仰慕的人。”說前半句的時候,破君心裡有些慚愧,覺得自己根本不配做李小子的朋友,後半句倒是他的真心話。
鐵匠臉上的敵意也少了很多,忽然想起多年前從鐵家堡去天龍學院的路上,那個給人很舒服感覺的年輕人,教給自己七星步,給自己在路上烤野味。
沒有他,就不會遇見自己的老師米喬山,更不會有今天的自己。小鐵匠道:“我是------”想起一路上都叫李小子爲小子叔,於是道:“李小子是我叔叔!”
“啊!”
破君一驚,開始就猜出他和李小子關係匪淺,但是沒想到竟然是叔侄關係。腦門不由的出了冷汗,剛纔差點打死李小子的侄子,若是這樣,以後將更沒有臉面見李小子啦。
破君忽然又想起,這個鐵匠在這裡開鐵匠鋪,專門晚上打鐵,難道是李小子的意思?看來不假,不然這樣一個少年怎麼會喜歡做鐵匠這樣一個不起眼的職業呢?也許是李大龍得罪了李小子!
破君心裡一直胡亂猜測。
鐵匠將破君不說話,將鐵錘放在地上,身體的重心靠在鐵錘上慢慢的等,同時心裡也在琢磨,自己是不是該到七星門報道啦?出來的時候,老師特地囑咐去七星門。不過是想到小子叔現在還杳無音信,去了也見不到他,索性就沒有去,而且直接在鳳凰大街開家鐵鋪,完成他老師給他的另外一個任務。
破君心中又想,這個鐵匠說的是真是假?不能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又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鐵匠提高聲音,道:“王小虎?”
他姓王?
破君道:“你是李小子的侄子,爲何不姓李?”
鐵匠回道:“小子叔不是我親叔叔。”
哦!破君心中這才瞭然,對着鐵匠深深一躬,道:“回頭若是見了李大人,請你轉告大人,說破君自七年前一別,甚是想念,而且------”
他本來想說自己有一身的武技,希望能夠到七星門找一份差事,但是怎麼都開不了口。
“算了,等你見到李大人,破君今日所做實爲生活所迫,還有,今日我來找你,就是因爲你每晚打鐵,讓賭館和青樓不得安寧,是賭館的李大龍出錢讓我來的。”
破君說完,心說一萬兩銀子又泡湯了,扭頭走去。
在賭館二樓偷看的李大龍和十三娘,別的聽的不是很清楚,這最後幾句可是聽的一清二楚,記得李大龍在房間裡嗷嗷直叫。
“廢物,廢物!又他媽被人玩了,可憐的一千兩,哎!”李大龍嘴上謾罵破君,不過不敢提他名字,怕被破君聽見,找他麻煩,一千兩銀子自然也不敢要。同時春香樓的小桃紅也沒戲了。
不過事後不到一週,破君派人找李大龍要九千兩銀子,後者也十分爽快的給了他,因爲小鐵匠從那日後消失了。
按照李大龍和破君的約定,只要晚上沒有打鐵聲,小鐵匠消失,就給他一萬兩作爲酬謝。
小鐵匠去了哪裡?現在還沒人知道。
李大龍和十三娘習慣晚上聽見噹噹聲,這忽然消失,讓兩個人覺得很不適應,過了好長時間,隨着生意的忙碌,小鐵匠被衆人忘卻,鐵匠鋪還在,只是被李大龍買了下來。
他有一屋子的鐮刀農具,都是花錢買的,隨便扔了多可惜啊,在鐵匠鋪白天又做起了賣農具的生意。
------春去冬來,時間恍惚間,進入了十二月,青風國這年的冬天來的比較早,在十月份就下起了大雪。
尤其是在天龍山腳下的熊神村更是暴雪兩天,兩個月的時間,有一半在風雪中度過。大雪封山,熊神村的人無法外出,只能在各家呆着。
在村子的中間,蓋着一個比較闊氣的建築,上面寫着熊神祠堂,裡面此刻發出激烈的爭吵聲。
“族長,我再次聲明,祭獻童男女是必須的,從七年前開始,雪一年比一年大,來的是一年比一年早,你能說這是偶然嗎?”
“對!這是熊神對我們的懲罰,連山裡的兇獸都少的可憐,前天踏着厚厚的雪出去,連一根毛都沒見着,這是熊神大人嫌棄我們沒有孝順他老人家啦。”
“就是!往年女神大人還會帶着大量的食物來,今年進入十二月啦,也不見她,這定然是熊神的注意。”
“天齊啊,大家的主意,你得考慮呀,依我看女神大人每年送食物都是熊神大人的意思,今年沒來,就是因爲我們對熊神的誠意不夠。”
“族長,按照熊神村以前的歷史,在千年前,也曾經有過這樣的情況,不都是村裡祭獻出一對童男童年,氣候就恢復了正常嗎?我認爲這是必須的!”
“別吵啦!!”
熊天齊在正廳中間大聲喝止。他前面坐着兩排人,這些人都村裡比較有聲望的,也都是上代或者是將來一代的族長。
這些人,見熊天齊發火,也都不說話啦,之所爲他能夠成爲族長,智慧人品是一方面,令一方面是他擁有過人的氣力。
當初在老族長退位的時候,有三個人一起競選,其中一個是將他家裡所有打來的兇獸殺死,全部煮熟啦,招呼全村人來吃。
另一個是挨家挨戶送銀子,多的一兩,少的幾錢,都有份。
而熊天齊則是選擇了最傳統的做法,隻身進入天龍山,三天後纔出來,殺死了一隻五階的獸豺,拿着那顆內丹直接放在祠堂中。
村裡人對他很是佩服,可以說有勇有謀,能夠殺死五階的兇獸已經是很不簡單的事了,尤其是在村子裡,簡直就是無敵的存在。
他就成了熊神村的族長!熊天齊轉身,看着後面牆壁上熊神圖騰,一隻碩大的白熊左爪拿着魚,右腳踩着一隻白猿,向下面俯瞰。
熊神,難道你當真要吃童男女嗎?我不信!熊天齊暗自搖頭。
左垂首坐着一個和熊天齊年紀相仿的漢子,一臉的絡腮鬍子,身上穿着厚厚的黑色獸皮衣,兩隻黃褐色的眼珠一轉,道:“族長,剛纔我說必獻祭童男女的原因是爲了整個村子,還有一點我木圖不說不快,那就是你!自從你成爲族長有十年了吧,這十年有多少是好日子?之所以到今天這樣,你也有干係!我提議,要重新選擇族長。”
這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一愣,熊天齊更是心如刀絞,這個時候,木圖竟然要重新選擇族長?
他想當族長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當年爲了這個族長,給村裡所有人發錢,他捨棄了整個家百年積攢的錢,現在有這個機會,他不爭取才奇怪!
坐在木圖對面那人眼神中露出一絲狡黠,道:“木圖說的對,我認爲該重新選擇了,不能由一個人一直在這個位置上終老。”
熊天齊轉過身來,看着其他幾個年紀比較大的人,道:“幾位前輩呢?”
這幾人不敢看熊天齊,紛紛將頭低下,或者向遠處看去。
熊天齊心說,哎,難道我熊天齊當真是無能嗎?還是老天故意這樣折磨我?不行,童男女是千萬送不得。道:“關於這個族長的位子,我可以退出。我也從來沒有想過在這個位置上終老,若是另有賢能,我願意讓步。但是------”熊天齊指着木圖,和剛纔贊成他的那位,道:“你們兩個誰當族長,我都不會贊成!”
木圖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道:“熊天齊,你不要*人太甚!”
在熊神村有規矩,族長一般是主動退位,若是在位期間,村子裡面的人過的都不是很好。在有聲望的人的提議中可以提前退位,但是新選的族長,必須經過老族長的同意才能當選。
因此木圖很是憤怒。
他對面的那人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道:“族長,你這句話我可以認爲是你對我熊晃和木圖的不信任嗎?或者說你這樣做根本就是公報私仇!”
熊天齊苦笑,道:“隨便你怎麼說,在這裡我只說一點,族長誰都可以當,但是這個人必須經過我的同意,還有童男女不能獻!
熊神大人是神,吃人的就不是神,若是向另選族長,等我回來。”
衆人一聽,最靠門的一個白老頭站了起來,問道:“族長,等你回來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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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天齊看着門外紛飛的大雪,道:“我要親自去熊神山!”
啊?
衆人都是一驚,在數年前,有不少人前往熊神山,有的會在他們熊神村打尖住店,隨便給點銀子,但是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回來的。
熊神山是熊神大人棲息的地方,不是什麼人都能打擾的,一個白鬚如銀的老者站了起來,他是上屆的族長。道:“我不贊成,無論如何你現在還是族長,一村中不能沒有族長,所以我不贊成。”
“我意已決!”熊天齊說完,冒雪走出了祠堂。
熊天齊是個想到就做的人。有的時候一件事計劃的很周密,等真正實施的時候反而束手束腳,有的時候還未行動就被計劃中的困難所嚇倒。
等熊天齊回到家中,老婆正在廚房裡面燒大鍋,鍋裡面只有水,在
房子的頂樑上懸掛着一些曬乾的肉塊。
他雖然是族長,但是過的也不是十分的富裕。走進正房,發現十歲的兒子熊霸正在桌子上寫字,手裡拿着兇獸尾毛做成的筆,在一張羊皮上寫下歪歪扭扭的三個大字:熊神村。
村裡的孩子都是跟着上屆老族長學習文字,不能說學的多精通,起碼的字是必須認識的。
“爹,你回來啦?”熊霸擡頭看着熊天齊。
熊天齊看着自己的兒子還有老婆,心裡覺得熱乎乎的,道:“在老族長家裡,要好好學習,不管我在或則不在,要聽你母親的話,還有霸兒已經十歲了,不在是小孩子啦,該要學會如何照顧母親。”
熊霸點點頭,心裡感覺有點不對勁,不知道父親這是怎麼啦,竟然給我說了那麼多話,平日回家都是一句不說,或者嗯或者啊。
這時熊天齊的老婆從外面走進來,端着盆熱水,倒進一個泥陶瓷的容器中,又走進廚房從上面取下一塊曬乾的肉塊,將它切碎後,放進竹筐裡,端上來。
熊天齊一家三口吃過飯後,讓熊霸在房間寫字,他拉着老婆走進臥室,道:“湘蓮,我準備去趟遠門,到山裡看看。”
“哦,你去吧。”女人回答的很爽快,她可不知道熊天齊是去熊神山,還道是和村民一起去山裡打獵。
熊天齊微微一笑,道:“這幾天或許我不能回來,在家裡好好照顧霸兒。”
女人在次點頭,覺得今天的熊天齊有些囉嗦,廚房還有好多事沒做,道:“你去就是了,家裡的事放心吧,對了------”女人說着走出房間,從廚房裡拿出一些肉乾塞進一個包裹中,遞給熊天齊,道:“這些肉乾在路上吃吧,記得早點回來。”
熊天齊笑了,看着眼前這個十年前還是個美麗少女的老婆,現在已經有點‘老婆’的跡象。
女人一愣,道:“你笑什麼?是我哪裡不好了嗎?”女人伸手摸自己的臉,她認爲可能是剛纔在做飯的時候,臉上抹黑啦。
熊天齊將女人牢牢的摟在懷裡,心中對她充滿了愧疚,這次去的可是熊神山,萬一回不來------沒有萬一,我一定能夠回來。
女人對熊天齊的忽然變動有些不知所措,兩隻手不知道該擱在什麼地方,過了好一會,臉上一紅,也牢牢的抱住了熊天齊。
------北風呼嘯,雪舞飛揚,本來鵝毛般雪花柔弱無力,此刻在風的催動下如一把剃刀一把,不斷割剮人的臉。
熊天齊一身獸皮衣甲,背後揹着一把長大的弓箭,腰間斜誇這箭壺,手裡拿着一把開山巨斧,迎着北風一路向上攀爬。
他此刻已經到了熊神山腳下,望着與天相接的熊神山,他咬着牙一路向上爬去,這次已然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也要到山頂看看到底有沒有熊神,若是有就問它爲何這般對待村裡的人,若是沒有------熊天齊還真沒想過沒有怎麼辦,幾千年來,熊神村世居於此,祖祖輩輩傳下來有熊神,這是絕對錯不了的。
忽然間,熊天齊看見前面有一處凸起的雪堆,這個雪堆在地面上不斷的移動。
哦?呵呵,沒想到讓我給趕上啦。
熊天齊舔了下乾裂的嘴脣,將弓箭拿出來,從箭壺中拿出一支必須細的竹箭,搭在弓上,看準凸起移動方向,將弓拉成滿月。忽然凸起停頓了一下,這是機會!
“嗖!”
熊天齊鬆開了手,竹箭旋轉着飛速射向凸起,好似一道青光。
“哧!”
竹箭正插在凸起上,瞬間裡面有鮮血冒出,將周圍的白雪染紅。凸起上的竹箭跳動了幾下後,便沒了動靜。
熊天齊連忙快步跑過去,抓住竹箭往上一提,一隻二尺左右的獸兔,被竹箭穿過頸部,鮮血不斷的從傷口流下。
這種獸兔名爲冬雪兔,越是冬天寒冷的時候,越是它活躍的季節,在夏天反而在洞穴裡呆着不出來,它皮毛豐厚,脂肪巨多,可是一個上好的美味。
熊天齊將竹箭拔下來,還回箭壺,從長靴中拿出一把鋒利的匕首,路上拎着一隻冬雪兔實在不方便,原地將皮剝開,肉分段放進腰間的後兜子裡面。
又行了數個時辰,熊天齊感覺口渴,找了個背風的地方,在原地扒開一個三尺深的洞來,坐下休息,用手上的溫度將雪融化,喝進嘴裡。從後兜子裡面拿出一些兒肉乾,放在嘴裡也不咀嚼,直接嚥下。
這樣整個吞下,能夠撐得時間久一些。
休息了一段時間,熊天齊再次起身趕路,從他離開熊神村到現在,已經有兩天多的時間啦,總聽說熊神山上無白晝黑夜,沒想到這是真的。
按照他計算的時間,這段時間該是夜晚定更時刻,這裡還是一望無際的白,到處都是雪。
熊天齊感覺自己的眼睛有點花,低下頭,用力的晃了晃,在伸出來的時候感覺更花了。多年的打獵經驗告訴自己,不能在走下去了,體力還好,就是眼睛受不了,繼續下去很有可能會變成雪盲!
(本章完)